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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细节

 

傍晚,景尘找到忘机楼的时候,余舒正在后院薛睿房里照顾醉酒的他。

下午两人旷工回来,置了一桌小菜,本来是聊的正事,到后来也不知怎地他酒兴上来,喝着花雕不解馋,让人从酒窖搬了两坛二十年的玉冻髓,喝着喝着就上了头,等到他执拗地要她坐在他大腿上喂他吃菜,她才反应过来他喝大了。

薛睿一向克己,是鲜少放纵自己的,这是她第二回见着他喝醉的模样,头一回是他借酒装疯占了她的便宜,遥想那时她尚且心系景尘,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自欺欺人与他兄妹相称,让他连心意都不敢轻易说出口,他才借酒消愁。

这回又是为的什么?

余舒坐在软榻边上,将他蹬掉的被子重新盖好,一手轻轻拍哄,瞧着他微微薰红的眼眶,浓眉皱成两簇,刚刚睡着却不安稳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疑惑。

她正思前想后,就听到小晴在外面小声禀报,说是景尘来了。

余舒收回思绪,叫来贵七在卧房门外守着,出去到后院茶厅见景尘。

“你刚从宫里出来?”余舒将茶递给景尘,打发了侍女出去。

“嗯,”景尘点头道,“皇上找我过去问话,大提点也在。”

余舒立马打起了精神:“都问你什么了,你没说漏嘴吧?”他们在安县郊外见过云华的事,三人约好了保守秘密,绝不对第四个人提起。

不过景尘不擅长说谎,让她很是忧虑,万一他说漏嘴了,最后倒霉的可是她。

景尘犹豫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告诉她:“我都照你编的那些讲了,可他们到底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余舒松了口气,摆手笑道:“你没说漏了就好,至于他们信不信无所谓,随他们猜去吧,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就是猜到了什么,还能作数不成?”

这个瞎话是由她编的,从他们在安县酒楼遇上赵小竹之后,皇上要追究起来,就说他们进了一位隐士隐居之地,那隐士是个六旬老叟,胡子花白,精通易术,留他们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好心地让他的小徒弟给他们指路去公主墓,余舒因为崴脚没去成,就留了下来。

后来赵小竹遁地跑了,就解释说是那隐士察觉他们和朝廷有关,不想有所牵扯,便弃居而去了。

因为云华走得干净,该带走的都打包带走了,留下的不足为证,余舒毫无心理负担地教唆景尘欺君罔上。

反正那是他亲爹,明知道皇上要他老子的命,他不说谎难道还要大义灭亲吗?

余舒瞅瞅景尘,这一趟外出,她才发觉他多了些人情味儿,不似以前不食烟火。

“我担心大提点之后会再找你问询,你最好有个准备。”景尘今天进宫见到兆庆帝,看得出来他不很高兴,让他冒险带着破命人一起出京却一无所获。

他生长在龙虎山道门中,对于君臣伦常并不敏感,是以与兆庆帝相认后,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世上多了一个亲人,还曾暗自高兴过。

兆庆帝待他一直很好,然而随着他知道的实情越来越多,他也就越来越清楚他厚待自己的原因,不为他是他同胞妹妹留下唯一的孩子,更多原因在于他大安祸子这个不可告人的命数。

这让他略感心寒。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余舒挑眉,从她口中撬话的难度等同于空手掰蚌壳。

景尘垂下眼,扫向她端杯子的左手末尾不自然翘起来的小指,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负疚。

余舒不是瞎子,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便警惕起来,瞪他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这小子,别再是知道了他们不必成婚生子才能破命,还对她贼心不死吧?

挨了一记眼刀,景尘不自然地转过头去,硬邦邦地岔话:“我是想说,为何不见薛兄?他不在吗?”

“哦,我大哥昨晚没休息好,在他房里补觉呢,”余舒下意识地隐瞒了薛睿喝醉的事。

景尘看一眼窗外暗下的天色,道:“这个时辰了,多睡不宜养生,叫他起来吃了晚饭吧,消食后再卧榻。”

面对景尘无意中的关心,余舒纠结起来,总觉得三个人出了一趟门,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薛睿好像不是那么看不顺眼景尘,景尘也好像不再当薛睿是陌路人了。

这算是个好现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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