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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这回摇铃声终于停了下来,不过在短暂的两秒安静后,又响了一下,只有一声。

陈山晚推测对方是想表示自己听见了,故而就用这样的音量喊道:“传送台好像坏了,我打您哥哥和嫂子的电话打不通…您有什么办法联系他们吗?”

铃声响了两声。

陈山晚不确定地问:“您也没有办法吗?”

铃又响了一声。

陈山晚估计两声的意思应该是“没有”,一声是“是”。

可这也都是猜测,不是可以肯定的事。陈山晚做事素来谨慎,不喜欢赌和猜,所以他抿抿唇。

有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位先生不愿意说一句话。

陈山晚拿出手机,再打了个电话给喻心。

电话还是只有“嘟——”“嘟——”“嘟——”的长音,到最后ai女音提示对方正忙,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陈山晚无声地叹了口气。

偏偏这时,摇铃声又再次响起。

不是一声两声,而是长久地回响。

陈山晚大概是知道,楼上那位是想让自己再上去点。

可能写了卡片给他。

但喻心的叮嘱就在昨天,他也答应了的……

陈山晚在吵得他耳朵疼的铃声中到底还是再往上迈出了一步。

他没入更深的黑暗中,周遭的寒气更甚,而在他不由得抬手搓了搓自己冰冷的手臂时,还嗅到了很淡很淡,淡到不仔细嗅闻都不会注意到的香气。

不是什么香水,也不是昨天在碟子上嗅到的气味。

是……类似于道观寺庙的那种香火气。

越往上,这种气息就越清晰浓郁,不说呛鼻,只是让陈山晚更加确定就是香火气了。

有点奇怪。

陈山晚想。

他站定到三楼的走廊里,因为这边是真的黑,两侧都没有窗户,没有光源的黑,所以他拿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试图去找灯开关。

幽幽的光亮出现时,陈山晚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他好像看到了一道黑影飞速掠去,等到他察觉到他刚刚看到什么时,其实他已经举着手机抬起了头。

走廊上面没有灯。

……这什么奇怪设计?

喻心他们上来都是打手电吗?

陈山晚想不明白,又注意到正对着楼梯口的这幅画是真的立体画,不是那种画得像立体的立体画,而是一大簇黑色的玫瑰被框在了白色的浮雕画框里。

黑与白的碰撞永远是醒目且时尚的。只是陈山晚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光看上去幽凄,映衬得这幅只有黑白色调的画有些诡异。

好像恐怖游戏里的视角。

尤其黑色的玫瑰看上去鲜艳漂亮,看上去无比真实,连永生花都不像。真实到给人一种再凑近一点,恐怕还能闻到花香的错觉。

陈山晚举着手机,微微怔神。

摇铃声好像缓了下来,他的耳朵没有那么受罪了,脑袋也不再“嗡嗡”作响,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朝那幅立体的玫瑰画伸出了手。

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花瓣,陈山晚的手指合拢,很轻地捻了一下那片花瓣。

似乎真的是真的。

他求证完毕,却不知道有“人”因为他这么一个举动,差点当场失控。

藏在墙体里的荆棘疯了似的游动,互相纠缠在一起,彼此拉着彼此,却也几乎扼制不住想要冲出去将陈山晚牢牢裹住的念头。

它们就像是无数攀缠在一起的蛇,原本在冬眠,但突然有一盆热水浇下,叫它们全部活了过来,癫狂似的挣扎。

“他”抬起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呼吸不受控制地低沉粗重。

“他”的手指隔着衣物摁在空空如也的心口,因为用的力气有些大,所以衣服底下的骨骼线若隐若现起来。

他摸了“他”的心脏……

“他”那充满了罪恶、丑陋的心脏,他居然愿意去触碰。

哪怕只碰到了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瞬间就离开,可那一下轻捻,对于“他”来说,却是将“他”对他的焦渴全部勾了出来。

那难耐的感觉炙烤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叫“他”在理智和沉沦中不断拉扯。

那如骨附蛆般的渴望天生就长在“他”的神经甚至是灵魂深处,好像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与“他”的骨髓相伴。

空无一物的胸腔无端传出震动感,不存在的砰砰声在回荡,“他”缓缓勾起猩红的唇,苍白破碎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痴迷爱意。

“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陈山晚失踪的那支笔,却又小心温柔地将其抵在自己唇上,不断流连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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