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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翟又道:“我瞧你样貌平平,也无功名在身。可人这礼义廉耻,规矩道理却还是要懂。你未婚,小舒未嫁,我看你臂上白布,仍在孝中,竟然留了个姑娘在家住,又还敢到我家来提亲,真是浑不要孝义规矩,好大的胆子!”
秦姑娘嘴里那句“非是为提亲而来”哽在嘴里,又不能说自己本是女子,于是便道:“柳姑娘来去自由,我并未拘着柳姑娘。只是我住处外行不便,春夏本就是农忙时节,忙过夏收方才有些空闲,正值端午,柳姑娘又人生地不熟,是以我送她回家来。若是为死守孝义,见人处于困境而不相助,想来我爹娘泉下有知,也要托梦来骂我的。何况我和柳姑娘并未同住,守礼而处,柳公子不必随意乱猜,柳姑娘是你胞妹,你总该信她才是。”
柳舒冷笑一声,将秦大一拽,自是道:“阿安,你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我倒是信他,可惜,柳翟柳公子,却想着把妹妹卖给别人,趁爹爹卧床养病,娘不在家中,拿上一大笔嫁妆,去换他的前程,真是打个大好算盘。”
柳翟一皱眉:“我同这人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
柳舒瞪他一眼:“你不过是心虚,不敢在爹面前同我讲话,方才去欺负阿安,真是没皮没脸,丢人现眼。”
柳翟将桌子一拍,喝她:“你何时学得这般没规矩!便是你二人现在还算不得夫妻,就是爹同意了又如何,我是你兄长,难道说不得了吗!”
秦大往柳舒那挪了挪,道:“此事……”
她话还没开头,柳舒也将桌子一拍,站起来:“管爹同意不同意,我……”
她看一眼正忧心忡忡看着她的秦大,顿觉信心满满,被她爹打断腿也不怕,接着上句便道:“我与阿安相处半年,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生米煮成熟饭,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的么!”
柳姑娘此言一出,四座俱静。
柳夫人将她上下看了两眼,又瞧一眼秦大,拿手帕捂着嘴憋笑。柳复本就被她兄妹二人吵架惹得怒火中烧,如今听她一言,抓起手中空碗就要去砸,幸得秦大手快,忙一把抓住了。柳翟没料得她一个年轻姑娘,竟敢当庭说这样的话,往日隻道他这妹妹好玩成性,却不想半年不见成了这般模样,拿手指着,怒得半晌说不出话,全赖他媳妇忙端了茶来喝,方舒缓下来。
柳姑娘言惊四座,直来直去,抱臂昂头,俯视四周,不觉自己稍后是要被亲爹打断腿的。
一片混乱之中,谁也没瞧见正在劝慰柳复的秦姑娘,连手指尖都烧得发红,隻觉饮了好几坛老酒,满身血管都跟着蹦起来,扰得人昏昏沉沉。
柳复两口气顺下来,将她俩一看,一指柳翟,黑着脸站起身来:“你们两个混帐东西,还嫌不够丢人吗?同我到书房来。秦公子,劳你在这儿稍坐,我还有旁的事需得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