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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jury

 

无关情爱,只有变态。若不介意,那请继续。

简单扫了一眼今天的玩伴,魏昊宸感觉大体还算令他满意。那人的身高与他相近,丝绸睡袍下偏瘦的身材看起来和他一样,也是没有锻炼的习惯;长相不算出众,但看着顺眼,收拾得也干净,走近了能看出刻意保养过的痕迹——看得出来,是因为魏昊宸也做过这些。

或许这人和他一样,也从事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亦或许只是个人习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胡子拉碴的玩伴魏昊宸也能接受,上一个就是这样。

出于社交礼仪——尽管不问也可以——魏昊宸笑着问了对方一句“怎么称呼”,然而他的嘴巴明明是动了,房间里却没有响起对应的声音,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聋子”。

“d&d”是jury最新推出的体验项目,鬼晓得这家情趣酒店使用了什么黑科技,竟然真的能够消除客人发出或获取声音的能力,进而造成失语或失聪的现象。当然,只是暂时的,且必须在特定的空间里。

或许是对空气做了什么手脚,亦或许真的是某种把戏,真相如何,魏昊宸不得而知,他也不想探究其中的原理。他只知道:jury的这个新项目是成功的。

在这个“标间”里,只能容纳两个“玩家”,其中一个是“聋子”,另外一个便是“哑巴”。魏昊宸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是屋里的另一个人能听到。那人在被问“怎么称呼”后,和魏昊宸一样下意识地张嘴回应,却在没能发出声音后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是真的“哑”了。

那人嘴唇活动的幅度不大,魏昊宸也不会读唇语,只能凭借那人微微撅起嘴唇,猜测他可能说了一个“陆”或是“王”的音,至于说了几个字……魏昊宸是真的猜不出来。

似乎是猜到了魏昊宸的困扰,那人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准备写下自己的名字。

“暴殄天物。”魏昊宸快步上前,从后方环住那人,因为听不到声音,不能控制音量,所以他只能凭感觉地附在那人耳边低语,“这里的桌子可不是用来给你写字的。”

小王——如果有需要,魏昊宸准备暂时这样称呼对方,尽管在这样的房间里,称呼什么并不重要——笑了,没有声音,就算有魏昊宸也听不见。他只能看到小王上扬的嘴角,感受到在他怀里的轻颤。

“你喜欢什么姿势?”魏昊宸凭感觉轻声问道,问完他才意识到,不用文字进行交流,这样发问对于“聋子”和“哑巴”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他亢奋得有些不正常。不论是询问对方的名字,还是询问对方喜欢的姿势,这些都是魏昊宸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在这家会员制的情趣酒店里,脱下自己衣服、换上酒店睡袍的人,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没废话的必要。

制造并享受有趣的性爱。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什么金钱或是感情,都是谁也不差谁或是谁也不想差了谁的东西,远没有插入与被插入来得简单。

魏昊宸是插入的一方,他喜欢蛮不讲理地去做这件事。他的爱好与需求都记录在会员档案里,酒店会为他匹配合适的玩伴。所以,他完全可以肆意妄为,不用照顾对方的感受——这也是另一方的追求。

失聪的体验太过新奇,刺激着魏昊宸紧绷的神经,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失常,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用佯装粗暴,更不用假装无视对方的需求,只需一点点亲密地接触,再配上几句毫无意义的情话,便能收获喜悦和满足。

魏昊宸的柔情宛若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他用手揉搓着小王的胸部,说“你的乳头好小”;用硬起的裆部,蹭着小王的屁股,说“你的屁股好翘”……魏昊宸喋喋不休,说到口干舌燥,勃起的阴茎顺着睡袍的缝隙探出头来,他的手也滑到了小王的双腿之间,握着对方的性器,说了一句“好想操你”。

小王没有做出魏昊宸预期的反应,而是推开他的手,侧过头,冷着脸说了一句什么——魏昊宸听不见,也“读”不懂,但是看脸色猜测,对方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想来也是,小王是按照魏昊宸的喜好来匹配的,那么他就没有道理会喜欢腻腻歪歪的性爱。亦或许他也和自己一样,除了尝鲜寻刺激,选择特定“角色”也是为了满足某些私愿,魏昊宸想。但这只是无端的臆测,他无法去确定,更没必要刻意停下来去满足那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这些完全可以留在事后,如果小王愿意,魏昊宸可以与他详细探讨彼此真正的喜好。

jury并不提倡会员之间绑定伴侣,但是为了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也为了完善酒店设施,他们提供了各种用于交流的空间。客人可以让酒店安排玩伴,也可以自己到酒吧去物色对象。当然,若是玩得来,客人们事后也可以到spa房,边享受护理,边交流感情。总之,房间是专门用来做爱的,很少有客人在这里谈情说爱。

小王是不想说话,魏昊宸是不想听人说话,既然选择到了这样的“角色”,那么也就意味着前戏中的客套话可以完全省去。小王的动作验证了魏昊宸的猜想:他掀起自己睡袍的下摆,露出屁股,而后趴伏在桌子上,翘起屁股,扭过脸,冲着身后的人竖起了中指。

魏昊宸哂笑,掌掴小王的屁股,转身去床头柜里拿套子,多一句交代的废话都没有——这才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做爱,只有做爱。

不需要扩张和润滑,因为被插入的一方会自行准备妥当。进入得太过顺利,魏昊宸不确定是因为小王事前准备充分,还是他和自己一样滥交。但是,这不重要。从进入对方体内那一刻开始,他的任务就只有“横冲直撞”,连照顾对方的感受都不需要。毕竟,一个听不见,另一个也说不出,“爽”与“不爽”都只是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非说不可的话,魏昊宸是感觉“不爽”的。以前,他觉得被插入方造作的呻吟与他最讨厌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样,所以他总是喜欢弄疼对方的同时,又剥夺对方喊“痛”的资格——用道具,或是用他的手。仿佛这样幼稚地转移仇恨,能让他的心里痛快一点。今天真的听不到了,甚至连自己的喘息和咒骂都“消失”了,他却凭借小王翕张的双唇,臆想对方的喘息声……未免有些脱了裤子放屁,多余得魏昊宸自己都觉得恶心。

想要结束“游戏”,只需要走出这个房间。他的性器还插在小王的体内,排队等了三周才获得的体验资格已经不再重要,魏昊宸此刻才感受到无声世界的恐怖:他无法与玩伴交流,哪怕只是相互咒骂,没有倾诉的通道,全靠肢体的交流,偏偏做爱只需要重复抽插。魏昊宸很憋屈,却又唾弃完全是在自讨苦吃的自己。

小王明显不想照顾魏昊宸的情绪。他高扬着下巴,闭着眼睛,张大嘴巴,似乎是在呐喊。魏昊宸猜测,如果他不是“聋子”,一定能听到小王声嘶力竭地喊着“痛”,或是叫着“爽”。

魏昊宸伏在小王身上,快快地抽、狠狠地插;小王带着桌子一起摇晃,听桌子替他呻吟。他们像两只正在交媾的动物,没有情感和美感,只有无声地叫喊和无措地举动。

高潮好像在闹脾气,以此抗议魏昊宸剥夺了属于身体的一部分感觉——它迟迟不肯到来,吊着魏昊宸的胃口,折磨他的耐心。那种“漫无边际”的绝望,远比身体的疲倦更让人无力,魏昊宸出了一身汗,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直接滑出了小王的体内,以硬着的状态。

“封口”的东西突然没了,小王三分诧然七分怫然地转过头,以为对方又要犯矫情,没想到却看到一张怆然的脸。

明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甚至连对方的名字如何书写都不知道,更因为“角色”限制而无法进行交流,小王却一眼就洞晓魏昊宸的心境——那表情他太过熟悉,像极了某一时刻的自己。

因为职业需要,小王拥有不算太差的共情能力,但是他很少浪费这份资源,尤其是在进入jury之后。这一刻,“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冲击着小王的神经,他不想继续无意义的交媾行为,只想走上前,拥抱他今天的玩伴。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原谅那个人,就是原谅了自己。小王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某一时刻做出这样表情的自己,贪婪得罪不容诛。这份罪孽,比他想要舍弃自己的声音更难以得到宽恕。

魏昊宸自顾不暇,更无从得知在他短暂失神的这段时间里,小王经历了怎样复杂的心境变化。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平在了床上,而方才被他压在身下的人,此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上——用肠道裹住了他的阴茎,肆意地起伏着。

小王看起来很享受,相比之下……魏昊宸羞恼而无助,兴致也将他抛弃,性器逐渐软去,这才引起了小王的注意。

神经质的东西,别是那里有什么毛病吧,小王腹诽。反正不做完也没关系,现在起身走人完全可以,但身下这个矫情的男人,让他放心不下:那是一摊精致的尸骸,短了维护,就会马上腐烂变臭。就和该死的他自己一样。

手被人拽起,扶上了某个炽热而坚硬的东西,魏昊宸知道,那是勃起状态下男性的生殖器。他听不到,但是能够看到小王的笑容,还有痛苦的表情。轻轻套弄,他就会笑;发狠用力,他就眉头紧皱……一颦一笑,全是演绎,魏昊宸了然于心,因为这些技巧都是他谋生的手段。

不知过了多久,亦或许并没有经过很久,也不知谁先射的精,反正魏昊宸满手粘腻的时候,小王已经停下了动作。

身上的人毫无留恋之心,也没有享受高潮后余韵的准备,他起身准备离去,魏昊宸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臂,却还是满了半拍,只拉住了对方的脚踝——用的还是沾满小王精液的那只手。

“spa房,”不需要刻意压低声音,魏昊宸已经疲倦得无法大声说话,“你会去的吧?”

小王莞尔一笑,推开魏昊宸的手,翻身下床,兀自整理好睡袍,悠然地朝着门外走去。

那个笑容太过虚假,魏昊宸不认为那能算是一种应诺。他慌忙起身,抽了几张纸,胡乱擦了擦手上的精液,系好睡袍的腰带,拖鞋都没穿,人已追了出去。

房间外是仿雨林风的花园,穿过花园,才能到达各种不同的功能房。jury的顾客全是不知羞臊的顽主,不搞“野战”已经算是客气,谁也不在乎以“我要去做爱”或是“我刚做完”的状态闲庭信步。

花园中间的玻璃房是沐浴间,内侧玻璃做了防水雾处理,可以满足客人窥伺的需求。小王不在这里,魏昊宸以为他会来这里清理一下,至少要洗一下粘在他脚踝上的东西。

“找人啊?”

突然入耳的人声,吓得魏昊宸一个激灵——不是因为惊恐,而是许久没有听到声音,有些猝不及防。

声音,人的声音,哪怕是带着一些不算友善的揶揄,竟然也能如此悦耳动人。魏昊宸想要回话,却一时忘记了发声的技巧,最后只是冲问他话的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边没来过别人。”那人冲他摆了摆手,明显地不耐烦,“快走吧,别打扰我游戏。”

魏昊宸恍然大悟,讪然走开。余光瞥见沐浴房里有个赤条条的身影,正撅着屁股,扣自己的屁眼。

——都什么奇怪的癖好。

呸,他也没资格说其他人。全是穿上衣服像个人、脱了衣服就是鬼的变态。

魏昊宸来到spa房的时候,栾滨已经清洗完毕,准备接受护理。“小王”当然不叫小王,他半躺在按摩椅上,慵懒地抬起手,招呼魏昊宸到他身旁来。

“喝口水缓缓的。”栾滨指着八分满的水杯说,“刚恢复听力,是不是也不适应?”

魏昊宸点了点头。他拿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水,洇了洇嗓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你声音真好听。”

jury的护理师见多识广,职业素养更是没话说,但是面对这样纯情的发言,还是没忍住地“噗嗤”笑出了声。护理师停下手,毕恭毕敬地起身向魏昊宸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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