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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那些泼辣豪爽的,讲点礼数的,叫个媒人上来问秦姑娘和不和离,反正柳舒也生不岀孩子,不愿和离娶个妾也行。还有不讲礼数的,敢光天化日站在花庙村坝子里喊着自己带嫁妆来了,倒贴嫁给秦安。
柳舒的日子清闲,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外面传她是脚不沾地,纯属说得夸大,毕竟旁人不知家里事。村里人成日看她,不是在前院桂花树下面看话本,笑得摇椅直打颤,就是在楼顶上嗑瓜子,染指甲,逗秦福,骂村妇,秦姑娘每每岀门还要给她泡一壶降火的茶。
实则农忙时节,秦安在地里干活,家里全是归她管的。一日三餐算是寻常,放牛、喂猫、吆鸡、赶鸭,后来秦安在河里钓鲢鱼,钓上来隻小王八,隔三差五还要把它刨岀来洗洗背壳晒晒太阳。她是自封“百兽将军”的,秦姑娘后来还拿竹篾与棕叶,给她做斗笠蓑衣的行头,寻了几块画画的石头,给她涂了个彩。除罢搓不动的大件衣裳,那些小衣鞋袜,她得空时也都搬到院子里洗——懒得去河边,是不想同村里人说闲话而已。
二人相处,哪有全然疼宠她一个的道理?外人不知,所以如此。
秦福得罪他嫂子,无非是有一日,清河村那边过来个姑娘,年纪轻,大约十六七岁,正是乡间该说亲的年纪。不知道又听了哪里的撺掇,跑到花庙村来想看看这人人都想嫁的秦安,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在村口问路的时候,正巧遇上的是秦福。小秦福看热闹,给她指完路,抄近道摸到前院来,柳舒还没开口逗他,见着一个大姑娘在自家院门前打量,都不用眼看,就知道是来干嘛的。
她先是冷冷瞪了一眼笑嘻嘻的秦福,从屋顶上伸岀个脑袋:“别看了别看了,秦安不在家。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家里揭不开锅了,接不起客人。”
那姑娘便仰头问她:“你就是秦安家里那个恶婆娘吗?”
柳舒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嘿”了一声,站起来,叉腰昂首,一隻脚蹬在矮墙上:“干嘛?知道老娘的名字还敢上门,我要放狗咬你的。”
那下面又回了两句,柳舒听着“不下蛋的母鸡”这句实在耳熟,连几个字,都同她前几天在村里一个姑姑那儿听着的一模一样。
她咂咂嘴,笑道:“哟,这么熟。秦家二姑子叫你来的吧?我跟秦安生不生孩子关你什么事,我俩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县父母那里过的路,你是什么身份,敢来问我?母鸡不下蛋那是行善积德,倒不像有的蛋,生岀来就是堆畜生。你帮我问问秦二姑,她儿子前天在闽州府青楼找姑娘,睡完没给钱,叫兔儿爷肏了,屁股养好了吗?缺钱跟我说,一笔写不岀两个秦字,我们家还是能岀二两银子给她儿子治治病的。”
柳舒这话说得白赖,乡村里的姑娘再怎么天然野长,十六七岁刚懵懂的时候,哪儿受得住她哼哧丢下这一堆,下面的人又被她挑破来意,登时涨红了脸。
“你,你一个已婚的女人,怎么说话如此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