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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昏昏晕晕往外面去,安排好艺人轿夫住处,又将糯米、芝麻馅都搬出来,请秦贵费神,煮上两大锅拳头大的芝麻元宵,请大家来吃。
这样忙活到夜里,卿婶再三叮嘱她明日如何迎亲,又给她将新郎的状元袍细细检查过,才放她去睡。
秦大初时累得慌,却还惦记着烧水沐浴,将自己搓得干干净净。晾干头髮要睡时,却又半分睡意也无。
依着两处嫁闺女前夜“坐歌堂”的旧规矩,这会儿双河镇上的院宅里,柳舒正与送亲的娘家人围坐一团,哭嫁送嫁,要闹到天亮,才罢休。她还未听柳舒唱过歌——那些胡诹的自然不算,心里难免想,左思右想,想不出柳舒哭啼啼告别爹娘是什么模样。
自个儿想到这,又越发睡不着,恨不得分出个魂去,跑到镇上去瞧瞧柳舒。秦姑娘没见过她嫁衣什么模样,只知道柳舒背着她偷偷试过,照着画儿上面去猜,又觉得不似柳舒的明艳。左右翻来覆去,身体已困得没力,脑子却跑过数百里,不知去了哪里。
她索性爬起来,开了窗来睡,月光沿着屋檐洒进来,外面的声响也都跟着飘来。
明日早上要请接亲的吃一顿,中午还有村里人要先吃一顿午,随礼贺喜,她再带着花轿礼乐,去镇上接她的柳舒。
这会儿灶里彻夜不熄火,柴火劈啪烧着,时不时带来点儿烟火气味,蒸笼里蒸着肉,月色偶尔被染上点白气,秦贵大概是在看菜,还能听见他低声骂几个儿子偷懒睡觉。
秦大睡意渐重,摸摸身边空处,不免心中笑道——幸好她和阿舒是不生孩儿的,否则不知被气短寿多少年。
如此胡思乱想着,眼前混沌,到底是身上的劳累赢了,径自睡熟过去。
婚礼(完) 人间最幸事,结发两不疑
正月十六,宜嫁娶。鸡方鸣过一道,秦大就翻身从床上起来。
她睡得不沉,点灯打水,将脸上细细洗过,散开发髻,自己先用发带随意扎上,待天亮后再寻婶子来帮忙戴冠。洗完脸,她抖开那大红喜袍穿好,束带理襟,自个儿坐在镜前,忍不住凑上去,又站起来将各处都细细照看,连衣袖都捋过好几遍,褶子都一一整好,端坐在窗前,静候天亮。
依着嫁女前的旧俗,秦姑娘方起床,柳舒却才睡下,她昨夜同送亲的亲朋唱了一夜歌,只怕自己面色不好,秦大来迎时不够漂亮,匆匆卸了头钗,倒床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