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沈知韫便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拿了书刚到桌案后落座没?一会儿,就见贺令昭又进来了。
没?等?沈知韫说话,贺令昭就先一步道:“那边的榻没?有这边的舒服。”
“那你让人把这个搬过去便是。”
贺令昭:“……”
他?也没?惹人厌憎到这个地步吧?
贺令昭硬邦邦道:“搬来搬去太麻烦了,我就坐在这儿看会儿书,绝对不吵你。”说完,贺令昭不给沈知韫拒绝的机会,直接坐在榻上,用书挡住脸,一副‘不要跟我说话,我要认真读书’的模样。
事实?证明,贺令昭这人确实?说到做到,他?说不吵沈知韫,之后就真的没?吵沈知韫,因为?他?躺着看书,看了没?到一刻钟他?就睡着了。
但好在这次他?睡着的时候没?有咍台声,沈知韫便也没?再说什么,垂眸自孟自看书了。
外面春光正?好,院中花草渐染新?绿,画室门窗大开,大片大片的暖阳扑进来,将?画室照的亮堂堂的。贺令昭与沈知韫共处一处,但他?们两人各干各的,画室一片静谧,只偶尔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
在和煦的春光和轻微的书页响动中,贺令昭酣睡了一场。
待他?悠悠醒转时,一歪头,桌案后已经?没?有沈知韫的身影了。贺令昭又趴在窗子上朝外看了一眼,还是没?看见沈知韫。
贺令昭揉着后脖颈出门,问静兰:“二夫人呢?”
“二夫人好像带着青芷和红蔻出门了。”
贺令昭:“!!!”
她不是说她今日不想出门吗?!
沈知韫今日原本确实?是不打?算出门的,但她刚从书房出来,青芷就步履匆匆过来,道:“二夫人,孟小姐的茶坊出事了。”
沈知韫一贯与孟惜墨交好,听到茶坊出事的消息,沈知韫禀过王淑慧之后,当即便匆匆出门了。
等?沈知韫到茶坊时,原本布置精美的茶坊,却?是一片狼藉,几个伙计正?在收拾。听见脚步声,伙计当即便道:“真是不好意思,小店今日歇息了,要不您……”
话说到一半,见进来的是沈知韫,那伙计忙改了话头:“沈小……不,贺二夫人,您来了。”
“惜墨呢?”沈知韫问。
“东家在楼上。”
沈知韫轻轻颔首,让青芷和红蔻在这里帮忙,她则轻车熟路上了楼。
“笃笃笃——”
沈知韫轻轻敲了敲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孟惜墨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了。看见沈知韫,孟惜墨还愣了下,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知韫已开口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他?们只是图财罢了。”说着,孟惜墨便要强撑着去唤伙计给沈知韫上茶,却?被沈知韫拦住,“你我之间,还要见外不成?”
说着,沈知韫扶着孟惜墨在房中落座。
楼下被砸的一片狼藉,好在上面没?受什么影响。但即便如此,只怕这茶肆,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了。
“阿韫,对不起,我……”
孟惜墨刚开口,沈知韫就知她要说什么,遂打?断她的话:“这茶坊开张时,我确实?出了银子,但这几年一直都是你在苦心经?营,我投的那点银子,你早就给我还清了。只是,那帮人来这里寻衅滋事,怕不是一两回了吧?”
孟惜墨惭愧低下头。
孟惜墨为?人聪慧伶俐,又颇有经?商头脑,但孟父是个一心想走科举路的老秀才,他?在世时明明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但他?自己不出来赚银子,也不让孟惜墨出来做生意,说是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有辱斯文?,也有辱他?们孟家名声。
三年前,孟父又一次落榜后深受打?击,再加上得了一场急症,骤然便撒手人寰了。
孟父离世时,孟家连安葬他?的银钱都没?有,最后还是孟惜墨找人借了印子钱,才将?孟父妥善安葬。
孟父没?了之后,为?了偿还那笔印子钱,孟惜墨便开始出门做生意。一开始是提着鸡子走街串巷的卖,后来又卖花,又做别的,基本是什么赚银子来银子快,孟惜墨就做什么。
直到两年前,沈知韫女扮男装出来玩儿时,与孟惜墨相识,之后二人一见如故,得知孟惜墨想开铺子,但苦于本金不够,沈知韫便出了一部分,之后才开下了这间茶坊。
孟惜墨颇有经?商头脑,虽然这一条茶巷里到处都是茶坊,但她这里的生意却?是最好的。
生意好赚了银子之后,孟家也逐渐摆脱了从前的穷困潦倒,孟惜墨以为?,他?们终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却?不想她大哥孟秉文?竟然私下在赌钱。
从前孟父在的时候,不但他?自己一心想读书做官,他?每日也会盯着长子孟秉文?跟他?一起读书。他?们父子俩在孟家,成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怕家中穷的没?有米面下锅了,他?们父子二人也坐在房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家里男人靠不住,孟母和孟惜墨二人只得自力更生,靠给人浆洗赚钱微博的银钱勉强度日。
三年前,他?们父子二人一同下场,然后又一同落榜。
孟父因为?落榜加上急症离世了,而孟秉文?也病了一场,在孟惜墨一个弱女子出门去找人借印子钱时,孟秉文?正?躺在床上养病。
后来孟秉文?缠绵病榻了月余后才慢慢好起来。那时孟惜墨忙着赚银子,每日也无暇孟及孟秉文?,她便只同孟秉文?说,若他?想继续读书下场,那他?就好好读书,她会供他?读书。若他?不想读书了,可以出去找个文?书做,也能帮家里减轻了负担。
孟秉文?于读书上并无天赋,之前是因孟父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强硬逼着他?读书。如今孟父不在了,他?自然不想再读书,所以孟秉文?选了后者。
那个时候茶坊刚开张,孟惜墨成日都很忙,便也无暇孟及孟秉文?那里。偶尔兄妹二人碰面时,孟惜墨问孟秉文?文?书做的如何,孟秉文?一直都说挺好的。
孟惜墨便也从没?怀疑过,直到赌坊的人拿着孟秉文?摁了手印的单子,来茶坊找孟惜墨时,孟惜墨才知道,她这个大哥背着她都干了什么事。
因为?这事,孟惜墨不止一次骂过孟秉文?,孟秉文?每次面上都痛哭流涕承认错误,说他?会改说他?以后再也不赌了,但却?是一次又一次故态复萌。
而这一次是最严重的,他?欠下的赌债,需得将?茶坊卖掉才能偿还。
事关?孟惜墨的家事,沈知韫并未多说,只从袖中抽出一张立契文?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