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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许/all许《攻心计》03-04

 

003

许三多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是关于原来那些事的梦,他二十二岁,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成才一起觉醒,他觉醒为向导,而成才觉醒为哨兵。

这在他们村里无疑是个响当当的消息,许百顺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前两个儿子也碌碌无为,一直嫌弃多余的小儿子却在某天觉醒成向导,多是个扬眉吐气的大事。

彼时许三多抱着从自己精神图景里跳出来亲昵蹭他的小豹子,还处于茫然的状态,向导的觉醒没什么情绪方面的波动,也不会对本人有什么特殊的影响,只是会发散特殊的磁场,这种磁场可以吸引附近的“塔”,派媒介人来将他们带走。

但觉醒成哨兵的成才就不太一样了,初次觉醒的哨兵本能地厌恶所有噪声,他爸焦急的叩门声,院外家畜的叫声,都令他陷入一种烦躁且崩溃的状态。

成才下意识抓挠着胳膊,很用力,哪怕是挠出血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因为精神上给予了他更繁重的痛苦,从成才精神图景里飞出的鹰也在他身边焦躁地来回盘旋。村里有见多识广的,给出主意,说看这样,许三多应该是向导,成才是哨兵了,向导应该可以去安抚哨兵的。

成才他爸就求到了许百顺门上,许百顺好容易得个长脸的机会,非要推着许三多去,村里人也都想看看热闹,成才家门口就围了更多人。

但许三多自己都是刚觉醒的向导,哪里知道该如何安抚焦躁不安的哨兵,可许百顺硬是把他推进去,村民们也跟着叫好,这种起哄这不能说是一种恶毒,但可以形容为愚昧。

成才蜷缩在房间角落,还在用力抓挠自己的皮肤,许三多踉跄着被他爹亲手推进去,战战兢兢抱着小豹子想走近一点儿,成才身边的鹰就猛地盯过来,属于凶禽的眼睛危险而冰冷,同样的,精神体就代表宿主的反应,成才也在拒绝许三多的靠近。

可许三多哪里能懂,门外许百顺还在催他快点大展身手,村民们也在纷纷叫好,浑然不觉在这种情况下噪音只会更让成才崩溃,成才痛苦地捂着头,自喉间发出低吼。

许三多想逃,可前方是看起来极有攻击性的成才和他的鹰,后方则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退无可退,只好一狠心,咬紧牙关,试探着往成才的方向走去。

许三多怕,他怀里的小豹子也怕,似乎是察觉到了成才身边那只鹰强烈的敌视与抗拒,它不安地嘶叫,在许三多怀里瑟瑟发抖。许三多的手也哆嗦着,摸了摸小豹子背部云朵形状的花斑,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至少手下小豹子温暖柔软的皮毛给了他稍许的安全感。

“成、成才哥?”许三多试着叫了一声,可成才没给他任何回应,反而因为外界的声音愈发狂躁,那只鹰不断地在低空盘旋,紧盯许三多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再近一步,它就会毫不留情地进行攻击。

可许三多也没有办法,他被亲爹推到火焰上炙烤,哪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在许百顺的不停地催促下他咬牙靠近成才,随后就被成才迅速地抓住了。

他显然失去了清醒,眼睛赤红,狠狠一口就咬在了许三多肩膀上,许三多吓懵了,慌乱地叫着成才的名字,挣扎着要逃开成才的钳制。

但觉醒发狂的哨兵力气格外大,他动弹不得,成才几乎是在用尖利的牙齿撕咬他,无论是脖颈、肩膀、或者胳膊。

他爸现在会是什么反应呢?在剧痛里,许三多甚至还能分出心去想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应该很狼狈吧,毕竟被咬的伤口很痛,每一处都在流血。

他爸肯定又会说他没用了,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明明人家都说了,向导会安抚哨兵的,可许三多做不到,在撕心裂肺的痛楚里,许三多茫然地想,他好像,真的挺没用的。

门外的村民们和他爸许百顺早就傻眼了,没人敢去拉处在暴怒崩溃状态下的成才,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三多被撕咬的满身是伤,伤口渗出浓艳的,鲜红的血。

许三多耳边也传来痛苦地嘶叫,成才的鹰凶猛地飞扑而下,尖利的喙狠啄小豹子的皮肉,精神体和身体一同被撕咬攻击的滋味让许三多痛苦地哀嚎出声,但成才置若罔闻,他自己脑中疼痛难忍,本能的找到发泄的渠道,因而用牙像野兽般撕咬,将向导控制在身下。

成才自己胳膊上因为抓挠而流出的血和许三多肩肩膀伤口的血混合在了一起,整个屋子都被血腥气侵占,还有哨兵因为精神崩溃所发出的嘶鸣。

最后许三多失去意识,痛昏了过去。

004

seven的队长高城和史今从车里跑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刚觉醒的向导上半身被血浸透,人事不省,被同样初次觉醒,还在发狂的哨兵死死扣在怀里。

史今率先冷静下来,迅速让身后的向导展开精神屏障,过去安抚成才,而高城则是带着手下的另外几个哨兵轰这些村民走,哨兵向导觉醒他见得多了,可这么血腥的,还真是头一次。

高城又看了一眼那个被撕咬的向导,没忍住发出咋舌声:“哪怕就是刚觉醒的向导,也不该搞成这样。”

“可能是他们两个的匹配度太低,所以向导没法安抚哨兵吧。”史今说,在看到成才被成功安抚昏睡过去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人在给同样失去意识的许三多包扎伤口,史今叫他们顺便对血液进行采样,测量这两个人的匹配度,如果真的奇低无比,那么在之后的任务里就不必合作了。

在等待匹配结果的时候,高城瞄见许三多身边有个毛茸茸的身影,宿主的伤势可以包扎,但精神体的伤就只能自愈了,成才的精神体早在情绪安定之后就飞回去了,可小豹子却仍旧躲在许三多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拱拱他,遍体鳞伤,看着可怜兮兮的。

按理说精神体就代表了宿主本人,高城还是头回见这样的,精神体明明是未长成的云豹,可又畏畏缩缩,雷厉风行的高队长不太喜欢这种怯懦的性格,连带着对昏迷的许三多印象也不算太好。

史今倒是笑吟吟地朝小豹子伸出手去。尽管他是哨兵,但无论是精神体还是本身性格都十分温和,小豹子起初低吼了两声,见史今似乎全然没有恶意的样子,才试探性地过去,拿脑袋蹭史今的手背。史今避开小豹子脑袋上的伤口,揉揉它软软的皮毛,它就温顺地打起了呼噜。

高城在一边看见了,哼了声,说还是第一次见野兽自己心甘情愿当宠物的,史今笑了下,说毕竟是向导,精神体哪怕是猛兽类,估计性情也会温和一些。

正说话的功夫,那边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是个很令人目瞪口呆的答案,成才和许三多的匹配度高达98%,受训期一过可以直接结合的程度。

“不可能吧?!他俩匹配度这么高还、还弄成这样?”高城率先跳起来提出质疑,可那检测结果白纸黑字,明确无误,史今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但这些事以后都可以慢慢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许三多和成才带回seven。

塔带走哨兵和向导是无需家属同意的,所以高城和史今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又坐上车赶回去,不过临走前史今倒是留了个口信,说人已经带走了,没有生命危险。

后来许三多就和成才一起留在了seven,苏醒后的成才第一时间就来找了许三多,非常愧疚地为之前的事向他道歉。

许三多看到成才走近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他对成才还是怕,那种被人控制着活生生撕咬的痛苦感觉他终身难忘。

成才见他抗拒,眼里浮现几分受伤的神色,但他明白许三多如今对他的畏惧是自己造成的,因此再失落也只能离开,说自己要接受哨兵的训练,过段时间再来找许三多。

许三多养了一阵子的伤,伤势恢复后,塔内就安排他参加了向导的培训,起初没有任何异常,在第一轮理论知识的学习后,几乎seven所有人都对这个看起来个子不高,有点沉默的小向导刮目相看。有关向导哨兵的理论分析许三多背的滚瓜烂熟,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的程度。

将他带回来又一直悉心照顾的史今很是为此感到骄傲,时常明里暗里地朝刚开始对许三多没报太大希望的高城炫耀。高城面上对此嗤之以鼻,只说看这小子以后表现如何,可私下里却偷偷去看过许三多的理论学习,他藏在个拐角后面,看许三多认认真真书写纸面分析,小向导有理有据的报告被塔内负责指导的媒介人好一番夸赞。

“嘿…别说,这小子还真挺厉害。”高城自己嘀咕着,没注意身后史今也恰巧过来看望许三多,把他们队长这话听的一清二楚。

史今笑了笑,伸手去拍高城的肩膀:“队长,你也来看三多训练啊?怎么样?三多这孩子不错吧。”

高城叫他这冷不丁一拍给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窜起来,被逮住来偷看许三多这点让高城莫名有些怪心虚的,但随即这种心虚就让他恼羞成怒,嚷嚷了几句我这是来视察向导训练情况,顺便!顺便来看许三多!他理论学的也还、还行吧,你管好了他,别让他出点风头就太骄傲!

说完这个,高城也不等史今回话,转头就走了,速度挺快,与其说是走,不如更可以称之为跑。史今看着高城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笑地摇摇头,他们队长这嘴硬心软的脾性整个seven都知道,嘴上虽然这么说,估计心里也是承认了许三多在向导学习里的优异呢。

那边许三多结束了课程,转头就看见在等他的史今,眼睛一亮就迅速跑了过来,亲亲热热地喊他班长,这或许也和匹配度有关联,史今曾估算过,虽然没有做具体测试,他和许三多的匹配度虽然不如成才和许三多,但一定也不会低。

因为史今能看见许三多眼里对他的全然信任和依赖,这让史今心里也挺开心,他拍拍许三多脑袋,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路上他们遇到了同样结束训练的成才,经过这几天的适应,许三多似乎也不再那么害怕成才的靠近,至少能笑着喊成才哥,这已经让史今感到宽慰,毕竟向导如果一直对和自己有高匹配度的哨兵感到恐惧和畏缩,这并不是件好事,这会影响向导对于哨兵的精神梳理。

所以事情好像,真的在一点一点变好。

但当面对真正的实践操作时,许三多整个人却出现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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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他不敢接近任何需要精神疏导的哨兵,即便是轻微精神崩溃,也会让许三多下意识畏惧,他无法进行对哨兵精神梳理,而许三多的云豹也是如此,在面对其他哨兵的精神体时,龇牙咧嘴露出威吓,但尾巴夹起来,仿佛对方一靠近,它就会立时逃离。

刚开始史今认为他是没有休养完全,又给了许三多一天休息时间,他低垂着眼眸应了,可当第二天在静音室面对之前笑着和他说话的队友时,许三多仍旧打颤,手情不自禁地打着哆嗦,甚至连早已愈合完好的伤处,都会感到隐隐作痛。

这种事很快传到了高城耳朵里,seven不会留下无法安抚哨兵的向导,所以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把许三多心理恐惧的原因给治好,seven的人试了不少办法,但都无济于事,连许三多自己都有些气馁。

有一次副班伍六一气急败坏地给他拖到静音室里帮他练习,但许三多一想到会和哨兵独处就想跑,他速度实在快,连伍六一一时半会都追不上他,可惜选错了地方,许三多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高城怀里。

高城黑着脸抓他后衣领,把许三多从他怀里拎出来,和他一起逃跑的云豹也被高城的精神体给抓住了,灿金色毛发的狮子威风凛凛地用爪子按着小豹子,一人一豹被高城带走,许三多和耷拉着脑袋的小豹子一起垂头丧气地站在走廊挨高城的训。

而史今站在走廊边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在高城训完话之后,史今找到了坐在天台上的许三多,他闷闷地蜷着,姿势和旁边的小豹子如出一辙,十分无精打采,史今坐到他旁边,问他:“为什么?”

许三多没说话,而史今似乎也并不需要他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是成才带给你的心理阴影吗?在初次觉醒精神崩溃的时候他攻击了你,所以你会对精神疏导感到害怕吗?”

提及到成才,许三多抬起头来反驳了:“不是,之前的事,成才他刚觉醒,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已经和成才和好了,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史今紧紧盯着许三多的眼睛,可他立刻又垂下了头,躲避史今的视线,似乎并不想对于这个问题做出回应。

“许三多。”史今的声音冷得像块冰:“你无法进行精神疏导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喜欢待在seven吗?不适应这里?如果这样,我可以告诉给队长,让他把你安排到别的塔,也许那样你就可以适应了。”

“不是!”许三多猛地提高了声音,他眼睛里渐渐蓄上了泪水,但史今这次铁了心要逼问出许三多真正的理由,因此不为所动:“你不肯告诉我,也好,你有你自己的理由,那我现在就去报告队长,安排你去别的塔吧。”

他起身的动作被许三多拉住了。

“我不想去,班长,我想留在seven…都是我的错,班长,我不是害怕成才,也不是不喜欢这里,是因为我,因为我自己。”

在面对需要精神疏导的哨兵时,许三多是真真正正感觉到了恐惧,那是来源于潜意识里的惧怕,或者不止畏惧,当他面对这些处在精神崩溃的哨兵时,当他要开始为这些哨兵做精神疏导时,脑海里总会反反复复回荡一句话,你真没用。

那是很多人的声音,有他爸的,还有许多村民的,向他重复着一个推论,一个判断,他是个没用的向导,他安抚不了初次觉醒的哨兵,又怎么能替其他哨兵精神疏导呢,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误,他许三多一直都这么没用的。

这些事情被许三多垂着头,和盘托出,有天分的向导应该对精神疏导这件事信手拈来才是,可只有他,他没有做好这件事,甚至在接受了那么多训练之后都没做好。

“是我的错。”许三多眼睛又眨了眨,最终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他眼角滑落。

眼前忽然被温热的手覆盖,那些眼泪被尽数拢在史今手心,许三多愣愣的,甚至忘记哭泣,史今很温柔地遮着他的眼睛,许三多的泪水把他的手给打湿,可他始终将手覆着,不让那些眼泪顺着许三多脸颊滑下。

“不是你的错,三多。”史今的声音很温和:“但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能让我明白你的顾虑和恐惧…三多,你相信班长吗?”

“我相信的!”许三多的回答毫不犹豫。

史今缓缓地露出个微笑:“那么,我们再试一次,我会卸下我的精神屏障,让你进入我的精神图景,三多,作为向导,你要帮我重新架构屏障,作为你的班长,我现在对你下第一个命令,许三多,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卸下或者失去精神屏障的哨兵非常脆弱,除了白噪音之外的声音都会令他们陷入精神崩溃的状态,许三多没想到史今会这样做,他急忙拒绝,叫史今不要这样做,但作为向导,他又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刻史今的精神屏障已经全然解除,他就这么安稳地靠在许三多肩膀上,温声说道:“靠你了,三多。”

许三多的手在颤抖,小云豹已经站起身,不安地甩着尾巴走来走去,精神体感知到宿主的犹豫、惶恐与纠结,同样反应到它的身上。

该怎样替哨兵再度设置精神屏障?许三多知道,这一套理论知识他倒背如流,向导要先利用精神体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在接触到对方的精神体后为他设置屏障。许三多想,他能做到吗?他真的可以吗?

可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他在惶恐纠结间回想起之前高城在走廊上训斥他的话,队长的表情很失望,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说许三多,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这么轻易的谈论自己做不到,你这向导做的还不如废物。

他不想当废物,他不是废物。

班长要他相信,队长叫他坚持,他还有什么不去相信,不去坚持的理由呢?

许三多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原本身边也跟着慌张焦虑的小豹子此刻平静下来,灵巧地跃起,指引着许三多的意识,进入史今的精神图景。

史今的精神世界和他本人如出一辙,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许三多好奇的打量四周,是一片翠色的草原,清风拂面,朴实且温柔,小豹子走在前,许三多就跟在后面,草叶中间开辟出一条细细的道路,走到这条小路的尽头,卧着一只鹿。

那只鹿见许三多和小豹子过来,并没有走,而是站起来,温驯地蹭了蹭许三多的手。

原来这就是班长的精神体啊,许三多好奇地打量着,那双黑色的眼睛很温和,会让许三多想起班长,想到要来这里做的正事,初出茅庐的向导不怎么熟练地用精神网架构起一层屏障,仿佛是怕不稳固似的,又利用精神力牢牢再覆一层,这时候,小云豹就贴在鹿的身边,两个精神体静静地相触在一起。

在做完这一切后,许三多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在确定自己在史今脑海里设置的精神屏障没有问题之后,他才放心的,跟着小云豹从史今的精神图景里离开。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浅棕色的鹿正用那双黑色的眼睛,安静温柔地凝视他,仿佛守望,又仿佛目送。

那时候许三多没意识到这种凝望意味着什么。

他从史今的精神图景里退出来的时候,感到有一点眩晕,许三多想起书上说的,向导第一次为哨兵搭建精神屏障的时候都会这样,史今还没醒,他就小心翼翼地挺直腰板,让班长在他肩上靠的舒服些,等到史今睁开眼睛,笑着伸手,摸了摸许三多的头。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史今说:“你给我的精神屏障很稳定,三多,你会是个很优秀的向导。”

“谢谢你…班长。”许三多很真诚地向史今道谢。

或许是因为刚刚进入了史今精神图景的缘故,许三多明显感觉到他与史今在精神网上的连接,稍微激烈些的心绪都能感受到,那么此刻他的开心同样传递到史今心里,也能察觉到史今在由衷高兴。

许三多把这种感觉告诉了史今,他班长拍拍他脑袋,给他解释这是由于他们匹配度较高,许三多又为他架构了精神屏障,于是产生了一定时间的精神联结,不过只会持续一段而已。

“但肯定高不过你和成才,毕竟你俩的匹配度有98%,如果你为他架构精神屏障的话,从他身上感知到的会比我更多。”史今又说,但这回语气有点复杂。

向导能敏锐地察觉到身边高匹配度哨兵的情绪,何况此时他们还有着短暂的精神联结,许三多有点不明所以:“班长,你怎么不高兴?”

史今一震,懊恼自己前脚刚跟许三多说完,后脚自己竟忘记了精神联结这回事,一时之间没掩藏好复杂心绪,但看向许三多明亮的眼睛,又能清晰察觉出许三多对他只有亲近的依恋,并无半分情愫。

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史今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许三多的脑袋。

006

那之后,史今向高城报告了许三多的情况,说明了他重新为自己架构精神屏障这件事,并且屏障稳固,作为向导,已经算是优异。

高城毕竟没亲眼看到,半信半疑,恰好伍六一出任务回来,需要向导做轻度精神疏导,他叫人采样伍六一和许三多的血,比对匹配值,如果可以,这次疏导就叫许三多去。

匹配结果出来得很快,伍六一和许三多的匹配度是89%,已经达到可以精神疏导的数值,于是屋外很快站了一堆人,看被紧急喊来的许三多踏进静音室。临进门的时候他扭头看史今,对方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许三多也想对着班长笑笑,但高城啧了声就给他挡住,无情地把静音室的门给关上了。

seven一群人站在门口,屏息凝神的等待最终结果。

伍六一靠坐在静音室角落,看起来很平静,他是出任务次数频繁些,最近又没有找向导做梳理,因而被高城勒令来的。伍六一抬眼看看还停在门口的许三多,语气没什么起伏:“过来啊,我给你当试验品,我还没害怕呢,你怕什么?”

和哨兵独处在静音室内还是会让许三多紧张,但想起史今的话,他又鼓起勇气走向伍六一,心念微动,精神图景里的小云豹敏捷地跳出来,它蹲坐在伍六一身边,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由于伍六一是靠坐的姿势,所以许三多必须得单膝跪下,才能拉住他的手。

说实话,在两人双手交握的一瞬间,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伍六一僵着胳膊,几乎挺成一块木头,刻意把心理恐惧忘在脑后的许三多倒是专业起来了,催促着伍六一,要他闭上眼睛。

伍六一又看了许三多一眼,沉默着阖眼,哨兵的精神网毫无遮掩的向许三多打开,方便向导的精神意识进入。

“别辜负他的信任,许三多。”即将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伍六一突然说。

在愣怔一下过后,许三多轻声说好,他知道伍六一是听不到的,可就是想给他一个回应。许三多同样闭上眼睛,向导的精神意识慢慢渗透进哨兵的精神网,一点点进行梳理,有点不太熟练,但非常坚定。

这一次的精神疏导,许三多做的非常完美。

静音室的门自动打开的时候,seven的其他人都欢呼起来,他们是由衷地为许三多感到开心,毕竟许三多平常的努力他们都看在心里,说不被打动,是根本不可能的。

许三多听到欢呼声,有点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身边的伍六一也醒了过来,他站起身,又伸手把许三多拉起来,两人双手交握时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气氛尴尬了,反而非常融洽,大概就是精神网连结过后带来的效果。

“你这不是能做到吗?”伍六一把他拉起来就松开了手,许三多跟在他后面,听到伍六一的话,就很灿烂的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伍六一却不再看他,脑海里许三多和他牵手的画面不停地晃啊晃,令他懊恼地大步离开。

出门后不知道是哪个向导先把许三多给抱住,随后向导们就纷纷簇拥过来,真心实意地欢迎这个已经可以彻底融入他们的年轻向导,高城站在旁边看着,难得也笑了一下。

“总算有了个向导该有的样子。”高城说。

在这种热情亲近的欢迎仪式结束后,成才把许三多给叫到了天台上,由于还担心许三多怕他,因此成才站的离许三多有些远,保持一个不让他害怕的安全距离,然后对着许三多微笑:“你能够做精神疏导了,我为你高兴,三呆子。”

“还有,我再次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我那时候精神崩溃,失控了…我不是真心想要伤害你。”

“没事。”许三多摇摇头,看着成才显然有些犹疑的模样,他再次用力地摇头,并向前走近了成才:“真的没事,成才哥,一切都过去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在看到许三多向他走来后,成才明显地高兴起来,他试探着伸手揽住许三多的肩膀,见许三多真的没有在下意识抵触,才猛地用力,把许三多搂到了怀里。

成才继续说话,但始终没有松开许三多,他说我在训练里很认真,带我的哨兵也说我很努力,又说我之前一直很担心你,觉得很对不起你,我们是同村出来的,也应该在一起,在一个塔里,而且我是哨兵,你是向导,很合适的。

许三多点点头,朝成才笑了笑:“成才哥,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同村的,都要好好努力,一直在一起。”

成才心思一动,他想问许三多,你的在一起,和我说的是同样的意思吗?可又不敢太着急,许三多好不容易才不怕他的接近,那种话也没必要这么早就说出口,何况…何况还有谁能比他和许三多更合适呢?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了,他们之间一个分化成向导,一个分化成哨兵,而且…而且他们还有98%的匹配度,在训练时成才就学到了,他和三呆子这么高的匹配度很少,理所应当就该结合在一起。

年少时的故意招惹,青年时期莫名其妙的在意,还有他意识模糊不清时,含在口中的,许三多温热的血,后来成才先苏醒,跟着史今去看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许三多,脖颈,肩膀上都被雪白的纱布包扎着,每一处都是他留下的伤口。

史今对他说也不能全怪你,狂暴状态的哨兵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无法自控,可成才只觉得愧疚,他说这件事我有责任,所以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所以,现在不把心意说出来也没关系,成才想,他们受训期一过就会结合,到那时候,他再告诉许三多,他们从下榕树时就在一起了,等来到seven,也会一直在一起,他相信许三多会等他,因为成才已经许下承诺了。

“那你以后,也帮我做精神梳理吧,行吗?三呆子?”

良久许三多说好,成才就心满意足地笑了,用朋友之间的拥抱力度去抱住许三多,许三多也轻轻回拥他。

可成才不知道的是,回拥他的时候,许三多的手指,在下意识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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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他从漫长的梦境里醒来,惊坐而起,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发懵了好一会儿。

这是给向导安排的房间,墙壁漆成温柔的米白色,这种舒服的色调单是看着就令人心情舒畅,但许三多已经习惯了二十多年来睁眼就是狭窄破旧的老屋,卷边掉漆的灰色墙壁,因而看着眼前这精心打理的一切,还是觉着有些不适应。

这是许三多来seven的第四十五天。

在能够顺利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后,许三多以seven众人都想不到的速度在成长着,他迅速成为一个优秀的向导,甚至在身体素质方面也超过了seven的一部分哨兵,毕竟,很少有比许三多跑得还快的,这让不少哨兵都暗暗在训练里加了把劲,seven的训练度霎时就在大家的无声努力下提了上来。

在某次练习时,许三多惊奇地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出现了变化,原本只能算是半大的小豹子身量已经长了不少,显得更加矫健漂亮,他下意识地去找史今提出这个疑问,史今观察了一下小豹子,对许三多笑笑:“向导的精神意识越强,精神体也会随之进行成长,我们三多真是长大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宽慰,心底却有些不为人知的喜悦,那个会不熟练地为他设下一层层精神屏障的孩子在不停地成长,成长的更优秀,更坚定。但只有史今知道,他曾拢过的,那些温热的眼泪,那段许三多短暂的,青涩且彷徨的时光,只有史今见过,且拥有过这些画面。

这就足够了。

他拍拍许三多的脑袋,把自己的精神体也放出来,那只鹿主动蹭着许三多的手,随后走向许三多的精神体,大多时候是小云豹在追逐,鹿则是温和地与它玩闹。

这一幕恰巧被来找许三多的成才看见,他看起来不太高兴,先是喊了声三呆子,在两人转身后又叫了一声班长,上前两步直接把许三多拉到自己身边,史今淡然地应了声,看年轻气盛的哨兵有些戒备地望向自己。

可是你在怕什么?成才?史今有些好笑地想,如果你笃定你们最后会在一起,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你?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防备的姿态?

但史今没有说,他冲两人点点头,把有些依依不舍的鹿收回了精神图景,随即转身离开,等只剩下成才和许三多二人后,成才回头,语气像是玩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忍耐的酸意与质问:“你和班长,走得真近。”

许三多被他抓着手,对这句话有些迷惑,但还是认真地答道因为班长对我特别好,我拿班长当好朋友,而且他帮我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感激班长了。

感激?成才想你倒是用你的方式在感激,谁对你好你就粘着他,把这份好要千万倍还回去,可你却不知道你亲爱的班长看你的眼神,那眼里柔情满的都要溢出去。

也就是许三多不知道,但也幸好,许三多不知道。史今的性格,只要许三多不懂,不爱,他就永远不会越过那道界限,只心甘情愿地做许三多的好兄长,好班长,这也是成才放心的原因。

何况他和许三多的匹配度优先级是最高的。

在乱七八糟的一顿酸意和胡闹过去后,成才同许三多讲起了正事,他今天第一次跟着伍六一出任务,做的是比较简单的工作,因此并不需要精神疏导。倒是回来后听说seven即将要来一位新的训练官,成才打听了几句,听到那位训练官是老a的队长。

“老a啊!三呆子,听说你前几天也见到老a的队长了,你明白老a是什么概念吗?”成才很兴奋,跟许三多比比划划的,许三多就镇定地坐在他旁边,听成才激动地跟他解释。那是只有哨兵所在的塔,所接受的训练和资源都是最高级,而且所接的任务也比如今在seven和别的塔危险系数要高,更考验哨兵本身的能力。成才绝不是随遇而安偏居一隅的性格,他争强好胜,喜欢新鲜的事物,也渴望更困难的挑战。

许三多听他说,回忆起之前见到的,老a的队长,袁朗。尽管他成为向导不久,但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网非常稳定且强大,是来源于高等哨兵的爆发力和侵略性,但随即他又想到对视时来自灵魂的震颤感,还有袁朗对他露出的微笑,顿时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地回答着成才:“嗯,见到了…的确,看起来挺好的。”

成才不太赞同他用的这个“好”字,觉得许三多应答的很勉强,但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又兴致勃勃地说起老a里的哨兵基本没有向导,因为高等哨兵对上低等级或是低匹配度的向导会产生一定抗拒反应,从而给对方的精神网造成一定问题。

“但如果我要是去了老a,我就是第一个有高匹配向导的哨兵了。”成才笑着说,揽着许三多的肩膀,但许三多没说话,他正思考着成才刚刚说的,莫非就是因为袁朗是高等哨兵,而他是低级向导,所以才会在对视时产生那种灵魂震颤吗?

倒真的很有可能,许三多自顾自地做出总结,不然实在没办法解释,他和成才那样高的匹配度都没有什么反应,但却和只有一面之缘的袁朗发生了那样激动的灵魂震颤。

“哎?哎三呆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听我说话了吗?”成才看他走神,不客气地伸手挠他痒痒,把许三多惹得嘻嘻哈哈倒在他肩膀上才肯罢休,然后才佯装不经意般的问道:“三呆子,你觉得seven怎么样啊?”

许三多不带半点犹豫地回答这里特别好,又一个个给成才说队友们的好,成才看他如数家珍,没忍住笑了笑,胡乱揉了两把许三多的脑袋,半晌又试探道:“那…如果给你个机会,能去更好的塔,你会去吗?”

“当然不会了。”许三多说:“虽然来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我拿这里当做家一样了,我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成才哦了声,半天没再说话,许三多意识到些什么,有些小心地去看成才:“成才哥,你…是想离开seven吗?”

“没有。”成才立刻否认了,他说你胡说啥呢三呆子,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你不离开seven,我当然也不会离开了,我哪儿也不会去。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许三多,看起来格外的真诚坚定,许三多被他这种认真所感染,用力地点点头:“嗯,我们必须在一起,一直在seven。”

即将到日暮时分成才就先走了,他还要进行哨兵的夜间训练,许三多又自己坐了会儿,才起身准备回宿舍,去宿舍这段路要才从他们的训练大厅穿过,大厅没开灯,橘黄的日光照下昏暗的影,许三多也没想着再去开灯,打算借着这点光走过去。

大厅里没人在,向导大部分在休息,哨兵们则要进行夜间训练,许三多静静地走,他心里想着成才说的事情,没太注意大厅照不见光的地方,有个人影正悄悄靠近他,等对方的手冷不丁搭上他肩膀,许三多猛地反应过来,迅速反击回去,两个人借着力交了几下手,但都没用全力,对方碍于他是向导,而许三多则是试探,最后还是许三多精神图景里的小云豹嗷呜一声飞扑出来,直直地把来人给扑倒了。

许三多把灯按开,看到被小云豹扑倒的袁朗,此刻他正坐在地下,有些无奈地任着小豹子亲热蹭他的脸颊,伸手揉着云豹毛茸茸的脑袋。

“五天没见,许三多,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袁朗。”不需要过多的反应,许三多立刻说出了他的名字,这让袁朗露出了微笑,同时许三多再次察觉到他们的精神网正紧密连结,让他也能深刻感受到袁朗的愉悦。

“您怎么会在这儿呢?”许三多问道,伸手打算去把袁朗扶起来,小云豹还扑在袁朗怀里,许三多拍了拍小云豹的头,它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站到许三多身边去。

袁朗借着许三多的力站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衣服:“再过两天我就要来seven帮你们训练了,今天是过来跟你们高队长商量训练细节的,这不是聊到现在,正要走,就从大厅这儿看到了你,就想着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最后几个字被袁朗咬的有点重,他离许三多稍微近了些,但仍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向导戒备的安全距离,语气带些隐隐约约的戏谑意味,许三多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也笑了:“您那是想吓唬我吗?”

“是啊。”袁朗说:“那你被我吓到了吗?”

许三多点点头又摇摇头,面对袁朗的时候他不再那么拘谨,还会表现出与年龄相符的少年心性:“刚开始有点,以为是什么危险,但打开灯看到是您……”他又笑,眼睛弯弯的:“就放下心来了。”

向导全然的信任通过精神网传递到高匹配哨兵的精神意识里。袁朗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又被许三多的笑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勾起唇角,精神图景里的网纹蟒也无声无息地游走出来,蛇尾勾住许三多的脚腕,松松的盘着。

“我能感觉到,我的精神体很喜欢你。”袁朗又说,伸指点点小云豹的脑袋:“就像它,也很黏我。”

许三多有点不太好意思:“之前从来没这样过,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一见您…就这么亲热。”

“按专业学术理论来说,这证明我和你的匹配度很高,精神体会互相吸引,同样,也会亲近精神体的主人。”袁朗抚摸着小云豹柔软的毛发,精神体的感受也会反应给宿主,此刻许三多感受到的就是温柔和亲近,令他也很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但刚刚的匹配度理论太冰冷,我不喜欢,我更希望用别的含义来解释。”

许三多认真地听着袁朗说话,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高等哨兵不动声色地,待一点点踏进属于向导的安全领域后,他又开口。

“也许这也可以证明,我和你之间,我们,很有缘分。”灯光映在袁朗深黑色的眼睛里,许三多看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他似乎察觉到,一点,只有一丁点,属于哨兵的侵略性。但那种情绪很快地一闪而过,几乎让许三多认为是错觉,因为袁朗又恢复了那种笑吟吟的神色:“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许三多。”

是错觉吧?许三多想,袁朗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刚刚怎么会表现出侵略感来?一定是他看错了。

“那么下周一再见。”许三多很认真地说:“您先出去吧,我把大厅的灯关上。”

袁朗笑了,也对他说再见,同时把还缠在许三多脚腕上的蟒蛇呼唤回来,收回精神图景,随之走向大厅门口,许三多一直留着灯,看着他的背影,见袁朗已经踏出了门口,才放心地把灯关上,此刻天色已经黑透了,只有隐隐约约的皎洁月光洒在地上。

“许三多。”却又有声音在叫他。

袁朗却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他靠在门口,点了一支烟:“你也会参加这次的向导训练,对吧。”他用的肯定句。

许三多看不清袁朗的表情,只看得见星点火光一闪一闪,他点点头:“是的,我也要去参加。”

“那很好。”袁朗说,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吐出,氤氲的烟气袅袅升在半空,那烟雾飘动时,看着竟有些婀娜:“晚安,许三多,对你在训练中的表现…”他微笑,不在意许三多是否能看见,或许正因为看不见,才会笑得如此势在必得:“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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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袁朗的梦〉

袁朗梦到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天,可周遭没有高城,也没有身边看守的士兵,伴随着远处炮火的声音,除了茂密的林叶和树,就只有许三多,把他抓了俘虏的许三多。

这副熟悉的场景让袁朗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还未褪尽稚气青涩的许三多,因而十分新鲜,他的兵那时候还属于钢七连,二十二岁,演习中扑向他的时候像只敏捷又凶狠的小豹子,但结束演习后,就恢复怯生生的样子,甚至不抬头与袁朗对视。

袁朗的笑容很无害,眼神流露出的却是捕食者般的侵略性,但一如现实那样,他锁定的猎物很警觉,不肯再往前多走一步,迈入他的甜蜜陷阱,于是设伏的猎人只好轻柔地发出叹息,暂时将汹涌私欲压在一张俊朗的皮囊下,他对许三多说:“我是你的俘虏。”

“所以这些武器,该由你来支配。”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靠近袁朗的身边,弯下身去捡被袁朗搁在草地上的枪,这种小心翼翼试探的动作让袁朗更生趣味,袁朗饶有兴致地看着,眼神毫无顾忌地在许三多周身游荡。

许三多看起来有点瘦弱,可袁朗知道那副身体中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早在与袁朗争斗时,许三多的迷彩服就被撕扯的凌乱了,他甚至可以通过这个角度,从许三多脖颈,再看到衣领中稍里一点的白皙皮肤,袁朗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在许三多被深绿迷彩服包裹的皮肤上,他应该留下些标记,无论是吻痕、咬痕、又或是指印,好作为袁朗所属权的证明。

但他从未付诸过行动,袁朗不能,也不会那样对许三多,尽管他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但袁朗始终没有那么做,就像握了一把细白绵软的沙,其实只要攥紧,沙子就无法倾泻而下,但袁朗只是松松地捧在手掌里,任由细碎的沙砾从他指缝间溜走。

因为这样做是不可以的,虽然道德感绝不是束缚袁朗去禁锢许三多的理由,他也不屑于这种义正言辞的借口,袁朗绝不舍得对许三多做让他不情愿的事,所以袁朗不去那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许三多本身。

许三多将那些枪仔细收好,站起身准备要走,袁朗一直在盯着他,目光并不掩饰,许三多应该察觉到了这种目光,因此走路姿势都有些不自然。等等,袁朗忽然想,现实里他不能这样做,不能亲吻许三多,不能把许三多压在身下,可这既然都是他的梦了,他凭什么还不能这样做呢?

只用了二十秒的时间,他就无心理负担地说服了自己。反正都是场梦了,现实里没法这样做,凭什么梦里袁朗还要忍着?于是在许三多抱着那些枪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袁朗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许三多的肩膀。

许三多受惊,条件反射地要回击,但忽然想到此刻他们不是在演习,也不是战场,于是又停住动作,只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透过斑驳的绿色油彩,那双眼睛看的袁朗心痒难耐,他使力,将许三多拽过来,在许三多茫然的目光下,袁朗凑近,吻去许三多唇边的血迹,他留下的。

那些枪支弹药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这都是我的梦了,袁朗想,做点这样的事也无可厚非吧?他其实有点道貌岸然的愧疚,但撕扯许三多衣服的动作仍然快且狠,袁朗将许三多制服,并且把许三多按在了地下。

两人争斗中袁朗脸上又添新伤,但这种血腥味只能让掠夺者更兴奋,衣服被袁朗用力撕开,白皙的皮肤蹭到粗糙的草叶就有一片红,许三多气恼极了,恶狠狠地瞪着他,像呲牙咧嘴示威的小兽,袁朗哪里会怕,手暧昧地在许三多身上游走几回,捏住浅色的乳头肆虐一番,那双眼里的愤怒立刻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瞪我没用,许三多,你越这样看我,我越硬。”袁朗毫无负担地说,他倒是坦然,却把许三多的脸都臊的红起来,接下来袁朗低头含住了他乳尖,舌头灵巧地一圈一圈打着转,又要用牙咬住,不是多使劲,但敏感的地方总是很容易受刺激,大抵许三多是又疼又爽的,生理性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挣扎着要推开袁朗。

袁朗稳稳地压在他身上,又叼住许三多耳垂舔舐,慢悠悠地说别哭啊许三多,怎么你瞪我,我硬,你哭我也硬呢?要不你再笑一个给我看看?我再试试?许三多哪里会信袁朗的鬼话,他偏过头避开袁朗在他耳边舔弄的动作,袁朗倒也不执着于此,又去亲许三多脖颈,他舔着许三多的喉结,手上没闲着,游走在许三多结实的腰腹,他没摘手套,粗糙的布料刮在许三多皮肤上,袁朗低头,着迷地看着许三多白皙皮肤上留下的红印,像雪色间夹杂了斑驳的玫瑰红。

袁朗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施虐欲的,但面对被他压制在身下,还在不停找机会试图反击的许三多,这种渴望剥夺的欲望却在袁朗心中占了上风,袁朗把他的腿分开,强行将自己的腿伸进许三多两腿间,于是两个人此刻成了亲密无间的姿势。

袁朗居高临下,哪怕是隔着作战服,许三多都能感觉到顶在他腿间的坚硬,他早就不是刚入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于是脸立刻就红了,但一半是因为羞耻,一半就是被气的了。他终于抛弃修养,开口骂了袁朗,但由于性格原因,词语比较匮乏,翻来覆去也只是“不要脸”和“流氓”几个词,袁朗就全然当做前戏情趣,反正梦里的许三多也不能送他上军事法庭,告他袁朗性骚扰自己的下属,他也不在乎,因为袁朗实在压抑这种冲动太久了。

天知道在训练场、在办公室、在会议室、或是两人偶尔独处时,袁朗曾想过几十种干许三多的方式,但却无法实践,只能苦哈哈地在训练后,藏到自己的单人宿舍里,借着白天的记忆和幻想来自慰,如今难得春梦,袁朗是铁了心要将他梦里这个没法抵抗的许三多拆吃入腹,小混蛋在现实里折磨他良久,在梦中最起码要做个够本才行吧?

袁朗慢条斯理,最先从许三多的唇舌开始尝起,他不介意那些油彩,不如说袁朗有时候的手淫幻想中也有这样的情景,他先是舔舐许三多的唇瓣,再含住饱满的唇肉,许三多没失去抵抗的意志,把牙死死咬着,不肯让袁朗再侵入半分,袁朗从喉间溢出声低笑来,手探进许三多的裤子,摸到已经颤颤巍巍硬起来的性器后,颇有技巧地剐蹭揉弄几下,那些被许三多紧咬咽回的呻吟声就倾泻出来,袁朗就趁机深吻住他,吻住早已幻想亲吻过千万次的嘴唇。

热吻是什么样的?反正绝不是轻啄浅尝,此刻他是胜利者,摘取属于自己的果实,许三多的唇瓣被他舔的发红,几乎口中每一寸都被袁朗尝尽了,但随即他就吃痛,对上许三多那双满是水汽却又充满怒火的眼睛,袁朗满不在乎地笑笑,暂且先结束这个蔓延着血腥味的吻。

“够了吧?”许三多说:“你放开我!”许三多以为这种缠绵意味极浓的深吻就算结束,但对袁朗说只是开始,他伸指抿去自己嘴角被许三多咬破的血,语气里甚至有些委屈了:“不够,许三多,你看看我,我都忍了多久了?”

许三多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本能觉着“看看我”这一词有点古怪,下一秒袁朗就身体力行地给他证明什么叫做看看,袁朗单手制着许三多,另一只手先是利索地脱去了碍事的作战服,随即手又放在腰带上,伴随着皮带扣咔嗒的轻响,许三多终于明白袁朗是什么意思,这回他骂都来不及骂了,急忙将眼睛给闭上。

耳边响起了袁朗的轻笑,像是愉悦,又像是嘲笑许三多的天真,一只手被袁朗抓住了,用不容拒绝的力气向下,许三多再不情愿,也被迫摸到了滚烫坚硬的柱体,许三多手指下意识蜷起来,但在挣动间不知又碰触到哪里,引来袁朗轻声的叹息,他的手就僵住,一动不敢动了。

反正对袁朗来说,只要身下这个人是许三多,无论对方是消极应对还是强烈反抗,他都能在其中得到乐趣,袁朗的手包裹住许三多的手,带着他抚慰自己硬的发痛的性器,许三多耳朵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始终紧闭着眼睛,绝不肯看一眼,只是视觉消失,其余感知就更灵敏,无论是手中的热度,还是袁朗的喘息,都让他面红耳赤,袁朗有意逗他,在许三多耳边吐气,哄骗他只要睁开眼睛,就把手给松开,许三多很是在这个选择间犹疑了一会儿,最终抵不过手心被性器顶弄的异样感觉,还是把眼睛给睁开了,在看到自己的手放在袁朗粗大的性器上时,几乎羞耻的快要哭出来,他说我选了,我睁眼睛了,你把我的手放开吧。但袁朗是不会跟梦里的许三多讲什么真诚信任的,他说嗯,我们三多真乖,但对许三多的要求置若罔闻,仍旧拽着他的手替自己撸动。

许三多真急了,又使劲开始挣扎,说你赶紧放开我!

“许三多,你是不是觉着不公平呀?没事,我解决完,一会就来帮你。”袁朗刻意曲解了放开的意思,可谁说要他帮忙了!许三多恼羞成怒,袁朗这边却实在爽得很,其中包括心理上的满足。

他借着许三多的手射出来第一次的时候,许三多几乎都有点麻木了,但在白浊的液体射在手心时还是下意识地要将手抽离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浓白的精液射了许三多满手,许三多羞愤至极,要擦,却又不知擦到哪里,擦自己身上肯定不行,想抹到旁边的草地上,袁朗还抓着他的手没松开呢,于是许三多一双眼睛又愤怒地瞪向了心情愉悦的袁朗,袁朗笑着说别急别急许三多,我帮你处理,结果抓着许三多的手把自己的精液全抹到许三多胸膛上了。

“变态!流氓!你、你不要脸!”

好嘛,这次多了个词,袁朗没否认自己是变态的事实,伸手去解许三多的腰带,嘴上还要没有诚意的道歉,他说对不起许三多,是我不对,那我补偿你吧?当然,也容不得许三多说不行,他脱许三多裤子的速度实在迅速,很快许三多就赤身裸体的躺在他身下了。

袁朗单是看着,就又能硬起来,这次可没有衣物的阻挡,硬挺火烫的一根性器就这么戳在许三多细白的腿上,腿间那块肉又格外柔软娇嫩,袁朗只是慢慢地磨了几下,许三多就受不了,下了死命的劲推他。

“别怕,许三多。”袁朗安抚地对着他笑了笑,但说出来的话和安慰没有半点关系:“等会再干你,现在先让你射一次,好吗?”

许三多说不好,你赶紧松手!这种话在袁朗耳朵里自动屏蔽,他没用手,而是低下头去,随后许三多就眼睁睁看着袁朗含住了自己挺立的东西。

感官和视觉上的刺激终于让许三多崩溃了,他失声痛哭出来,可哭了没几声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呻吟,袁朗给他吞得很深,再用舌头去舔舐性器表面,其实袁朗没做过这事,但对付许三多,实在是太足够了,在这个梦里袁朗算是摒弃了一切羞耻心和道德束缚了,他给许三多口交,不太熟练地吮吸,没多久许三多就哭着让袁朗别再这样,他要射出来了。

袁朗用手帮他做了最后的抚慰,等许三多都射在他手里,目光放空地盯着某处时,袁朗已经借着精液的润滑,伸进了一根手指去,他是打定主意了要在这个梦里做完一全套的,春梦难得,梦见有许三多的春梦更是难得,袁朗不会错失这个机会,他在现实里实在错过太多次了。

第一根手指探进紧致的后穴时,本来已经明显开始自暴自弃的许三多又开始挣扎起来了,他实在不懂袁朗对他做这件事的意义何在,如果前面还能说是部队里有些士兵会有的互相抚慰,那这种事就实在让许三多无法接受了,他腿上使力要蹬袁朗,说你别这样做了,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袁朗对他微笑,手指继续向内推进,语气甚至有些苦恼:“许三多,可我就只想跟你做这种事,想干你,怎么办?”

许三多实在被他的口无遮拦给震惊到,半晌才说:“这、这种事没意义的。”袁朗敷衍地点着头,再探进第二根手指,两根手指在许三多紧致的肉壁里戳弄:“你说得对,做爱这事没意义,但我忍的实在够久了,许三多,我现在不想做别的,就只想干这种没意义的事。”

许三多说不出话来了,但显然是被袁朗给气到了,后穴传来的感觉很奇怪,在袁朗手指戳到某处时会产生奇怪且隐秘的快感,他这一天体验到的快感太多了,并且全部都是袁朗所给予的,这让袁朗心里充斥着巨大的满足感。一如他曾经的性幻想那样,许三多的身体敏感点非常浅,只需要抚慰几下就足以让许三多哭叫,他最优秀的兵,他最偏爱的兵,无论受到如何疼痛,都能忍耐着完成任务的许三多,此刻在他身下,因为袁朗的刺激,哭的一塌糊涂。

袁朗想,哪怕就是现在这场春梦就此结束,他也真的甘心情愿了,不过好在老天没有那样残酷对他的意思,或许也是在怜悯袁朗一直以来的忍耐和压抑吧,他没从梦里醒来,而是用三根手指操了许三多一会儿,许三多显然也从中得了趣,虽然仍然在默默掉眼泪,可腰已经不自觉地跟着微微摆起来,袁朗很敏锐地注意到这点,于是抽出了手指,换上坚硬的性器顶到了许三多穴口。

许三多刚刚完全适应袁朗的三根手指在他体内进出,但没多久就感觉到另一个硬热的东西顶过来,袁朗不急,慢吞吞地操他,势必要让许三多体验性器一点点的顶进后穴内的感受,手指不比性器,袁朗又实在有点天赋异禀了,漫长的进入让许三多很痛,可疼痛里又夹杂绵软迟钝的快感,他带着哭腔问袁朗全进来了吗?袁朗亲了亲他嘴唇,说还没有,再等等,可这等待实在好漫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每一寸知觉都被拉的无限慢。

等袁朗全部顶进去的时候,许三多被刺激的又射了一次。

这回他们身体是真正结合在一起了,袁朗抱着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满足,哪怕是做梦又能怎样,他也算是吃到许三多了,到时候哪怕醒了,继续陷入无望的暗恋,也能凭借着这场梦,再度坚持好几年。

袁朗的做爱风格明显就不是温柔那型的,性器全顶进去之后,他略微慢慢抽送了几下,算是让许三多适应,随即就大开大合地干起许三多来,每次冲击都要顶到最深处厮磨一下再抽出,可袁朗也等不及完全抽出来,就要再深深操进去。

许三多第一次做爱就受到如此粗暴汹涌的情潮快感,好在他的确忍耐力强,但即便如此也是在哭叫的,这算不算是强暴?袁朗在操他的时候想,如果现实里,许三多真这么被他干进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和现在一样吗?也会吐露着呻吟掉眼泪吗?也会被稍微哄哄,就乖乖挺起胸来让袁朗玩他的乳头吗?

袁朗深吸了口气,这种幻想让他更硬了,肏弄的速度就变本加厉,每一次进出时肉体拍打的声音都能在树林里回响许久,许三多两条腿已经缠在了他腰上,这个姿势方便性器进的更深,袁朗捏着许三多劲瘦的腰干他,手上全然没收力,有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是渴望在许三多身上留下某些带有痛感的印记的。

例如此刻许三多腰上被他大力捏出的淤青指印,这在白皙的皮肤上太鲜明,几乎点燃起袁朗心中的施暴欲,他用力顶撞着许三多的后穴,感受到肉壁夹紧他滚烫的性器,再抽离时又极有吸力的挽留。

许三多早叫他干得茫然了,只能陷进一波波袭来的浪潮里,在粗大顶端操到敏感点的时候许三多又射了一次,骤然夹紧的后穴让袁朗嘶了声,他舔舔牙关,发狠似的操许三多,抽出顶入的速度开始密集,不再大开大离,而是拔出一点就迫不及待地再操回去。

穴口早就被肏弄的湿泞红艳,许三多被他干开了,被动地接受着来自袁朗狂风骤雨般地肏弄,其实袁朗根本就没玩太多花样,也没什么多余的姿势,他压抑的太久,迫不及待的享用他的猎物,于是就是最纯粹的蛮干狠操,用的也是能拥抱能贴紧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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