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暧昧
原本上午可以下班回去，但公司出了点情况，忙着赶工，只能又拜托龚英随在帮忙带着孩子，一直弄到快吃晚饭才结束。
一夜没睡，今天工作还累，坐上龚英随的车后，竟莫名放松下来，眼皮塔拉的，有些昏昏欲睡。
龚英随边开着车，边和陈调聊天，刚开始陈调还有些拘谨，自己问什么他答什么，规规矩矩的，之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要么“嗯”一下，要么直接“唔”一声就没了下文。
像在敷衍。
龚英随转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那人坐在副驾上困得头一点一点的，眼睛都闭上了。像某种小动物，毫无防备的模样。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捏紧了，龚英随磨了下牙齿不再看他，看着前面的路，重重地吸了口气。
凑巧运气好碰上堵车，也不管前面堵车堵到什么程度，龚英随停下车，转身解开安全带直接凑到陈调身前，按着他的头吻住了。
前后动作不超过三秒。
陈调被唇上柔软黏湿的触感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秒，伸手抵在龚英随胸前推了他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正在亲吻他的人是龚英随。
被陈调轻轻一推，龚英随才突然回过神，觉得是自己过于急迫了引起他的不满。起身想要退开，却发现胸前的衣服被抓住了——
刚刚推开他的手，现在却紧紧地抓着他，不让他离开。
龚英随吞了吞口水，竟突然动作粗暴地卡着陈调的脖子把他按到椅背上，对着他的唇深深地吻下去。
舌头畅通无阻地滑到唇腔里，在那从未被人开发过的地方扫荡。
陈调呼吸困难地缩在座椅上，龚英随强势的进入让他有点受不住。刚才发现自己把人推开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哪舍得拒绝龚英随的吻。
幸好男人再次凑上来了。即便他被弄的有些不舒服，龚英随的舌头进入得太深了，但心里却也是愉悦的，这个吻能让他高兴一晚上。
直到堵在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喇叭，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混杂在一块的唾液拉扯出一条长丝，然后轻飘飘地断了，垂在陈调的下巴上。
龚英随看着仍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还想再亲一下吗？”
陈调顿了一秒，红着脸急急忙忙地松开了手。龚英随笑了下，又凑上去把他唇上的口涎舔掉，才稳端端地坐回去。
陈调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
他不敢看龚英随，只好把眼神转向门外，车流在缓慢地移动，看着这段陌生的路，陈调一愣，“我们不是回家吗？”
听到陈调的“回家”两个字，龚英随笑了笑：“是回家的路。”
“可是……我家不在市区这边……”
“啊……”龚英随才反应过来似的：“我刚刚没跟你说吗？”
“陈误被我带去我家了。”
陈调还没说什么，他又接着说：“你们那边我有点不太熟，感觉不太方便，就带过去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而且又是自己让人麻烦人带孩子，陈调也没法说什么，只是更加觉得欠龚英随人情，“真是麻烦你了学长……”
龚英随笑笑：“不用和我说这个。”
龚英随把车停好，带着陈调上楼，他住的楼层高，坐电梯的时候碰巧遇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大概是认识的人，女孩笑着和龚英随打招呼。
龚英随也朝她笑，和她说话。
陈调低着头没说话。
果然，龚英随到哪都能让人喜欢，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在两个漂亮的人之间，他有些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怎么了？”
龚英随注意到，又凑过来紧紧地挨着他。
“没、没事。”
女孩这发现他似的，“这是你的朋友吗，龚先生？”
龚英随想了想：“应该算是吧……”
他看着陈调微微握紧的拳头，抿着嘴笑了一下，抓住他的手，对着女孩笑眯眯地：“不过我最近在追求他。”
直到女孩走出电梯，陈调才敢抬起他红得不行的脸，“你、怎么说那种话……”他简直不想回忆起女孩刚刚那尴尬又错愕的表情。
龚英随伸手捧起陈调的苹果脸，在手心里揉了揉，笑意从之前到现在一点没减：“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可爱。”
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了去，陈调被龚英哄得晕头转向，说不出话了。
两人回到家，龚英随给他拿了双拖鞋，看上去像崭新的，而且很合脚。
陈误还在呼呼大睡，没一点醒的迹象。
陈调叹了口气，想把他叫醒，却被龚英随挡住了。他把陈调带出来，轻轻地把卧室门关上：“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睡会儿没什么不好。”
虽然是这样没错，“我带他回去睡吧，一会儿起来他该饿了。”
“我等下也要吃饭，一起吃吧。”
陈调想了想，“那我们出去吃，我请客。”毕竟麻烦人家一整天了，不太好。
龚英隋摇摇头，“不用，就在我家吃。”说着，他走往厨房，“我做饭。”
陈调愣了一下，跟着他去：“这、这多不好意思，要不我们还是……”说到一半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看到龚英隋拿起围裙系在腰上，在暖光灯下对他说：“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他梦里出现过的画面。
龚英随在厨房里忙碌，陈调不好意思只在旁边看着，几次想去帮忙最终却被男人推了出来，“在外面好好等着就可以了。”
陈调有些尴尬，只能在房子里到处看看。
大概是龚英随回国才买下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买的是两室一厅，一个人住的话有点大了。房子里到处都还是是新的。米色的墙壁，客厅里的地毯毛茸茸的，旁边还有盏落地灯，晚上躺在上面看书或者睡觉一定会很舒服。
主卧的门关着，陈调也就没进去，转而去了客厅旁边的阳台，阳台不算很大，微风迎面吹过来，低下头就能看到a市的夜景。
还在孤儿院里的时候，他就憧憬着长大能住在这种地方。温暖的，舒服的，能一整天在家呆着。
站得有些腿麻，他才慢悠悠地走回去。
刚到里面就听到陈误睡的卧室里有动静，陈调急急忙忙跑过去。龚英随已经先他一步进去了，坐在床上把睡醒的陈误抱起来。
陈误一天没见到陈调，看见陈调之后就从龚英随那儿朝陈调撒娇，“爸爸抱！”
陈调弯下腰从龚英随怀里把陈误接过来。
陈误紧紧抱着陈调的脖子：“爸爸我好想你……”陈误是他自己一手带大的，虽然对有时陈调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但再怎么说还是有感情的。
陈调拍了拍他的背：“今天太忙了，抱歉……”
“他很黏你啊。”龚英随笑了下。
“是有点，可能是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龚英随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啊……”他摸摸陈误的头，对父子俩说，“快出来吧，可以吃饭了。”
没想到龚英随在国外这么久，做的菜还挺好吃。
“国外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龚英随解释。
陈调给陈误泡了小碗饭，陈误就拿着勺子自己乖乖地吃饭。
吃了饭后，龚英随把陈误带去客厅让他在那里看动画片，然后又去厨房洗碗，陈调跟着他一起进去，这次龚英随没拒绝。
和喜欢的人紧挨在一起洗碗，手臂一动就能碰上对方，陈调的动作都拘谨起来，他低着头，眼神控制不住地悄悄地往另一边瞟，他看到龚英随细长漂亮的手指，和手背上微微冒起的青筋。那双手拿着他刚才用过的碗清洗，手指抚过边沿，他用嘴碰过的地方。
陈调莫名觉得色情。
脸烧红起来，周身都是热的。
龚英随注意到，问他：“很热吗？”
“有、有点。”
龚英随的手突然伸到他洗碗的水池里，碰到了陈调的手，把他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离开了，在毛巾上擦了擦，出去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天气这么闷，可能会下雨。”
天上打了几声雷，很快就落下雨来。
还真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的趋势。
“别担心，应该很快就停了。”
陈调心里有些着急。如果雨一直下那今晚怎么回去。他看了龚英随一眼，不好表现出来，“没事。”
两人弄好后陪着陈误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陈调坐到陈误旁边，没想到龚英随过来竟很自然地直接贴着他坐下。陈调有些紧张地往陈误那边挪了挪。
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只有电视里传出嬉闹的声音。外面的雨一刻不停地打在窗户上。
身旁的男人很随意地靠在沙发上，陈调却很僵硬，直直地坐着，一动不动地。他的心跳得很快，三个人现在的氛围竟透着一股诡异的温馨，像周末在家里休息的一家三口。
但他们和这种关系根本扯不上边。
“今晚这雨可能停不了了……”龚英随在身后突然开口。
陈调不敢回头，看着电视说：“等雨小一点我们就回去。”
“今晚留下来吧。”龚英随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陈调浑身抖了一下，“算了学长，今天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龚英随没说话，只是轻轻一扯，陈调毫无防备地往后倒去，和他并排靠在沙发上。刚才洗碗时陈调肖想的那只手，现在正慢慢从他的手臂上滑下去，和陈调的手十指相扣。
他心里猛地一跳，指尖微微发麻。
男人和他隔得很近，在他耳边开口：“家里没有伞，如果这样回去，陈误会生病的。”
可陈调刚刚明明在玄关看见了伞架。
他知道龚英随不想让他回去，他该留下来吗？
他犹豫了。
从昨天见到龚英随开始，他就一步一步地凑紧了自己，向自己示好。他不能控制地想要跟着龚英随的脚步，因为他也知道，如果不跟着他，两人之后能有接触的机会微乎其微。
“陈误今天睡觉的时候一直在找你。”不知道为什么龚英随转移了话题，“才一上午没见，就这么想你。”
他顿了一下：“何况我们都四年没见了。”
陈调一愣，突然回头看向他。
陈调留了下来。
他无法拒绝龚英随的示好，无论他是带着什么目的。
雨还在下，陈误下午睡了太久，在床上哄了一会儿才睡着。自从生了孩子，陈调的作息规律了不少，陪着他早睡早起。但今晚陈误睡熟后，陈调竟一点困意也没有，或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对于他来说太过不可思议，尤其是今晚的种种。
简直……
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叹了口气，起身把床头的灯关上。
刚躺回去，就听见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这声音太轻，以至于被雨声掩盖过去，让陈调以为是自己幻听，没有回应。
“叩叩……”
这次声音大了些，陈调听得很清楚。他愣了一下，又把床头灯打开了。
灯不是很亮，微弱地，只能大体看清四周事物的轮廓。因此当他打开门时，站在龚英随面前，他都不太能看清他的脸。
“陈误睡了吗？”龚英随问他。
“刚睡着，怎么了吗学长？”
龚英随没说话，食指放到嘴前做了一个嘘声的的动作，“别把陈误吵醒了……”他的手绕过陈调，握住他身后的门把将门拉过来，陈调身后被门推着往前走了几步，撞在龚英随胸前，但男人却没有后退，任陈调紧靠着。
“啪嗒”一声，门关上了。
隔绝了最后的灯光，四周瞬间变得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一双手撑到他后靠的门上，他被紧紧地困在龚英随的臂间。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滑过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