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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吗最后一次

 

赵飞白洗澡的时候看着皮肤上水流交织出的网,发呆。

靠着搜刮到的蛛丝马迹,他大概能拼凑出吴渊喜欢的类型:会主动勾人,叫床好听,乖顺但又什么都敢玩。

哪一样都跟他不沾边。

再反过来想想,他之前做的比较多的是什么类型的呢?各种各样的都有,大多数都很浪骚,越浪越好,最喜欢那种会主动求他把自己干烂的,弄得再狠也只会叫“哥哥好厉害~~”……

跟吴渊也不沾边。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状态呢?他绞尽脑汁思考,到穿衣服的时候仍然没有头绪,遂果断放弃。

反正都无所谓,喜欢就努力靠近,想做就找机会做,跟着感觉走好了,多简单的一件事,思考那么多干嘛。

出来到客厅,吴渊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看看他,向另一张沙发做了个手势让他坐下,他的吉他也被拎下来放在那张沙发旁边了。

“走之前还有点事想跟你说。”

看起来是不方便边开车边说的正事。赵飞白坐下,心莫名其妙跳得很厉害,紧张害怕又期待地盯着吴渊,然后听见对方说:“你挺好的,这几次都很听话,很乖。”

虚拟尾巴“唰”地立起来,一下一下拍打沙发坐垫。

真的吗?

这是夸奖吧?

那可以多接受我一点吗?

还可以更乖的,只要你说句话……

“……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最后一次给你免了。咱俩的事就算结束了,别再来找我。”

?!

赵飞白无声地半张开嘴,他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只能挤出微弱的气流声。头皮到后颈发麻发凉,感觉像是被冰水淹没。

他看着吴渊的双唇一张一合,但是词句的含义正在分崩离析。

“……所以你不想惹麻烦的话……别让你爸知道……项圈怎么样随你……但是……”

“可、可是……为什么?”

吴渊被打断,停下来关切又困惑地看他:“什么?”

“当时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对方笑了一下,低头抹平衣角不存在的皱褶:“一定要有‘为什么’吗?好吧,我想想……从一开始就是觉得逗你有点意思,而且当时正好想换换口味,所以才那么说的;现在腻了,不想玩了,也没空玩了,就决定结束。这个解释能接受吗?”

呵,刚才还含着对方耳垂舔得那么忘情,下面硬得被摸两把就喘起来了,现在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真行。

吴渊像是能读心似的,笑着回应道:“对啊,我就是挺没品的,遇上我算你倒霉,哈哈……不过年轻人翻篇儿快,去找个新朋友一起玩玩就忘掉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为感情上的事操过心呢。”

赵飞白蔫了吧唧的,又生气又委屈,没回话。

“要不要我帮你找?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我认识几个你也许会喜欢的……”

“都不要,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他赌气移开视线,小声嘟囔。

吴渊被顶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像是遇上小孩子胡闹一样,只觉得对方可爱。但赵飞白只会因此产生无力感:他根本没被当回事。

“你想让我怎么样,说说看,我尽量改,改到让你满意为止,行吗?”

“为我改不值得。别这样说话,弄得跟十几岁小情侣分手一样。”吴渊不易察觉地深吸气然后吐出来,像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这样做很舒服吗?要不试试做个?你这个条件想找s应该不难。”

“可是我只想跟你……”

对方肉眼可见地叹了口气。

“赵飞白,你知道我们现在这样有多好笑吗?你老爸起早贪黑忙着灭我的口,而他的孝顺儿子一门心思想爬我的床。”

“啊?你说我爸……”

瞳孔地震。

吴渊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本来不想说的,看你傻乎乎什么都不懂,被我连累了可别哭。”

“为什么?”

“很复杂,怎么说呢……因为我想毁了整个吴家。”

赵飞白努力把掉下来的下巴安回去。

“现在事情没定,你爸和你哥哥也很危险。我们家大部分人还是想给我留口气的——最好是变成植物人或者至少瘫痪。而且就算他成功了,也只是帮吴家另一群人做了嫁衣而已。我们家人你应该知道吧,比鬼还阴,沾上边准没好下场。回家以后别问,当个局外人就好。”

“哦……”赵飞白努力消化这些纠缠不清的折线和曲线。

赵飞白一边飞跑过去一边先后拨通120和110。他喘得非常厉害,心脏跳得快要裂开,但关键时刻思路倒是异常清晰,描述简洁明了有条理——感谢某国完备的安全教育。

车门变形得厉害,已经不是一“片”而是一“团”了,根本不可能打开。他气喘吁吁无措地看着那团黑色,隔着越野车听见另一辆车停在近前,接着是一阵开关车门的声音。

,不大,一般……”

“一般用红线编的绳吊着,系在脚踝上?”

赵恺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随即意味深长地重新打量起自己的亲生儿子。

赵飞白顾不上观察对方的反应了,脑子像刚被台风席卷过一般,又乱又空,所有该有的东西要么缺失了要么横在错误的地方。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只苍白瘦削的脚,想起它脚趾蜷曲、青筋耸起、不住颤抖的画面。

血在滴。到底有多少血啊。

残破不堪的黑色幽灵在地上镶了块水银镜子,映照出猩红扭曲的夜色。

赵飞白在车门和车身之间找到一处合适的缝隙,无比小心地将镐头塞进去,手抖得厉害。他感觉自己在试图揭下一块尚未成熟的血痂,那东西封印着剧烈的疼痛和淋漓的鲜血,以及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阴暗狰狞的创口。

深呼吸,蓄力……泄气。

他愣愣怔怔地回头说——似乎在向这个分明不可能同意的人确认自己的想法:“吴渊他肯定也是……”

肯定也是身不由己。

刀刃极细薄而锋利,插入围巾时几乎没有顿挫感。原本大约是对准颈动脉的,但是赵飞白猛然回头,刀尖对准的位置变为颈前的喉结下方,只听见“咔嚓”一声细碎的响动,似乎撞到了一样极其坚硬的东西。

赵飞白全凭条件反射往一旁让了下,立刻被另一人把住双臂拧了半圈并起来,推着后背往车上“砰”地一推,就完全动弹不得了。

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

赵飞白听见由远及近的“沙沙”声:又有车开过来了。他听见他爸低声咬牙切齿骂了句“操,狗崽子”,然后吩咐那个人:“带走,留着我回来收拾。”

他被推到他们来时的车边,那人不知拿了什么在他手腕粗暴地囫囵绕几圈,然后把他扔到后座上,脚也捆住。

门“砰”地合上,周围安静下来,只有自己带着几分疼痛的喘息。

窗户留了条缝没关,耳朵适应之后便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门还没打开?”

他爸听起来有几分恭谨:“正在弄,我们也刚到。”

什么被漫不经心踹了一脚,闷闷地响了声:“不是说别搞太严重吗?你这样有点难看吧。”

赵恺:“放心,杂事我会处理好的。”

下句还没说,一阵金属的巨响。有人震惊地骂了句脏话。

赵飞白心脏痛了一下。

“怎么样?还活着吗?”

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恨不得心跳声也捂住。

“……先弄回去看看吧……喂喂动作轻点!别搞小动作,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别忘了你的背缚灵只是暂时休眠,想把那玩意儿去掉就好好配合我,等分到族长权印的代管权就会还你自由……那是怎么回事?”

警车顶着红红蓝蓝的灯大呼小叫驶来,刹车停在一群人面前,几名交警下车,有个还泪水涟涟地打着哈欠。

两拨人困惑地互相打量。

“谁报的警?你们这什么情况?谁开的车?驾驶证拿出来,去那边吹一下。”一名警员边例行公事地询问边拿着记录本往前走,隐约感到这群人让路的时候似乎不大乐意,他抬头看见被追尾的那辆车驾驶座内部血腥的场面,不由得抽了口冷气,“嚯,撞得够狠的。120打了没?”

再看看肇事车辆,又抽了口气,不过这回没敢发出声音也没敢贸然发表意见。这车跟小坦克差不多,可不是一般人开得出来的,怪不得刚下车就觉得这群人气氛不太对劲。

他回头和同事们交换眼神,大家纷纷表示了同样的疑惑。

远处响起救护车标志性的警报声,一辆风风火火的大白很快飞到近前,一个急刹车停住。

不管怎样先救人再说吧,片区里出了这么大车祸就够喝一壶的了,要是再死个人可就太麻烦了。几名警员也过去帮着掰开变形的椅子,方便把伤员抬出来。

那群人却只是气氛诡异地隔着一段距离围观,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在打电话,不帮忙就算了,倒有几分不想放人的意思。

赵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暗暗咬着后槽牙想,刚才没宰了那狗东西真特么可惜,这次回去高低得把他给废了。

鬼师管理局设立之前,非自然事件都归警局负责的,因此那边对这个分走权力的年轻机构一直不大待见,这次要是被抓着把柄以后就难办了。

他瞥一眼不远处的吴柯,对方正双手抱胸靠着装甲越野,气定神闲看热闹,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吴家现在跟管理局走得近,但只是基于形势作出的暂时选择,管理局很大意义上是为了精准削弱他们才设立的,要是倒了霉这帮人未必不会高兴。

他孤立无援地看着救护车开走,交警很有眼色地到吴柯跟前询问情况,两人交流几句,吴家跟来的几个人便站出来被带去警车上了。吴柯还抬头看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回去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有你好看。

小兔崽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的,白养他这么多年了——更别说还比一般小孩难养,真晦气……散了之后赵恺窝着一肚子火气往车里走,先狠踢一脚后轮才拉开后座的门。

车里空空荡荡,真皮座椅和真皮包的扶手上还被蹬了好多鞋印,另一头抹了几片血。

……他又更狠地踹了脚后轮。

冬季的天亮得很晚,都凌晨了露台上还冷得令人发指。但抢救室门口有吴家人等着,老爸也随时可能出现,再被发现就不知道逃不逃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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