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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醋坛子翻了

 

醋坛子翻了

也许是三年前那场车祸的缘故,现在的舒安失去了记忆,变得不再认识自己;而他身旁的那个男子来路不明,且抱有明显敌意,似乎十分可疑。

在方才短暂的对峙中,可疑男子还威胁唐瑜:再骚扰,他就报警了。

选择性忽视舒安与男子的恋人关系的唐瑜,比起再次上前质问,最终选择按兵不动,避免打草惊蛇。

一路跟踪,唐瑜小心地同舒安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趁两人在甜品店排长队的间隙,他迅速走进街边服装店,脱下商务西装,在店员的热情推荐下一番乔装打扮。

收到上司十万火急的传唤电话,纪有材一脚油门,压着巴黎市区的最高限速狂飙,急匆匆赶到目的地。

下车,纪有材环视一周,找不到自家总裁,满脸的茫然。

人呢?

“在这边。”

纪秘书闻声寻去,定睛瞧清后,吓得魂都飞了。

那人一头淡金卷发翘在黑色鸭舌帽外,耳后几束发梢略长,落在戴着黑色choker的颈侧,choker中心的铁环向下延伸出一截锁链,垂在锁骨处。

白色口罩遮挡住他大半面容,唯独上方露出一双细长冷然的黑眸,嘻哈风的宽大卫衣搭配下身的破洞牛仔裤、五彩斑斓的涂鸦板鞋,年轻而不羁的气息扑面而来。

像个喜好滑板、说唱,夜晚时分成群地混迹在街头巷薇的外国叛逆小青年。

下巴灌了铅似的砸在地,纪有材瞳孔地震,差点咬到舌头,“你、你你……??”

那街溜子打扮的人扯低口罩,露出张纪有材再熟悉不过的脸,“是我。”

纪有材连连倒退,“唐总?!”

这人还是他成熟稳重、矜贵冷厉的总裁上司吗?分明是个迷倒万千少女,又酷又痞的冷帅混混小狼狗啊。

救!他老板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

小狼狗本人一脸冷漠地拉回口罩,不满的一瞥:“你小声点。”

“唐总,您……您怎么穿成这样?我都认不出来了。”

“认不出就对了。”唐瑜皱起眉,“还是说,我这样穿不好看?”

服装店的店员明明都说他这样穿年轻又帅气,最受欢迎了,去谈恋爱一谈一个准。

如果很丑的话,他就尽量不要被舒安看到。要是像刚才那样,给没有记忆的舒安再次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了。

纪有材咽了咽口水,努力忽略心中那股难以适应的诡异感,“好看,唐总您好看的,偶尔换换风格也挺好哈。”

唐瑜:“还有,不要叫我唐总。从现在起,你装作不认识我。”

“……?”

纪有材满头问号,这是在搞哪一出行为艺术?

下巴微抬,唐瑜用眼神示意,“看到那家甜品店前——”

纪有材似乎听到他上司在口罩下咬牙切齿地顿了顿,“……牵着手的两个男人了吗?你去靠近他们,不要被发现。我们保持电话联系。”

虽然一头雾水,但身为秘书的纪有材还是乖乖地按照要求过去,蓝牙耳机里则挂着通话。

一路小跑过马路,纪有材排在队尾,与安然他们隔有两人的身位。

托女友的代购需求的福,纪有材知道这家店。

门面看似其貌不扬,实则以现做的、高品质的舒芙蕾和可丽饼扬名,在法国巴黎一众甜品店中人气还挺高。

唐瑜问,“他点了什么?”

纪有材踮起脚,越过人高马大的欧洲人往前瞄,“点的草莓奶油可丽饼和岩浆巧克力可丽饼。”

唐瑜一点也不想知道情敌吃的什么口味,“我问的是他——矮一点,长得清秀漂亮的那个。”

纪有材更正,“哦,是草莓奶油可丽饼。”

“我的就点那个,打包带走,之后给我。”

从店员手里接过热腾腾的饼点,安然被这诱人香气勾得馋虫发作,“我的这份看起来很不错诶。”

咬一口,松软饼皮、甜而多汁的草莓块与缀着坚果碎的香醇奶油一齐在味蕾上炸开,安然眼前一亮,“天啊,真的好好吃!”

于朝低头,就着安然刚才咬下的地方尝了一口,咀嚼吞下,表示认同,“确实美味,不枉我们从广场那边专程走过来买。”

躲在街对面墙拐角后偷窥的唐瑜脸色发黑,紧紧咬着后槽牙。

就不能再买一份吗?那男的为什么要去吃舒安的!这都间接接吻了,不要脸!

纪有材听着耳机里上司气势凶残的磨牙声,后背直冒冷汗,一个手抖将自己的那份点成了咸蛋黄火腿口味。

他在任务目标身后的精致小餐桌落座啃大饼,努力把耳机往那边的方向转。

安然一口一口咬着可丽饼,两颊塞得满满,一脸餍足,像只快乐干饭的小仓鼠。

于朝有被可爱到,掏出手机,咔嚓拍下,设为手机屏幕。

一套动作利索地像是重复无数次。

“你又在拍我。”

以前被拍到还会害羞,现在的安然都已经习惯了,眼神都不分过去一个,专心地吃饼,“拍来拍去,都不会腻的吗?”

“不会啊。”

于朝趁人不备,啵唧一口亲走安然粘在嘴角的奶油,甜滋滋的,“和安安有关的我怎么会腻嘛,我完完全全可以拍上一辈子。”

唐瑜气得都要炸了,贴在墙角的右手直接捏碎红砖凸起的一角,一贯教养良好的他难得在心中爆出不雅粗口。

滚开啊!不可以亲、不可以亲!!!

那不要脸的男的凭什么亲舒安的嘴巴!!

因为会涉及剧透、影响体验,嘎嘎一直不怎么想说,但评论区里在提出一些问题,纠结来去,还是在这边集中回复一下吧。有一部分剧透,请谨慎观看!ps完整追完前31章的读者不受影响

1、车祸电话

出现在的车祸,舒安被撞后拿手机,王菲菲口中有提到,唐瑜忙工作而忘记舒安生日,甚至前几天,舒安还目击到唐瑜和一个女人交谈甚欢、笑意融融。

舒安必然是感到不安与难过的。

在简介和的告白往事中,就有写到舒安与唐瑜在身份上、感情关系里都有种落差后面才写到更具体的内容。

舒安在这段恋情中隐有自卑、投入情感更多,相比唐瑜处于被动的下位。

被忽视,潜在情敌的危机,还有朋友的甜蜜恋情,这些都压在舒安脆弱的精神上,他会变得敏感,害怕自己被唐瑜抛弃。

生病发烧、无法做便当的那天,他起床会先给唐瑜发短信道歉,车祸后最后一句也是在说“对不起”,那就是一种恋爱关系中的不平等、一种小心努力的讨好与担心被恋人讨厌。

出事前后,他的心里都只在想着要陪唐瑜过生日。

请仔细上下文,前期舒安视角的文中,真的没有一句话是平白无故写出来的!

所以舒安给唐瑜打电话,是以“自己出事了”在工作与他的天平上加砝码,在希望唐瑜回到他身边。

生日对每个人都很特殊、很重要,尤其在舒安心里。

即便唐瑜作为一个成年人必然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但今天是唐瑜生日,舒安只想他今天过得快快乐乐,又明白出车祸的自己没办法陪唐瑜过生日,在意担心唐瑜,才难以放下地啰嗦叮嘱。

在唐瑜没有任何解释、毫不留情地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在他从两者中选择工作指代前程、向上爬的野心、选择身旁的女人安漾的那一刻,

舒安碎掉的不仅是手机屏幕和身体、还有他一直欺骗自己“唐瑜爱他”的心,肉体精神双重打击下,冒有死志走马灯、受伤很重的舒安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如果唐瑜不挂电话,跟舒安说“我现在就回去,你坚持住”,舒安会坚持到拨出下一个120。不过,那样就没有后文的事了。

当然,在后文12章唐瑜得知舒安死讯那一部分,提到是肇事司机拨的120,

里没写出120,是出于情绪烘托和留钩子的考虑。

因此,不用再纠结舒安出事文里面写歌词,因为是反讽。再往后写,大家就明白了xd

2、唐瑜

读过正文,不少人会觉得唐瑜不爱舒安。

当然,这是作者在用角色视角的写法特意塑造出来的,并非最客观公正的的中心构架。

文中很多藏着的细节都有表现这种别扭的感情,比如:

收到短信,嘱咐司机开慢点;养成散干净身上的气味后再进家门的习惯;即便远、即便下雨,每天都要去城南的学御小区住,市中心别墅里基本没有他的生活痕迹唐聪在二十章也吐槽;在宴会上偷偷走神,很在意舒安从没喊过自己“亲爱的”;喝酒胃痛,不先去找药店买药吃,急着催着要回家,找舒安要揉肚子;在电梯里数秒,隐秘地期待着等会过生日的每一个事项,舒安不在家,他做了场关于长寿面的梦;嘴上说着不喜欢牛奶味,却重度依赖着舒安留下的味道,闻枕头闻衣服,否则无法发泄、无法安眠,同理,他自以为没了舒安他还能够再找别人,被鸭子小安碰到后却狂躁地感觉自己脏了;舒安会吃他的醋,他就用北海道的照片旁敲侧击,赌气地故意去醋去刺激舒安,想借此让舒安回他消息……

但前期别扭又嘴硬的唐瑜不像于朝,不会承认、不会直抒胸臆向舒安道出“我爱你”一直在否认,也不会亲昵地喊舒安“安安”“老婆”前面一直在喊舒安全名,不会黏着舒安、不会表现出很在意。

直白地说,

这三年,舒安以为他们在谈恋爱,唐瑜则一边很享受被舒安深爱着,一边强迫自己去冷漠、去吝啬于回应,但又无法藏住所有动心的细节。

这就是想在前期的唐瑜视角里暗戳戳表现出的矛盾感。

当然,对应的,在失去舒安后的三年、以及更多时间里,真正认清自己的爱意的唐瑜,追悔莫及、绝望地体验着舒安不再爱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总结而言,唐瑜是个不懂爱,明明爱上了又固执嘴硬的大傻瓜,硬生生把1v1作成1v2。

没人教过他怎么爱人,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什么都不懂,却又凭着这份感情上的懵懂混沌,经常不顾恋人会受伤,坏脾气地作天作地,所以戏谑地称唐瑜为“糖宝宝”。

ps没有说婴儿宝宝不好的意思!

3、失踪不找人与时间线没看完前面所有内容的读者,以下是强剧透!!请谨慎!

文中每一次跨度都有很明晰地给出一一对应的时间点!

真的是反复思考才这样安排,不存在什么逻辑问题。如果没有看懂剧情,建议再仔细翻阅一下,不要跳略内容!

为帮助大家理解,并解答为何唐瑜在舒安失去消息后没有立刻找人的问题,先给大家梳理一遍时间线:

故事的开始,12月13日,舒安提出北海道旅游。

12月15日,部门清吧庆功,王菲菲吐槽。

12月21日,感冒,于朝送回家。

12月24日,平安夜,唐瑜生日,舒安出车祸唐瑜回家拨打过一次舒安的电话,回复是“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于朝接到电话去医院在此时间。

12月25日舒安离开家操他老婆的奸夫/败犬的心碎崩溃

面色铁青,唐瑜眉宇间黑得仿佛能凝出灌满妒愤的墨汁。

阿yu。

他在叫那个男的“阿yu”!

舒安……舒安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独属于他的亲昵名字,代表着恋人爱意的称谓……从他身上夺走,给了另一个人。

砰——

水杯失力坠地,发出闷响而短暂的悲鸣,无法挽回地破裂成数块边缘锋利的刀刃,一把把地贯穿透胸膛下的那颗炙热心脏,反复扎刎,将唐瑜伤得破烂不堪、血流成河。

客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头顶灯光再亮,驱散不开庞然大物般笼罩下的晦暗气氛。

深不见底的眸中掀起汹涌波涛,从难以置信到陷进绝望,翻滚的情绪有如实质,将唐瑜压垮。

用来窃听的工具损坏,隔壁房间里那些面红耳赤的声音不再传来。可唐瑜依然无法控制变得僵直冰冷的身体。

他好似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木然呆滞地立在原地,指甲深深刺进肉里,脑袋针扎得泛疼,像台锤坏的电脑,无法运作。

水分干涩到黏连在一起的唇缝微启,牵出皮肉撕扯的钝痛,张开嘴,嗓子哽涩失声。

安安……

一声无声呼喊,花光他所有的气力。经受折磨苦难、生趟尔虞我诈而不曾压弯、向来挺得傲然笔直的脊梁,一瞬间抽走了支柱,不堪承受地弯折下来。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的恋人、那个最爱他的青年。

六年前的夜晚向他紧张告白的舒安,费尽心思为他学做各种面的舒安,贴满创口贴送他亲手编制的围巾的舒安,多晚多困都亮灯等他归家的舒安,在日记本中畅想与他的以后的舒安,设计定制戒指向他求婚的舒安……

现在,正在被别的男人,拥抱、进入、高潮。

就在距离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他多么想阻止,却没有站得住脚的立场。

即便再怎么自我催眠、麻痹欺骗,可事实残酷又赤裸地摆在他面前,残暴冷酷地戳破他持续至今的幻梦。

失忆后的舒安既不认识他、又不再爱他,有了新的人生,结识新的恋人,过得幸福无忧。

一如得知死讯的那个雨夜,痛失所爱的懊悔悲痛如猛烈呼啸的暴风雨将他二度席卷,无能为力的绝望感铺天盖地而刻骨铭心。

他转身,将插在花瓶里热烈绽放的玫瑰们用力地抓在手中,如泥碾碎。

尖锐的荆棘毫不留情地刺痛他的皮肉,伤口溢出赤红鲜血,唐瑜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

无心包扎伤处,甚至不敢再关注隔壁的动态,唐瑜神情黯淡颓然地倒入孤寂一人的冰冷床铺,盖上被褥,蜷缩进封闭的黑暗中。

脑袋空空地睁眼到天明。

眼睛很酸很胀,像兔子一样通红,却流不出眼泪。身体很累,很疲惫,却没有睡意,那些有着舒安的身影存在的梦境,在拒绝他的进入。

舒安……为什么连微弱的、虚无的奢望,都不愿意给他留呢?

唐瑜合上眼睑,眼底青黑浓重,全身萦绕在悲寂的哀恸中。

整理好情绪起身,下床时小腿发软,跌倒在地。

狼狈起身,进到洗浴室,镜子倒映出的他衣衫头发凌乱,面容疲惫,一双黑目死气沉沉,望不出丁点光彩。

洗把脸出来,打开快要没电的手机,工作事务看都不看一眼地推掉。

邮箱里,纪秘书按照他昨天的吩咐,将搜集到的、与舒安和那个男人相关的信息整理并发给他。

资料里,困在四寸照中的男人明朗英俊,对镜头扬起无霾而灿烂笑容,是很惹人好感的长相与性格。

唐瑜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姓名一栏:

于朝。

零碎的记忆碎片触及闪现,唐瑜眼前一花,他捂着钝痛的太阳穴,闭上眼。再睁开,终于想起这个他隐隐感觉以前在哪见过的男人是谁。

三年前的平安夜,那场慈善晚宴上,撑着拐杖、被称作“于老”的老头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男子!

因为那人穿着运动卫衣搭配休闲牛仔裤,在社会名流齐聚的正式宴会中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唐瑜印象颇为深刻。

再往下滑,是舒安的资料。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唐瑜目光怔然。

安然。

——舒安现在的名字。

出生地,在北方。就读大学……不在南城!

不,这不可能。

舒安和他说过,他从小就在南方长大,从没见过雪。所以他才会对去北海道旅游那么期待。

更何况,舒安分明同他就读的同一所大学。

唐瑜得出结论,这份资料有问题。或者说,舒安现在的身份有问题。

注意到什么细节,唐瑜往上翻动:

于朝,20xx-20xx就读于xx大学心理学专业。

和舒安同一个专业,小一级。

是巧合吗?

万千思绪终止于肚子抗议般发出的巨大咕噜声。

唐瑜回神,这才想起来自己自昨晚起便没再吃东西,那个法式可丽饼半路便被无处不在的小偷顺走了。

他收起手机,开门,离开房间。

“阿瑜。”

他最熟悉的声音在唤出他最渴望的称呼,那声温柔呼唤直击到心底,连灵魂都为之战栗颤抖。

瞳中光芒重燃,唐瑜面露欣喜地下意识转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老婆,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隔壁房间的门口敞开,两道身影从里面走出。

稍矮的那个忽然站定,伸出手拽了拽身高较高、正在锁门的男人的衣角,“阿于,等一下,你的衬衫纽扣错位了。”

他细白的手指搭在那人胸前,动作轻巧地翻弄着,同时嗔道:“怎么这么粗心?”

眸光清亮而专注,仿佛只看得到眼前之人,嘴角弯弯,语气中并无责怪的意思,五官精致的面庞上笑意温柔清隽。

高大男人在他面前跟只乖狗狗一样定定站好,任他整理,嘴上在撒娇讨饶,“抱歉,我没注意到。”

宛若降下一道惊雷击中唐瑜,他愣怔地僵在原地。口罩下,双唇瞬间失血苍白。

原来,安然的那声“阿瑜”不是在叫他。

安然顺手抚平于朝微卷的领口,“弄好了。”

于朝抓住舒安往回撤开的手,贴在唇边啄吻,俏皮地眨眼逗趣,“谢谢我亲爱的宝贝。”

安然垂下眼睫,撇开微微泛红的脸颊,显然的害羞,却没有将被于朝握住的手强行抽走。

很乖。

这幅情态,唐瑜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们刚在一起时,安然经常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有他们接吻时、他们做爱时……陌生则是,唐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安然这般模样。

他所能拥有的,只有一张冷冰冰的相片、气味散尽的旧衣与枕头。

简直就是……

恍若隔世。

然而,再相见,安然这些温柔的笑容、亲昵的称呼、羞怯的情态,已从他身上干干净净地剥离光,毫无保留地给了别的男人。

没有注意到他,两人转身,并肩离去。

唐瑜的双腿就像灌了铅,沉重到大脑里的理智再怎么拼命驱使,也木到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贪恋而不甘地凝去,安然肌肤雪白的后颈上,几枚艳红的吻痕藏在乌黑发梢下,盖戳的印记似的,存在感十足地向他炫耀着他们间的亲密关系。

是唐瑜难以入眠的昨夜,于朝在安然身上留下的。

他失忆的恋人,已不属于他。

心脏一抽一抽地闷痛,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攀在上面,吸吮唐瑜的血、啃食唐瑜的肉,将他筋骨咬碎。

疼到全身无力、眼前发黑,唐瑜颓然地靠在墙上,自虐般想着,他们昨夜是有做得多么激烈,才会在舒安的身上烙下如此深红显眼的痕迹。

片刻后,唐瑜重新抬起脚步,追到电梯前。

抬头,电梯上方的显示屏亮起一个数字6,正是酒店餐厅所在的层数。

得益于昨日的伪装还未卸下,身份没被戳破的唐瑜下到酒店餐厅与舒安假装偶遇。

他捧着餐盘,走到安然与于朝落座的那桌旁,夹着声线,故意说出蹩脚的法语,“早上好,请问是中国人吗?”

虽然对突然出现的金发年轻人持有好奇与戒备,但舒安还是很友好地点下头。

“太好了。”唐瑜佯装松下那口紧张的气,切换到中文拉近关系,“我是今年准备到伦敦大学留学的学生,顺便到法国旅游。我不会心动的人喊不出那声宝贝

梦里的安然穿着唐瑜换下来的黑色球服,圆领松松垮垮,弓腰倾身间,坠下一轮满月般的口子。

唐瑜鼻息微顿,视线移也不移地凝在安然衣领下那两粒浅粉色的挺翘乳头上,有如缀在奶油上饱满多汁的小樱桃。

安然里面什么都没穿,包括裤子和内衣,只套着件空荡荡的球服,整个人都在向唐瑜释放出无与伦比的魅人诱惑。

他靠过来,柔软的手臂揽抱着唐瑜的勃颈,水色粉润的唇瓣在鬓角厮磨,惹起唐瑜浑身酥爽的电感。

胸膛贴上块散发出甜滋滋气味的棉花糖,胯间升起的雄伟旗帜更是被塌下腰的两瓣松软臀肉给夹住。

安然的每一个动作都宛如艺人拨弄在琵琶上的纤手,不断勾动着唐瑜的心弦,抱得思念已久的温香软玉在怀,禁欲三年的身体温度如坐火箭似的瞬间变得滚烫起来。

他想和安然做爱。

压着欲火,唐瑜搂上日思夜想的那截腰肢,眸底沉黯,带着难以捕捉的委屈哑声低唤:“宝贝……”

被一只雪白手指抵中唇间,阻止。

“嘘。”

安然湿漉着一双漂亮的眼,嘴角牵起的笑柔和温暖,好像还爱着他,声音沙沙,印在唐瑜耳边:

“我不是你的宝贝。”

幻想中的世界骤然颠倒,光顷而暗,唐瑜被无形的大手拽着从飘飘然的云端坠向坚硬的地面。

“唐总?醒醒。”

飞机商务舱内,秘书纪有材叫醒了沉在梦魇中、一脸痛苦的唐瑜,“那个,我们到伦敦了。”

双目一睁,片刻迷茫怔松后,又很快恢复到一贯的清明冷静,“嗯,让司机过来接。”

方才在唐瑜身上突兀出现的脆弱感,短暂得就像是纪有材忘了眨眼而产生的错觉。

纪有材晃了晃头,用力扫掉莫名浮现在脑海中,“他上司很脆弱”的离谱念头,“好的,唐总。”

须臾,唐瑜坐上负责接送的专车。

轿车驶离灯光明亮的航站楼,车厢内慢慢浸进安静的黑暗中。

后座,唐瑜抬手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略感疲惫的太阳穴。想着飞机上的梦,他陷进回忆里。

唐瑜从没叫过安然“宝贝”。

和喜欢亲昵地唤他“阿瑜”的安然不同,唐瑜一般都喊青年的全名。因为,他不喜欢这类黏黏糊糊的代称。

这种称呼在唐瑜心中,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他的生母,江雪,在他还小的时候会亲热地喊他“乖乖”,当她为生计所迫,再也忍受不了他这个拖油瓶后,唤人的称呼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喂”。他的生父,唐雄利,靠柔情蜜意一口一个“亲爱的”哄着身为千金小姐的唐璐诗,婚后背着她在外面乱搞。

一个张口即来的、轻飘飘的称呼而已,单薄到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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