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奶比声音细弱,粉红色的小舌头在毛茸茸的小嘴儿里若隐若现。虽被禁锢在襁褓之中,他却努力地弹动着小身子,向齐东珠的方向靠了靠。
天呐。
齐东珠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考验,当即将奶比纳入柔软的怀抱里。她一边极尽温柔地轻轻吻着奶比终于舒展开的豆豆眉,一边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
“能不能别再篡改我的认知了?”
系统不答。黑夜静谧,窗外寒风呼啸,室内两只火盆里燃烧着上好的银丝碳,散发着融融暖意。
齐东珠让比格阿哥吸了会儿奶水,将不再哼唧的奶比纳入怀中,摸了摸奶比身下的尿布,见并无潮湿的痕迹,这才放纵自己揉了揉它毛发柔软的小身子,细细享受了一把摸奶比的快感,一边在内心生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对日后御及天下的雍正帝的惭愧。
不过除了她齐东珠,谁又会知道日后赫赫有名的雍正皇帝在她掌下是个吐着奶泡的软糯奶比呢?
忍不住垂头在奶比的雪白的肚皮上吸了一口,齐东珠挺翘的鼻尖儿把奶比压出了一个奶嗝。可奶比宽容大量地原谅了这个不够恭敬的铲屎官,砸吧砸吧嘴,依靠在齐东珠温暖的怀中睡去了。
小鼻子还搭在齐东珠的衣襟上。
这可爱又暖心的一幕让齐东珠这样毫无底线的绒毛控在心中无声尖叫,那丝对雍正的恐惧和对清朝的芥蒂都暂时偃旗息鼓了,满心都是对眼前这软萌无害的比格阿哥的爱怜。
怎么会有小比这么可爱的幼崽啊!小比就是世界的正义,小比就是人生的意义。
齐东珠一边轻轻拍打着小比温热的身子,一边迷迷糊糊地在依靠在榻边,陷入沉眠,谁知这一觉竟睡到了夜色将退,天边隐现晨光的时候。
齐东珠心下有些惊诧,连忙去看比格阿哥的情形,却见比格阿哥眯着一双睁不开的小圆眼,一截儿小舌头露在外面,显然醒来有些时辰了。
“噢,我的乖宝。”
齐东珠怜惜地将吐着小舌头却一声不吭的奶比纳入怀中。比格阿哥显然饿坏了,急迫地用小黑鼻头在齐东珠身上拱动着,鼻腔中发出小声的哼唧。
好容易寻到了奶嘴儿,比格阿哥拼命汲取着奶汁,连小毛脸儿都皱了起来。他的小黑鼻子周遭的白色毛发还没长好,露出一点儿肉肉的粉色,上面还沾着奶水,急迫的小样子狼狈又可爱。
齐东珠将手探入比格阿哥身下摸索了下,乍然发现小褥子都被尿湿了。当即有些心疼,又有些纳闷儿这幼崽怎么裹着濡湿的襁褓也不见哭闹,莫说是人类娇气的幼崽,就算是真正的比格,也早就哼哼唧唧,寻求关注了。
齐东珠单手抱着比格阿哥喂奶,另一只手迅速为比格阿哥卸下了湿漉漉的尿布,在昏暗的油灯照映下去寻找干燥的新尿布。
不多时,比格阿哥显然吃饱了,将一只带着粉色肉垫儿的小爪子搭在齐东珠的胸脯上,踩奶般轻轻弹动着。又一遍从小嘴里哼唧出声,似乎是被母兽喂得餍足的幼兽在寻求关注。
“aww…”
见他如此可爱,齐东珠忍不住又发出轻微的慨叹,走下塌来,边轻声拍哄着如此粘人的比格阿哥,一边轻哼着歌谣哄他入睡。
——
抢夺
◎奶比黑色的鼻头耸动,似乎闻到了齐东珠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一张毛绒绒的小脸儿不再皱在一起作苦大仇深状,反而弱弱的抽动起了小鼻子,鼻腔里◎
——
日上三竿,来接替齐东珠照顾小阿哥的年长奶母才带着两个小宫女姗姗来迟。齐东珠怀里搂着酣睡的比格阿哥,斜倚在榻上,无声抬眼看了那神色倦怠的年长奶妈。
似乎是觉得昨日拿捏住了齐东珠,那年长奶妈神色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声音不耐道:
“呆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滚去收拾收拾,一会儿管事嬷嬷要来了,若是见你这不修边幅的傻样儿,你就等着滚蛋吧!”
齐东珠蹙起眉,双眸之中闪过一丝不耐之色。
这年长奶母踏入比格阿哥的房门,既不查看比格阿哥安稳与否,也不放低音量。她刻薄的话语在原本静谧温暖的房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果不其然,比格阿哥软哒哒的暖棕色耳朵颤了颤,豆豆眉又皱了起来,原本平稳吐息着的毛绒绒的小脸儿上挤出了两道浅浅的褶儿。
齐东珠垂头拍哄着,却被那年长奶母大步上前,将包着比格阿哥的襁褓从她的手上生生夺了过去。
幼崽身体柔软,齐东珠惊诧之下哪儿敢用力?只能任由比格阿哥温暖的小身子被从她的怀中扯走。
在做宠物医生的时候,齐东珠见过不少次家人之间因矛盾,丢弃、伤害宠物的。在她工作的小区里,有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小姑娘偷偷喂养了一只流浪猫。有一天,小女孩儿抱着被小区电动车撞碎了脊柱的猫咪来到齐东珠的诊所。
猫咪奄奄一息,小女孩儿坠在她祖母的腿上苦苦哀求,允诺了所有恶劣的打压和谩骂,只求祖母肯出钱救一救这只流浪猫。
齐东珠当时刚刚毕业,自顾不暇,身上还背着和朋友一起创业的债务,却也准备自己出一半的钱,可她刚开口报出救治的价格,就见那老太太神色巨变,继而眼睁睁地看着她狠狠将猫从小女孩儿的怀抱中夺了过来,掷于地面。
浓稠的血液在猫咪白色的毛发下蔓延开来,齐东珠和那女孩儿都愣住了。女孩儿维持着怀抱猫咪的姿势,被她面目狰狞,恼羞成怒的祖母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拉扯出了宠物诊所。
后来,是齐东珠从地上捧起了身体还有淡淡余温的猫咪,将它埋在了小区边缘的杂草丛里。猫咪被生生剥离女孩儿怀抱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不停闪现,即便经历了生死,都历历在目。
而此刻小比格被年长奶母生生抱离,齐东珠心重重一坠,昔日旧事在眼前浮现,让她一双往日里平静温柔的鹿眼中冒出了火气。
齐东珠知道是自己心态出了问题。比格阿哥不过是系统为她制造的假象,而真正的小阿哥是这天下最尊贵的血脉,旁人追捧讨好都不及,即便是年长奶母这样势力又刻薄的人,也绝不会嫌命长,去伤害让她在宫中安身立命的小主子的。
可那一幕还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比格还这么小,即便是最尊崇的存在,也依旧孱弱可欺,能被轻而易举地伤害和摆弄。
果不其然,骤然离开了齐东珠带着皂角香气的温软怀抱,比格阿哥完全被惊醒了,一张小毛脸皱了起来,眼睛眯出一条缝儿,柔软又委屈地哼唧起来。
那年长奶母狠狠刮了齐东珠一眼,仿佛这都是她的过失。继而,那奶母做足了姿态,抱着比格阿哥的双臂又摇又晃,嗓子细细地掐着,一口一个谄媚的:“小主子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了?我可怜的小主子哟!”
那声音实在尖锐难听,齐东珠都听得皱起了眉,更何况感官敏锐、耳朵娇嫩的比格阿哥。
小比格委屈得哼唧几声,黑乎乎的小鼻子四下嗅闻,似乎想寻找那温软包容,满是善意,属于齐东珠的怀抱,可他耳畔的尖锐声音变得更加刺耳,这让他紧紧皱起一双豆豆眉,从嗓子里挤出了哭腔,眼角的棕色毛毛都被沾湿了。
齐东珠此刻恨起了自己因为社恐,前世长期待在诊所里和小动物打交道,遇到这样的情况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又怕自己上去与人动手,更伤害了比格阿哥,只能无奈地看着比格阿哥哭了几声发现无济于事,委屈地吐出一截儿粉嫩的小舌头,将小脑袋往襁褓之中缩了缩,不再动了。
管事嬷嬷就要来了,那年长奶母当然不会想让齐东珠在这里显眼,就让自个儿带来的宫女儿将齐东珠赶出了门,让她夜里再来轮值,白日里少在外面闲逛。
齐东珠牙都被她自己咬麻了,就连她脑子里那平日里似乎看齐东珠不太顺眼的系统,都被气得不轻快。可那系统似乎也不怎么会吵嘴,只能反复在齐东珠的脑海里骂那奶母“垃圾人”“社会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