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许/成许《心如止水》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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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是真的需要好好想想,袁朗的话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他的队长眼中情绪褪去之前复杂且汹涌的阴暗波涛,满是诚挚,袁朗告知他的真相,不是许三多所理解的那般绝望,在解释之后,是许三多明确心中那份感情时,也从未想过的,袁朗的告白。
但许三多其实也隐约有几分明悟,不然袁朗对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无法做出解释,况且许三多回避不了在袁朗说出那句喜欢时心中升起的喜悦感。
那和面对成才时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那时的他惊讶、无措、且有些抗拒,可换成袁朗的时候,许三多并不能全然拒绝袁朗伸过来的,温柔的手。
不过他自觉不能这样如此,许三多想。因为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在误解了队长相亲那件事之后,过于草率地答应了和成才的交往,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尴尬,这是他的不对,他必须要在跟成才说清楚之后,才能再去思索自己和袁朗之间的……关系。
他得一件件的完成。
他的队长说好,留给他想一想的时间,从许三多房间离开时袁朗想伸手再摸摸许三多的脸,但被许三多很警觉地给躲开了。
“队长,你之前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那样做,不对。”许三多说,皱着眉头,语气有点严肃:“我不希望你继续做那样的事了,这种过界的接触我觉得,需要我们两个人双方的同意才行。”
许三多正正经经的板着脸说,全然不给袁朗任何商量的余地,袁朗很是遗憾地将手收回来,但他的确理亏,之前因妒意所做出的一切已经有些触碰许三多的底线,但还是抱着些许期待道:“三多,我们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庆祝的拥抱一下也不行?”
“不行。”许三多想也不想地回绝:“我现在还没想明白,队长,而且我和成才之间也有一些事没彻底说清楚,等他回来,我还要…和他谈谈。”
在听到成才这个名字出现在许三多口中时,袁朗眼睛微暗一瞬,尽量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地试探:“我也在犯错误,三多,我知道你和成才交往的事,是我太着急了,在向你解释的时候,也忍不住把对你的爱慕说出口了,很为难吧?抱歉。”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确喜欢你,三多,但也并不是一定要你的回应。”袁朗的语气放得很柔和,目光始终未曾从许三多脸上移开半分,温柔地注视着他所有的表情:“之前是我被妒忌冲昏了头脑,你的选择和心意是最重要的。”
但许三多摇摇头:“我和成才哥现在没有在一起,之前我们分开了,我想借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冷静一下的。”
“…是吗,我是不是应该安慰你?但我必须要坦诚地说,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许三多。”袁朗微笑,他在心中开始思索要不要明天就去买两挂鞭炮来放,但会不会有些太张扬了?不过许三多现在这么敏锐,应该会察觉到端倪的,所以袁朗只好可惜地自己在心里放了几个烟花,以表庆祝。
对于袁朗这样直白的话,许三多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之前队长发疯那阵留给他的印象属实有点深刻,所以导致许三多对袁朗现在这样温柔的注视甚至有些不适应,但还有些…怀念。
“在我想好之前,队长,我们就像原来一样,可以吗?”
袁朗表情有些微妙,像是强忍着笑意似的:“许三多,如果像原来一样,那我为什么不能摸你的脸呢?因为原来我也是这样做的。”
许三多被他无可挑剔的逻辑堵得愣了一会儿,但随即就又强调道:“是和像原来一样相处,但、但是要保持距离!”
“好。”袁朗忍不住笑出来了,他煞有其事地跟着认真点头:“我知道了,许三多,但误会解开了,我不会再做你不愿意的事,所以不要再躲我了,和我正常,好好地相处。”他加重了说“正常”这个词时的语气。
“队长,我之前想躲你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让我躲过吧。”许三多回答道:“不论我避开你到哪里去,你也都会跟来的。”许三多用平静的语气讲出这些话,虽然没表现出异样的神情,但袁朗听来,也如同是一种控诉了。
“……”袁朗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实在觉得许三多现在伶牙俐齿了不少。
不过许三多显然没有袁朗那种弯弯绕绕的想法,他就是单纯地把袁朗之前的所作所为诚实地陈述了出来,就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了:“队长,你不回去吗?”
“这就准备要赶我走啦?许三多?”袁朗道:“没什么要再跟我说的了?”
他本意是想打趣的,但许三多想了想,认真地道:“有,队长,少抽烟,你身上的烟味有点浓,我听说,他们烟瘾太重的人,如果想少抽点,都会吃糖,你也可以试试。”
袁朗无奈,却又觉着有些好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用得着吃糖来戒烟吗?我以后只在提神的时候抽,其余时间不抽了,如果我实在忍不住的话…”他刻意将声音拉长,但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你多来找我说说话,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当然,许三多最后没答应,不过也没拒绝,支支吾吾地将他心情十分愉悦地队长给送出去了。
待许三多的门关上,袁朗也没急着走,他只是抱臂靠在墙边,有阳光自走廊的窗户中投射进来,在地上落了一片细碎的光影,袁朗静静地看着,眼中一直噙着的那抹柔和笑意,逐渐弥漫成为另外一种温柔的狂热。
从雷雨夜中的那个吻,一直到现在,一幕幕画面在袁朗脑中快速地浮现,妒意与强硬的行为是试探的的理解为一种默认。
“相亲那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许三多声音不冷不热的,他没喊任何人的名字,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首先在问谁。成才打了个激灵,他其实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没办法,这不是三流言情电视剧,许三多也不是其中的悲情主角,只会伤心地一遍遍询问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辜负我的信任。他是敏锐的,果断的,那些多余的废话被许三多眼都不眨地剔除,他直直地抓住最关键的问题,因而更像审问。
成才有预感,如果他不好好答,而是只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许三多是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犹豫过后,成才还是原原本本地将一切交代了出来。
说起来很可笑,成才因为妒忌与爱意做出那些事时,他认为自己是绝不后悔的,可如今,他当着许三多的面,从头到尾说出来时,才愕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羞愧,他不该那样做,他是这一切的开端,他让许三多伤心绝望,又趁虚而入渴望拥有,看着许三多为他愧疚,踌躇挣扎,而那时的成才只被狂热爱意迷惑,许三多的痛苦情绪,他只是隔岸观火,冷眼旁观。
“你劝了铁大,让队长去相亲,然后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并且,你想要用我的愧疚来拖住我们的关系,是这样吗?成才哥。”许三多静静地听完,给他做了个总结。
“…是。”成才说。
许三多哦了声,又不说话了。
这样的沉默让成才有些焦灼,他甚至想要开口争辩,难道袁朗就做的比我高尚了吗?他难道就是个什么圣人了吗?他做的那些事更是…更是罄竹难书!我只是下了一步棋,袁朗就把所有的路给堵死,如果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你也应该知道那是个疯子,他甚至都不想给你选择的机会!
在寂静了一会儿后,许三多又开口,这次是问袁朗了:“队长,从雷雨天那一晚开始,你说的话,做过的事,有没有一件,不是你建立在谎言和算计之上的?”
袁朗深深地看着他,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逃避过许三多的眼睛:“许三多,我说过的所有话,对你做过的所有事,都出自我的真心。”但他没有否认他的算计,许三多知道。
他微微弯唇笑了一下,但那并不是什么开心或者喜悦的笑意,更像一种牵强扯动的讽刺,真心、爱、喜欢,是需要用重重算计和层层谎言来堆叠的吗?书里不是这样写的,许三多也不是这样理解的,爱不该是这样。
“最后一个问题。”许三多说:“在做这些的时候,你们有考虑过尊重我的意愿吗?”
这句话太直白,太尖锐,明明许三多的咬字很温吞,可这句话却利刃一般地捅破了凝结的冰面,谁也说不出来,谁也答不出一句话,许三多再次扫了他们两人一眼,那眼神近乎是冷酷的,可即使是这样,他仍冲着沉默的袁朗敬了个礼:“我问完了,先走了。”
许三多扭头离开了,那决绝的背影让成才慌张起来,他明白他们已经无法成为恋人,可如今,成才更怕连朋友这个身份都失去,所以他急切地追上去,抓住了许三多的手:“三多…!”
剩下的话被剧烈的疼痛给堵回喉咙里,成才捂住脸,许三多用没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货真价实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成才没防备,吃痛后只得松手,蹲到地上。
许三多站着,打量着成才:“我打了你,成才哥,但我不觉得我应该向你道歉,你说呢?”
痛楚让成才的话断断续续的,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对,这一拳…是我应得的,是我该向你道歉,对不起,许三多。”
在恍惚的疼痛间,他好像听到许三多冷笑了一声,又好像不是,反正在说完这句话后,许三多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那天以后,几乎第三中队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许三多的不对劲,他依然在好好训练,也会对着别人笑,和别人说话。但区别就在于他不再和成才结伴,也不再和袁朗有任何眼神上或者话语上的交流,这已经明显到连大大咧咧的连虎都看出来了,他们私下里凑到了一起,交流了一下有关许三多最近的诡异状况。
“那天完毕和我说着话呢,成才走过来了,就他过来的那一瞬间,不跟你们夸张,三儿立马就把笑给收回去了,活脱把成才给当空气看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啥了。”c3感慨出声。
“别是成才欺负完毕了吧。”齐桓皱着眉,很忧愁地说,他抱着一种慈爱的老父亲心态,但立马就被连虎给堵回去了:“我不是反驳你啊菜刀,那天我在走廊看见成才了,他脸上好大一块淤青,绝对是被人打出来的,你想想咱们三中队,自从成才参加完行动回来之后,谁跟他闹过意见?闹意见也不至于打他吧,能对他动手,成才还这么一声不吭忍下去了的,除了完毕,三中队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旁听的吴哲忍不住开口了:“打得好。”
另外几个人都看他,吴哲收声了,不过他看不顺眼成才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知原因,但几人也已经习惯了,于是又继续讨论起来。
“如果说成才这边是和三儿闹意见了,那队长又是怎么回事?”石丽海说:“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队长又悄悄地a三儿了?”
他这种猜测引来众人的一致赞同,那可是袁朗,干点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令人奇怪,不过许三多能发这么大脾气也是头一回,毕竟在三中队的人里,许三多已经算是比较维护袁朗的了。
“烂人果然是烂人。”吴哲评价:“能让三儿都对他这么不理不睬,小生实在佩服。”
最后讨论出的结果就是,许三多肯定是没错的,那么温和的性子都被成才和袁朗逼出火气来了,显然是另外两个肯定做了什么不当人的事。
不过嘴上是这么说,别人心里是这么想,但作为袁朗多年的战友和副手,齐桓还是比较关心他和许三多的事的,他知道袁朗对于许三多的重视,也同样担心许三多的状况,毕竟同住一个宿舍,尽管许三多极力掩饰那种异样,可怎么能逃过齐桓的眼睛,他看得出,许三多并不开心。
于是他找到袁朗,试图询问这一切的情况,收获了两句“齐桓你现在这样子很像是要当许三多妈妈”和“跟你没关系的事别瞎问”。齐桓倒没生气,因为袁朗如今的表现看起来实在心情糟糕透顶:“但完毕一直心情低落,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就算你不想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起码也要和他缓和关系吧,如果哪天出任务,你不怕他因为这种心情影响任务的执行吗?”
“他不会这样的。”袁朗说得很果断,但随即他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说得对,我应该找他谈谈,但是…齐桓,我不知道。”
齐桓愣住了,为袁朗语气中的犹豫、不安。他们做了多年的战友,他从未见过袁朗表现出这幅模样,那是不应该出现在袁朗脸上的神情,不自信,一种彷徨,迷茫的惶恐。
“我做了很多我并不后悔的错事。”袁朗说:“到现在我也并不为此感到后悔,但我的确对许三多感到抱歉,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因为他好像…并不需要。”
这种话其实说得很暧昧,让齐桓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袁朗和许三多的心结,于是他暂且搁置了心中的疑惑,把自己的看法给说了出来:“队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把事儿都想的,做的太复杂了?”
袁朗低声笑了一下,神色涌上些怀念:“是,是有人这么说过。”那小孩板着一张脸,认认真真又严肃地对他说:你设计的手段,比人过日子还要复杂,复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