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印乔生回到卧室的时候，霍香已经睡着了，安静地占着大床左边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印乔生走到床边，看见微黄的床头灯照在霍香的脸庞上。

妻子是个大美人，印乔生比谁都明白，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向来流连花丛的他勾得一毕业就迫不及待走进婚姻殿堂。

睡梦中的霍香眉头舒展，平日里圆圆的杏仁眼此时闭着，只能看到他那又长又卷的睫毛，他五官精致又显得无辜，尤其是微微嘟起的唇总能引人遐思。

可印乔生已经对着这张脸看了十年，恋爱三年，婚姻七年，再美的人也会老去，霍香的眼尾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

尤其是霍香笑起来的时候，那纹路总会更明显一些，说实话，并不难看。

印乔生啪地关掉床头灯，卧室陷入一片黑暗，黑暗掩住了霍香的岁月，也遮住了印乔生躁动的内心。

次日，霍香早上八点有课，他像往常一样六点起床，给印乔生准备好早餐，然后出门搭公交上班。

高档小区附近没有公交站，最近的公交站要走20分钟，刚结婚的时候印乔生说过给霍香配车，但由于霍香有阴影不敢开车，也不肯让司机专门接送自己，这件事情便这么不了了之下来。

后来有段时间印乔生倒是经常接送霍香，但印乔生公司搬迁后两人方向相反，霍香舍不得印乔生早起，便不让他接送了。

不过那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霍香走到公交车站，等了五分钟，自己要等的那一班车才来，车上全是早起上学的学生，霍香走到最后一排才找到一个座位，还没坐下去，公交车忽然起步，霍香差点被甩到第一排。

一趟公交坐下来，霍香扶着自己的老腰走进办公室，心里想过两天跟丈夫提一下，还是让司机送他吧，毕竟马上三十二岁的人了，身体实在折腾不起。

他刚进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的氛围不太对劲，平时吵吵嚷嚷的老师们今日不知为何一个个沉默，离他最近的周老师更是一脸沉重。

霍香整理着教案，靠过去拍拍周老师的肩膀小声问：“周老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假？”

周老师见霍香面色正常，问道：“霍老师，你不知道吗？”

霍香满头问号：“知道什么？”

“新闻上都说了，联盟最近要整顿教培行业，我们公司高层也透露说可能会大裁员。”

“啊？”霍香：“我最近都没看新闻。”

“谁知道呢？”周老师耸耸肩：“霍老师，要是那一天真来了，我倒是不怕，大不了回以前的私立学校，你要早做打算才行。”

霍香和一个男人结婚的事情在单位里不是秘密，但就算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十年，联盟的大多数人还是对同性恋抱有偏见，学校那种略微特殊的工作环境更是无法接受公然出柜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