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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门外就响起脚步声,秦姑娘将背筐往地上一放,手里两个鱼篓噗噜噜倒出一堆鱼丢进家中的水缸里。
柳舒从窗户探头去瞧,秦大看一眼院子里那一地草灰,笑道:“阿舒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家中竟这么大阵仗的。”
柳姑娘也知那一地草灰着实吓人,若是离房子再近些,几像是她要把家里点火烧了,秋日里看个火树银花的热闹似的。她哼哼唧唧,隻道:“做了红烧猪尾……阿安快来吃饭,我闻着都饿了,你再磨蹭些,我可不等你了。”
她合了窗去盛菜,再撒一把葱花。秦姑娘打门里进来,刨松了玉米饭,散散装了两碗,等着她上菜。
这猪尾炖得着实入味,冰糖和香料衝散了辣椒过多带来的刺激感,只剩下开胃的辛香与淡淡的烟气。大块的软糯,酱汤泡在皮与骨之间,一咬便溢出来,小块的脆香,汤汁就盛在小骨之间的缝隙里,一进嘴里,就一股脑喷出来,叫人忍不住再三去嗦那骨头间的汤水。秦大舌头上滴溜溜啃干净一块,吐出个小骨头,直说好吃。
柳舒很是得意,将汤汁里泡着的煎蛋夹到她碗里,又刨了好几块土豆到她碗里,秦大捏了那盆子,倒下半碗汤汁,同米饭一起拌匀,很是享受地嚼了两口。
柳姑娘笑眯眯地看她,道:“你却不许我吃辣的,今日这般做出来,自己倒还泡汤去吃,也不怕上火生病了?”
秦大这会儿嘴里还嚼着脆骨,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待到吞下去了,方辩解说:“哪是不许你吃的?你一天三顿,顿顿都吃这般。到时舌头也痛来,肚子也不舒服,就知我管着你乃是一片好心,哪里敢亏待了?”
道理说来,柳姑娘自然知,她纯是前几日被馋得狠了,这会儿找秦大来打趣罢了。她听得秦姑娘这般,颇是满意,摇头晃脑地自己夹菜来吃。
芹菜清脆,带着盐味,但却不寡淡,又因着菜性,辣得爽口。土豆早已软烂如泥,筷子一压,与那汤汁相混,变成了酱汁,配上饭去吃,舌头一卷,连牙也不必费,滑溜溜地进肚子里去。鸡蛋泡满了酱汤,内里蛋黄还带着点儿溏心,咬开蛋白上的脆皮,酥脆鲜香,隻恨没煎上十七八个,尽数放进汤里才是。
她俩就着这盆猪尾吃了个大饱,柳舒从坛子里倒了两碗米酒来喝,酒味清甜,洗掉方才的辣香重味,叫人精神为之一爽。
柳舒安安逸逸往摇椅上一躺,忽道:“啊呀,还有红薯在灶里呢!却是吃不下了,今日米饭也剩了许多,实在可惜。”
秦大怕她积食,拿了山楂给她吃,坐在一旁去揉揉她肚子,笑道:“晚些当零嘴吃就是。剩的那些饭,晚上拿水煮成稀饭,咱们前阵子腌的鸭蛋剥两个来——倒不是要拘着你不许吃,这会儿正是换季时候,胡乱吃了生起病来,怕你难受。”
柳舒笑嘻嘻应了,拿脸去蹭她,道:“阿安明日得空么?我瞧你捉了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