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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郗望:“我来了。”

黎湘起身开门,郗望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脚上踩着拖鞋,手里端着杯子。

进屋见到小桌上摆着的茶杯和剧本,还有已经打开的零食,郗望问:“在看剧本?”

黎湘没接这茬儿:“你喝的是什么?”

郗望:“红姜茶。”

黎湘:“来那个了?”

郗望:“没有啊,我体寒,没事就会喝。”

黎湘顿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以前的郗望是容易上火的体质,即便是冬天手脚也是热的,而且因为火气大,又爱吃易上火的食物,脾气也大。

反而是她,火气小,体温低,怕冷怕热,郗望还说过她的脾气性格就和她这个体质一样不冷不热。

黎湘从整箱矿泉水里抽出一瓶倒进热水壶,按下开关同时问:“上次说到哪儿了?”

郗望:“我也不记得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

黎湘垂着眼睛回忆片刻,等热水煮好了,她给郗望的杯子续上,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白开水这才捧着杯子说:“我后来听过咱们的对话录音,有一个地方很奇怪,不知道是你说错了,还是我理解错了。”

郗望似乎很惊讶,而且有点不高兴:“你怎么能录音?”

黎湘安静地看着她,隔了几秒才道:“咱们对话的内容很多,我不可能全都吸收得了,需要反复听,而且我花了钱,这些是我买来的参考资料。”

郗望:“你不会给别人听吧。”

黎湘:“不会,如果你不放心,就在协议里加一条保密条款。”

郗望:“算了,要是你真的给别人听了,那条款对我有什么意义。你刚才说有个地方奇怪,哪里?”

“哦。”黎湘边说边从手机找到自己随手记录的重点,“有两句话你是这样说的,一句是‘这些年一直跟着他的只有三个人’,另一句是‘只有我和陈熹是老人,那三个都是后来的’。”

黎湘念完,再抬眼,却见郗望一直盯着自己。

她的眼神很直接,好像还有点锐利,某个瞬间仿佛开刃的刀锋一样,这和过去那个内向、怯懦的她截然不同。

黎湘甚至生出一点错觉,好像那眼神透露着厌恶和鄙视,以及一些说不清的负面观感。

黎湘不禁挑眉:“没听清?口误了?”

郗望别开目光,喝了口温热的姜茶才说:“没口误,一开始我们的确是三个人,后来死了一个,就剩下我和陈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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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年秋

黎湘:“你之前说就算有机会出去也不会逃跑, 是因为回去也没有意义,也是因为如果你跑了陈熹就会被打死。那么你说的这个死掉的,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郗望并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说:“她和我不一样, 她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在了,是那个男人将她养大的。对了,如果拐卖人口没有来得及脱手, 你知道会怎么处理么?”

黎湘点头:“如果是孩子会被掐死, 如果是成年人可能是毒死。”

郗望:“还有一种就像我们这样, 因为这个中间人的个人癖好而留下来,一直跟着他, 供他们娱乐。”

他们?

黎湘眯了下眼:“他们是谁, 几个人?”

目前官方透露出来的一点点信息,基本上指向的都是一个人,所以网上才有那么多声音猜测说是有靠山, 有人在帮助他逃脱法网。

郗望:“是一些和他有同样癖好, 表面身份清白, 生活里不便对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下手, 只能通过这种途径发泄的畜生。我因为个子小,发育慢,还有点营养不良,比同龄人看上去小一点, 我记得十六岁的时候他还让我骗那些男人,说自己只有十三岁, 他们都信了。我当时的‘口碑’最好, 有几个人特别喜欢我, 说还会来看我, 但我知道他们所说的喜欢只是一种畸形欲望的宣泄,并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喜欢,也不会为了这种廉价的情绪做牺牲。可我们之中还是有傻子相信了,她就将自己的处境告诉对方,向对方求救……”

郗望一口气透露了很多,却又停了下来。

她不紧不慢地将姜茶喝光,直到黎湘问:“然后呢?”

郗望呼了口气,说:“他早就有防备,一直在监听着,无论是我们出去陪那些人还是关在一起时的对话,他都知道。就算有时候偶尔有漏掉的,我们之中也会有人告密,就为了自己能过得更舒服点,获得他更多的信任,被放出去的机会更多,就毫不客气地出卖其他人——至于那个求救的傻子,很快就被打死了。”

黎湘换了个坐姿:“那些警方找到的尸骨,都是这样死的?”

郗望说:“也有病死的。我们生病不可能去医院,就是吃点药,好了就好了,不好就是拖累。”

黎湘消化着这些信息,发现郗望并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她们三个死掉一个,怎么死的?

郗望将话题代开了,又提到逃跑被打死,以及被囚禁的小女孩之间还会互相告密。

黎湘:“一个人贩子本事倒是很大。通常他们不会将拐卖的妇女儿童留在身边太久,越快脱手越安全,也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超过三天,而且是团伙作案。可你的描述似乎都不符合这些特点……”

郗望:“他是人贩子,但不是去动手的那个,送到他这里的女孩哪儿来的都有,他负责分配。他很喜欢玩一种游戏,明明已经定好买家,却还是问新来的女孩想卖去哪里,是五十岁的瘸腿老汉还是二十五岁脑子有点不好的年轻人。女孩不选,只是哀求他放她回家,还保证不会报警,他就说‘看来你喜欢老汉’,然后又去问第二个女孩要不要选,第二个女孩聪明一点,说选择二十五岁那个,他就说‘还是你明白’。”

黎湘越听越窒息,许久接不上话,却不只是因为这番描述,而是郗望的语气和神态,她似乎并不可怜同情那些女孩,或许是被变态折磨多年人性温暖的部分已经消磨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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