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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柳舒又叫了一句:“秦安!”她方才迷迷蒙蒙地应一声:“啊?”
柳舒登时又摇头晃脑地叹气道:“还说我一叫就知道呢,这会儿都叫上两声了。阿安看起来老实诚恳的,没想到这句话竟是骗人。”
秦大便道:“毕竟此前除了叔祖公……倒也没什么人叫过,他都去世许多年,我一时没有想到,下次必然会记得。”
柳舒问她:“你说叔祖公是秀才,教过你写字,上次我也见了,虽说是木炭写的——”
她故意留个话茬,秦大果然抬头来看,一副想知道她如何评价的样子,柳舒故作沉吟,道:“但也能见着些风骨,想来你这位叔祖公学问不错。”
秦大自笑道:“是啊,原是过了乡试的,那会儿逢着春闱,要进京赶考,他家卖了猪牛凑足路费,送他去参考,不料半途遇上劫匪,所幸留下一条命,回来了。后来因着家里穷,他又不大会什么农事,也没娶上媳妇儿,卖了老房子,搬到村口土地庙那里看庙去了。可惜我没什么福气,隻学了些字,读了两本《三字经》之类的,叔祖公就去世了。”
柳舒点头:“不错,既是能过得试的,多少都有些本事,何况寒门出贵子,若不是逢着匪盗,说不定已经封疆一方了呢。那婶婶呢?”
秦大奇道:“柳姑娘今日怎么对这些感兴趣来了?”
“我既是要在这里住,当然就要对这村中知根知底,否则哪日被人诓了也不知,岂不是很丢你的人?”
秦大笑说:“这倒也是,若是说来,还是过几日忙起来了,大家都出得门来聚一块儿才好一个个指给你说道,不过那时人多眼杂,他们看见了只怕要多想。”
她往村子西边一指,道:“婶子是山西边八王寨上的,方伯娶的续弦,她家里最擅做媒,十里八乡都知道,若是谁家嫁娶有难处的,都去找她家跟人拉线搭桥。”
柳舒拍手便笑:“怪不得婶子的嘴这样厉害。”
秦大又道:“伯伯先前那个,是同人换过来的,婆婆那会儿摔了一跤,躺在床上不醒,找了个偏方,差点人参。爷爷那会儿准备卖点东西去托人买,东边清溪口那边的找上来,说他家山里采药的,正有这样一根人参,只是家里儿子多,娶不起媳妇儿,他们把女儿并药一起嫁过来,爷爷把我一个小姑姑嫁过去,权当是两边都做个好事。”
柳舒听到这,便勃然大怒道:“呸!倒是把人当什么鸡鸭牛羊的换来换去,还不如直接叫人拿钱买呢,好生不要脸——不过以如此看,想来你爷爷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