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这个认知,让她又甜蜜又难过。
他这样离不开她,万一哪一日她真的离开他身边了,他该怎么办?
……不会的,她这么喜爱他,她怎么会离开。
这些话做不得真。
秦如眉忍不住唇角带上一丝笑,抬起头,安抚地亲了他一口。
却换来了他更僵硬的身体。
察觉他要做什么,她一怔,脸颊滚烫,慌了不少,“夫君,我们到家了。”
方才他已经拉着她来过一次,隔着偶尔被夜风吹起的车窗帘子,她知道马车绕了远路,才放缓了抵达麟园的时间。
想到此,她只觉得不好意思。
衔青还在外面,他就胡来,真是个疯子。
……疯子?
她忽而动作一顿,心中腾起轻淡如雾的茫然。
疯子?为何她会这样说他?
她对这个词有熟悉的感觉……她以前说过吗?
察觉怀中娇躯的害怕与抵触,付玉宵终究没坚持,替她整理好衣裳。没过多久,马车在麟园门口停下,他就这样抱起她,弯腰下去。
此时夜色已沉,今夜发生了很多事情,耽搁到了很晚。
付玉宵抱着她回了屋子,吩咐小厮烧了热水,给她沐浴。
秦如眉今日摘了槐花,晚上出了趟门,回来路上还与他折腾了一番,此刻累得睁不开眼,困倦得厉害,便索性不挣扎了,像只猫儿依赖在他身上,让他伺候她。
付玉宵也没打扰她,见她疲惫,本想让她泡个热水澡舒缓,再替她揉按,可洗着洗着,他动作一顿,囫囵帮她洗完,然后用布巾把她裹了,把昏睡的她抱回床上。
紧接着,他才用她洗过的水简单沐浴。
做完这一切,已是四更。
他换了一身寝衣,躺到她身边。
秦如眉睡得一向很浅,此刻感觉到身旁床褥下陷,知道是他躺进来了,便翻了个身,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脑袋歪在他身侧,继续沉沉睡去。
这般自然。
毫无保留的信任。
好像……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平常夫妻,夜间妻子先睡着,等丈夫回来了,便熟稔地翻过身,抱住丈夫。
付玉宵感受着身旁的柔软身体,没有动。
他不想吵醒她。
从前他和她在一起时,一惯总是被她无意识的动作撩动欲/念,像初尝情意的毛头小子,每每总是情不自禁,迫她和他一起沉沦。
可仔细想想,像此刻安安静静和她一起躺着的温情时候,竟少得可怜。
——他们好像从未像这样,如同一对寻常夫妻,安静地依偎而眠。
记忆里一切都很匆忙。
一转眼已过两年,却又居然才过两年。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天,他遇见她。
他们的初遇、情动、相守,每个阶段似乎都不长。
可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几乎是被洪流推着往前,从初遇的相看两相厌,到相恋,再到最后痛彻心扉的背叛。
这么多波折,聚集在短短的时间里,让人措手不及。
他曾以为他们会相守到老,可之后他却差点死在她手里。
他曾以为这次回来,他必定会将所有恨怒报复在她的身上,要她尝尽他所受的痛苦,可她不过对他哭了几回,而后失去记忆,对他哄了几句,他竟就想这样放弃对她的报复。
他竟设身处地,给自己找理由——算了,她失去付容愿,已经很难过了。
……
曾以为幼时亲身见证过感情的不忠,此生不会轻易对任何女子动情,所以他一直把男女相处的度掌握得很好。他从未碰过江听音,年轻时即便心烦意乱,他也只是靠练武发泄。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女人只是权力的附庸,无需动感情,他会娶一个名号上的妻子,然后这样度过一生。
可是这一切,在遇见她之后,被通通打破。
她实在是个奇怪的女子。他初见她时,实在厌恶她,可厌恶的同时,却又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忍不住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冲他发怒,拳打脚踢时,他紧皱着眉,心中却竟有隐隐的欢喜。
——她对他生气,证明她心中有他。
她横眉怒目,转头不理他时,他面上毫不在乎,心中却涌起一波胜过一波的不安。
——她不搭理他,是不是从此便厌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