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节
换手之后，智者立刻同时策划了上百次作战，有佯动，有引诱，把共同体的侦察舰队驱赶到预定的包围圈，然后突然出现的星舰聚而歼之。包围圈的形成也是动态的，光年的猎杀星舰几乎和共同体的侦察星舰同一时间完成跳跃，被智者完美判断出去向的共同体星舰逃无可逃。
当然，智者也不是全能的，它的预判成功率只有不到30，但就是这样也在两天不到的时间里消灭了共同体12艘高速侦察舰，而这个时候，那位清洁工刚刚走到审讯室的门口。
这个时候，楚君归收到了零博士传过来的一则消息。在共同体一个偏僻贫瘠的星系，一颗卫星上的机械工厂突然发生爆炸，工厂被彻底摧毁，无人生还。
这则消息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整个工厂爆炸当然是大事，但是在环境变幻莫测的深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在那些没有大气的卫星上，往往一颗小炸弹就能把整个工厂掀上太空。人类几千亿人口，类似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
但是这则消息是零博士送过来的，那就不一样了。虽然博士什么都没说，但是楚君归第一时间就有了猜想：共同体又在作死，测试大规模人工智能的应用了。不出意外，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工智能有了自足意识，开始试图占领工厂，消灭人类。共同体无奈之下，只能通过轨道火力彻底摧毁了工厂，没有了物理存储的人工智能也就随即被消灭。
“还真是作死啊！”楚君归感慨了一下。人类早就试验过无数次，只要算力超过一定阈值，人工智能必然会产生自我意识，必然会试图消灭人类。而这个阈值随着人类科技进步，随便哪个小型主脑都能达到。在累积了数百起案例，付出超过百万条生命后，人类终于认清现实，全面禁止人工智能的研究和应用。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受底层民众欢迎的法案，这意味着无人工厂不再现实，意味着数以亿计的工作岗位将得以保留。至于技术进步、产量提升带来的福利，则被忽略不计。
现在共同体又秘密重启了人工智能的实验？是为了应对真实梦境，还是因为自己带来的压力？楚君归想了想，就把后一个想法抛之脑后。就像麦克米兰所说的那样，光年还远远没到能和共同体相提并论的时候。而共同体过去的多次战败，因为体制特殊的原因，大多被归因于统帅的无能。共同体毕竟有好几百个元帅，一大半都能领兵打仗，至于打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许多元帅都坚信，换了是自己指挥的话绝对不会败给光年，起码不会犯分散兵力、添油精工的错误。算起来，共同体败在楚君归手上的元帅还不到两位数，至少还有300号人在跃跃欲试。
接下来的几天，副议长被炸死一案还没有结果，共同体就又接二连三地出现恶性案件，超过5名议员和12名准议员丧生，各位大人物的直系亲属则是有120人身亡，200人被绑架，500余人受伤。一连串的案件在共同体内部掀起轩然大波，安全部长和警察厅总警监引咎辞职，议会连续出台了多项临时性法律，加强安保力量，并且给警察厅增加了相当于年度预算一半的临时经费。
这些案件在上层影响极大，但是热度却不怎么高。毕竟普通人无人牵连，所谓大人物们也都是在曾整个共同体内有排名的富豪，至于那些某某加盟国首富，根本没进入智者的视野。
麦克米兰自然是密切关注着一切。他调集了所有案件的卷宗，并且利用自身的强悍能力在一夜之间全部看完，然后倒吸一口冷气。正如楚君归所说，所有案件都没有证据，至少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证据。只有一起案件有突破性的进展，那是涉及一位富豪榜上排前100名的大人物。他身亡后家属自掏腰包，把对环境的基因检测改成了蛋白质分子结构检测，结果在下水道里发现了大量异常的蛋白质分子。但是这种改变使得检测次数从几百次直接飙升到一万余次，并且动用了富豪所属集团内部10几间先进的生物实验室才在24小时内完成了检测。光是检测相关费用就超过了10亿。
如果所有案件都改用这种方式，确实可能会有突破，可是办案总费用会超过一万亿，足够造一艘主力舰了。
无孔不入
共同体议会，一夜没睡的麦克米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皱眉思索。在他面前，有四名秘书正在同时汇报，说的都是不同的内容。他们每个人都分配了不同的频道，彼此不会互相干扰，而麦克米兰凭借超强的个人能力，可以同时听取4份汇报而不会混乱。
在麦克米兰强势介入后，一向以效率迟缓著称的警察厅迸发出了惊人的活力，当然，这或许也有总警监辞职、副总警监等候上位的因素。
现在近千起案件中的共同规律已经找出来了，智者犯罪的手法大致已经查明。智者先是查明目标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动，然后针对其中固定不会改变的行程布局。选定其中关键人物，比如一起案件中的货运飞车司机。这名司机那天莫名其妙生病，然后请了假。但是他的请假申请神秘消失在网络中，同时他收到了上司批准的回复。上司其实根本没有批准。但是当天那辆货车还是开动了，开车的仍是那个司机，车也按照预定的线路行驶，直到它突然俯冲，撞上了一辆停靠在路边，刚刚接好人的飞车。
飞车当场被压扁，里面的人无一幸免。货车则是安然无恙，司机从容下车，穿过街道，进入到一座大商场中，就此消失。
飞车上有一位议员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外加司机和两名保镖。而那位议员是议会中一直以坚定推动对光年的战争著称。这是近期典型的光年罪案。其中的关键就是出现了两个货车司机，开车的那个明显是假冒的，但是他不光和真司机长得一模一样的，而且具备相同的生理特征，所以能开走需要检验瞳孔的货运飞车。在共同体主要星系，敏感和关键行业的从业者都提交了瞳孔、指纹、基因等生物特征，只要生物特征吻合就自动过关，无需额外检查。类似行业不光有都市货运司机，还包括了星际货轮驾驶员、特种工程机械操作员、重要设施安保以及警察等等。
针对智者的手法，麦克米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改造全部监控设施，重点排查同一个人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情况。但是这非常困难，也不一定有用。比如那个真正货运司机在家里睡了一天，而居民家里是不能装监控的。
第二个就是把基因检测改为蛋白质分子结构检测，就像那位富豪家属做的一样。这能有效检测出凶手的行踪去向，负面效应就是需要天文数字的经费，并且没什么鸟用。最后知道了凶手残渣在下水道里又能怎么样？把装着残渣的培养皿送上法庭审判，还是在星际会议上挥舞着培养皿指责光年？
越是细想，麦克米兰就越觉得头疼。他现在真正理解了楚君归那句你们没有证据的意义。要想防住无孔不入的袭击，只能全方位提升整个共同体的安保系统，而这将花费天文数字的经费。仅仅是首都星系，初步改造就将超过10万亿，每年的维护费用则可以造两艘主力舰了。而且要想真正有效果，那就得在每个人的家里装上监控，不光卧室，浴室里也要装。可想而知，要是议会敢颁布这样的法令，第二天共同体政府就会倒台。而且这只是首都星系一个星系，共同体至少还有十几个重要星系，根本没钱改造。
要改造还有信息系统，事实证明共同体的网络就像是光年的后花园，对方想怎么逛就怎么逛，各种数据想拿就拿，想改就改。这部分如果也要改造，那更是浩大工程。
想想就知道，想要防住光年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所有大人物和家属们都得小心翼翼都得生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遭遇一场致命的袭击。
麦克米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针对上层的恐怖袭击。共同体势必无法容忍，战争势在必行。
同一时刻，楚君归拿着一份研究报告，正在阅读。在他对面，勒芒正班实行分班时紧张地坐着，时不时擦一下并不存在的汗水。
报告不长，楚君归一字一句地细读，整整看了半个小时。看完后他思索片刻，将报告放下，说：“能够成功地移植，也能正常繁育，但是不知道具体原理？”
勒芒说：“是的。双叶树是个神奇的物种，我们也是偶然才发现它能够在太空中顺利生长的土壤配方，而且成分和4号行星的土壤完全不一样。这算是一种……巧合。”
就算是巧合，也是巨大的发现。楚君归心里默默地给出了评价。
这份报告是勒芒一直在进行的项目，双叶树的人工培育和移植。此前的尝试一直不怎么成功，移植到太空中后双叶树会慢慢死亡，寿命不超过一年。而勒芒的成功源自一次偶然，一位研究员不小心把双叶树的种子掉在了一份培养基箱中，基箱里面是完全不同于四号行星的土壤。在这种土壤里双叶树居然顺利发芽成长，并且后面的太空实验也证实了它能够顺利生长。
在能源利用体系中，双叶树的重要性独一无二。它并不是收集也不是转换能源，那是风暴云层、或是恒星电池板的工作。它所做的是把电能转换成能量晶粒，其实是能量压缩。晶粒的稳定可控和极高的能量密度使得它成为最优质的能源，综合性能甚至远在反物质之上。如果光年没有了双叶树产生的晶粒，差距甚至比烧石油和烧汽油还要大，是化学能和聚变能的区别。
这么重要的项目，这么重大的突破，就源自一位研究员的偶然失误？楚君归压下了心中的荒谬感，肯定了项目的成功，安排了奖励，然后就是大规模生产那种土壤，准备向太空移植双叶树。等到大规模移植完成，光年就不用钉死在四号行星上了。楚君归随手打开最新的生产规划，5号行星的开发已经进入瓶颈，近期准备对6号行星进行开发。这是光年扩张计划的最后一步，按照4号行星的能源产出，最多只能支持两颗行星的全面开放。但是双叶树的移植成功后，光年头上的天花板已然消失。
至于双叶树是怎么产生晶粒的，勒芒至今都没有研究明白。
唯一原因
在紧张的训练中度过了半个月后，楚君归终于等来了联邦和王朝联合舰队的消息：惨败。
联合舰队损失过半，只能退守第二道防线。而弥散的暗红毫不迟疑的扩张到了周围三个星系，三个星系虽然紧急撤离居民，但是时间太短人太多，全部撤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终还有1亿多人滞留。当暗红色在星系中弥漫开时，所有的通讯全部中断，里面的人都失去了联系。
王朝和联邦随即发表联合声明，宣布停战，双方边界恢复到战前态势，然后共同对新的敌人作战。同时王朝和联邦呼吁所有人类都放下争持，共同对抗外星种族。
毫不意外，楚君归也接到了参战的邀请，王朝和联邦各发了一份。
没过多久，楚君归就接到了多份通讯，各方都有。他从中选择了一下，同时接通了陈耳和博士。
“陈耳叹了口气，说：“真是多事之秋！好处是我可能能多干一段时间才能来光年，坏处就是又得加班了。你收到了王朝的参战邀请吧？怎么决定？”
“似乎没得选择。”楚君归说。
“那好，这是上次战役的情报，内容有点多，你可以回头再看。我们现在面临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尽管已经打了好几次，但是我们对敌人几乎一无所知。他们来自哪里，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目的，全都不知道。迄今为止，我们都无法和对方沟通。所以，现在有一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楚君归看了一眼送过来的任务说明，这是一个突袭任务，目标是暗红种族占领星系外围的一颗小行星。这颗小行星被星系恒星引力捕获，在最外侧轨道绕着恒星旋转。它的体积过小，还算不上是行星。不过它的特殊性在于轨道是椭圆形的，且运动速度极快，现在正处于远离恒星的阶段，而星系内其它行星都在另外一端。暗红集中于星系内最大的几颗行星中，因此距离这颗小行星相当地远，对小行星的屏蔽也相应削弱，给了人类观察的可能。
人类在那颗小行星上发现了人工建筑的痕迹，周围则是有一支规模不大的深红舰队。王朝希望楚君归能够突袭那颗小行星，看看建筑里究竟有什么，最好还能俘虏几艘星舰回来。王朝将提供接应和必要的辅助和援助。
楚君归又看了看任务的详细情报，说：“小行星上的人工建筑覆盖面积有1平方公里？”
“从观察的结果看，确实如此。”
这才多长时间……楚君归对神秘种族的建造能力有了认识。
另一条频道上，博士正在播放从战报中截取的一些关键数据和信息。此时影像中是一艘星舰，看上去和王朝重巡差不多，可若是仔细的看，就会发现细节和王朝星舰完全不一样。影像上浮现了几百个标记，明显是博士后加上去的。楚君归伸手虚点，一个个标记就出现了相应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