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旧友
“吱呀吱呀吱呀”
蓦的,大堂右手边的房间发出了些细微的声音,王勇吓了一跳,立马转头望向了那个房间。
那是他曾经的房间
“吱呀吱呀吱呀”
从房间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了,就像是有人在摇晃着床板一般。王勇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发现喉咙干涩难忍。房间里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渐渐的,王勇只觉得那声音刺耳了起来。
他握紧拳头,刚抬起脚,那头的吱呀声却忽然停止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寂静无比。
不会是老鼠吧,王勇缓缓吐了口气,强装镇定地想去推开那扇落满蛛网的门,却没想到里边忽然爆发出了一声男人的低吼,把王勇吓得往后边退了好几步,随后里边陆续传出了或高或低的呻吟声,其中还夹杂着刚刚那阵消失了的“吱呀”声。
王勇愣住了,这他妈??有人在里面偷汉子??
这么一想的王勇瞬间松了一口气,“谁在里面,给你们2分钟,马上穿好衣服出来!”
他大喝了一声,神情严肃地盯着那扇门,然而里边的声音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还越演越烈,到最后都有些淫秽不堪了,而王勇也越听越奇怪,这里边的声音,不像是一男一女,倒像是两个男的
王勇心中顿时一阵怒火涌上来,他抄起一旁的凳子,一脚踹开了那扇木门,就要往里边冲去,然而等他冲到里边时,曾经属于他的房间里却空无一人,仿佛刚刚的声音都是幻听。
男人的头皮瞬间一阵发麻,粗眉紧紧地皱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张自己曾经睡过的床,随后四下张望了起来,刚刚那么大的声音,不可能是幻听。
可这里边空荡荡的,哪里像是有人的样子?
“啊……”
突然间,那些淫秽的呻吟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听方位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王勇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他攥紧那把椅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隔壁房门口。
此时的淫言浪语似乎又大声了些,其中一个男人低声哭着,带着哭腔似乎在说些什么。
王勇咬了咬后槽牙,心想他妈的无论你是什么玩意儿,今天都要揭开你的真面目!
他抬起脚来,再一次踹开了旁边的门,冲了进去,然而当他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时,他却愣在了原地。
昏暗的房间内,还真的有两个男人纠缠着半躺在床上,其中一个一身的腱子肉,正面对着他被身后那人抱着,大开的双腿间依稀插着一根粗大的鸡巴,那根鸡巴大的不可思议,每抽插一下,坐在他身上的男人便会不可抑制地抖动一下,看起来又爽又痛苦。
男人的头往后仰着靠在他身后那人的肩上,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面容。
而在他身后抱着他的那个男人,将头埋在了前边人的肩窝里,同样看不清脸。依稀只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罩着前面那人的胸肌,不停地蹂躏揉捏着,两人肤色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勇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人,甚至连自己要干什么都忘记了。
“噗呲噗呲……”
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两人连接的地方,不断地涌出白花花的液体,随着抽插溅的哪里都是,那肉穴被捣的红肿不堪,像极了一张嘟起来的小嘴。
被两人淫靡的叫喊声拉回神的王勇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站了许久,他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地吼了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那两人忽然停下了动作,那蜜色皮肤的男人缓缓抬起了头,一张让王勇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王勇的心跳瞬间漏跳了几秒,随后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席卷了他。
粗黑的眉毛,下垂的三白眼,方正的脸型,那不是他又是谁??!!
此时的“他”脸上一副窘迫又愤怒的神情,眼里却流露出了无助,他就这么与自己对视着,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没了声息。
突然,一直箍着“他”身体的那双手慢慢抚摸上他的脸庞,随后五指大开地罩住了“他”的脸,指缝间只露出了“他”那双惊恐地睁大的双眼。
随后,王勇看到了“自己”的身后,缓缓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那是一张五官立体,极度美艳的脸,浓密的眉如墨一般,杏仁般的黑眸正贪婪地盯着王勇,眼角还有一颗朱砂似的红痣,高挺的鼻梁下,红唇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王勇忽然心头一滞,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了,紧接着,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开始呼吸不畅,身体也开始抖动了起来。
是他是他他
“怎么你不不可能”
王勇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起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没发现自己在节节后退,高大的身躯颤抖着,显得有些可怜。
正当他慌乱的语无伦次时,对面的自己却忽然变透明,如烟般消散了,而那个人,缓缓地从床上下来,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20岁左右的青年,浑身赤裸着,身形高挑,宽肩窄腰,身上却没几两肉,极耳长的黑发和他极白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胯下那根东西如同凶器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立着,随着他的走动小幅度地抖动着。
王勇出了一身汗,脸上铁青一片,那人越是朝他走来,他便是越往后边退。退到后面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板上。
青年缓缓逼近他,蹲了下来,青白的手指抚上了王勇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目光里满是痴迷和欣喜。
“阿勇,你终于回来啦”
青年捧着他的脸,低下头来,抵上了王勇的额头,轻轻地蹭着,像是猫咪在撒娇。
刺骨的温度从青年身上传来,鼻尖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王勇僵在原地,胸腔大幅度起伏着,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急喘着气。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
他语无伦次的重复着同一句话,目眦尽裂,额间青筋暴凸着,神情狰狞。
“我好想你啊,阿勇阿勇”
青年用嘴唇轻轻地蹭了蹭王勇的鼻尖,随后呢喃着伸出舌尖舔上了王勇的嘴唇。
滑腻冰冷的恶心触感终于让王勇彻底爆发了,他猛地推开青年,扬起拳头砸了过去。
“啊啊啊啊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啊啊啊啊”
此时的他像个疯子,牟足了劲使劲砸着底下的青年,即便底下的人已经血肉模糊了,他也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直到一声暴喝将他的理智拉回了笼。
王勇回过头,隐约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立在门边,因为是逆光,所以他压根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他只觉得有些刺眼,他眨了下眼睛,恍惚间那人又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片日光倾斜进来,暖暖的。
他猛然清醒过来,再回过头来时,那个青年也不见了,破败的屋子内空荡荡的,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尤为大声。
瞬间,王勇喉间涌上一股腥臭味,他急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跌在路边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勇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肥成的声音远远传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朝他逼近。
王勇吐得泪眼婆娑的,仿佛要将胆汁都吐出来才罢休,而不远处的破败房子里,一抹灰白的影子隐于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赶紧走开,这地方不是你们能来的!”
正当他吐的昏天暗地时,后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老头胡子花白,眉毛粗而短,一双眼睛如同火炬般望着他们。
这老头看着有些眼熟
3死人了
王勇吃不下饭,早上被吓了一阵导致他整个人都是颓靡的,睡了一会后便又被叫起来去送老叔公上山下葬,他浑浑噩噩地跟在送葬的队伍里,脑子一片发蒙。
可即便他精神不济,也能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令他不舒服的目光在盯着他。王勇抬起头来,四周打量了一下,却又没发现什么。
中午的太阳大的很,额上的汗水渗进了他的眼睛里,一片热辣辣的疼。
男人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半跌在地上了,得亏一旁的肥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才得以没有摔个狗吃屎。
“没事吧勇哥?”
王勇撑住肥成的肩膀,缓过神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平时自己身强体壮的,在工地上搬砖,顶着36度的高温都没事,今天区区秋老虎而已,于是他拍了拍肥成的肩膀,继续往前走了。
整个下葬过程,都没有什么人和王勇说过话,那些亲戚都冷着脸,眼神麻木。王勇看着逐渐被泥土埋住的棺材,忽然想起了以前,自己没饭吃的时候总会去他家偷吃,可老叔公发现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招呼他再来,不要害怕
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和老叔公的关系就不错,所以即便自己有多憎恨这个地方,也必须要回来送老叔公最后一程。
下葬的地方在一个半山腰,山清水秀的,倒也不错,这里离父母的坟山也就两里路,王勇决定一会去看看父母。
“哥们,借支烟。”
周围的送葬队伍在吹吹打打,王勇正坐在一颗树下抽着烟发呆,冷不丁地一旁一个嘶哑的男声响起。
王勇抬起头来,发现一个穿着黑色t恤,浑身白的发光的青年正双手插兜,站在他眼前,眨着深邃的眼睛,懒懒地看着他。
王勇皱了皱眉,将一支烟丢给他之后,便垂下了头。
没想到那人也跟着坐了下来,将烟叼在嘴里,用肩膀撞了撞王勇。
“再借个火。”
王勇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肢体接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扔给他,那人接过打火机点燃了指尖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再陶醉的呼出来。
这人长的就不像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五官深刻俊美的如同电视上的模特,也不知道和老叔公什么关系。
“你是谁啊,刚刚看你在山下差点晕倒了,长的人高马大的,体质这么弱吗?”
青年吞云吐雾之间,侧过头来看王勇,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乌黑的碎发凌乱地耷拉在他的额头上,倒是有股子忧郁感。
王勇有些烦躁,将手上的烟头摁灭了之后,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葬礼结束后,王勇拎了些祭祀的东西去看父母,两座不大的坟头孤零零地立在他眼前,他眼眶瞬间一热,泪水从眼里流了出来。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好几个响头,最后一次匍匐在地,久久没有起来。
一股寒风吹来,周边的杂草被吹的“梭梭”直响,他却没有任何寒意,只是哽咽着趴在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了出来,奇怪的是,即使他十年没回来,父母的坟墓周围依旧很干净,并没有杂草生长,看起来像是有人经常来清理,而墓碑前还遗留着香烛燃烧过的痕迹。
他不知道是谁来帮他整理并祭拜的父母,据他所知,他们家是在赤沙村里独一户姓王的,除了认的老叔公,根本没有亲戚
祭品摆放整齐后,他掏出香烛纸钱烧了起来,随后在两老坟前坐了好久。
他这次回来,可以说是鼓足了勇气,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带给他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十年前逃离这里后,他几乎是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好几年,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像个过街老鼠一般,拼命地躲藏
最近好不容易安稳了些,肥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的电话号码,打电话通知了他老叔公去世的噩耗,他这才回来要不是老叔公小时候对他有恩,他压根不会踏进赤沙村一步。
下山的时候,王勇有些惆怅,太阳渐落,橙黄色的光线暖暖地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就连那短短的发茬上都透着金黄。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前面小道上似乎有个穿着藏蓝色衣服的人影,佝偻着背,背上背了个什么东西。
王勇以为是村里的老人还没下山,便想上前帮忙,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凭空消失了。
王勇瞬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就连在这金黄夕阳下都感觉不到一阵暖意。他四下张望了会,便赶紧下山了。
回到村子里时,已经接近傍晚了,不知道为什么,村口聚集了很多人,他瞥了一眼后就想走开,没想到在里边看到了肥成那肥硕的身影,便疑惑地叫了一声。
“肥成?”
肥成回过头来,发现是他后,立马挤了出来。
“勇哥,你回来了,出事了出事了,李老头死了。”
李老头?
王勇在记忆中搜索了下这号人物,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
“他是?”
“就是咱们小时候,拔过他家的西瓜苗,然后被他追了2里路的那个彪悍老头啊。喔对了,早上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他,在你老宅附近,你忘了吗?”
肥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有些唏嘘道。
听他这么一说,王勇脑子里似乎模模糊糊有了些影像,上小学的时候,他们确实经常去嚯嚯别人地里的农作物,现在一想,确实挺缺德的
“他怎么了?这么突然?”
王勇往人群中瞧了瞧,里面不时传出男人女人的嚎啕大哭,以及周围乡亲们的窃窃私语。
“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中午的时候人还好好的,说去睡了个午觉就这样了。”肥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那李老头死的很蹊跷,整个人躺在床上,面目惊恐,双眼大睁,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感觉是被活活吓死的。”
胖子望着人群的方向,眉头紧皱,有些疑惑。
鬼使神差的,王勇抬起脚,挤进了人群中,想要看看肥成口中说的李老头,没想到那些人像是感知到他来了一般,全部自动让了一条路,一个两个都目光阴沉地盯着他,像是在盯着一块什么上好的肉一般。
一股未知的恐惧感瞬间袭了上来,王勇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那李老头的尸体就摆在门口,上边盖了张白布,家属在旁边跪着,大声哀嚎着,那声音听在王勇耳朵里,莫名像变了调的大笑。
渐渐的,那声音开始扭曲,变得尖细了起来,重重叠叠的从四面八方袭来,鬼哭狼嚎似的。
“阿勇阿勇”
蓦的,那白布下忽然传出了一道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嘶哑,却能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王勇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块白布,那块白布底下,慢慢地伸出了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指甲泛着青灰,手背上长满了颜色不一的青斑,青色的血管在皮肤底下清晰可见,而里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般,恶心至极。
“阿勇不要丢下我”
那白布下的尸体忽然动了,紧接着慢慢地坐了起来,王勇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唉你干嘛呢,踩到我脚了。”
随着身后那人的声音响起,眼前的尸体又恢复成了一动不动的样子,四周那些尖细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李老头的家属们在哀嚎,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王勇胸口起伏着,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一切。
“勇哥,你怎么了?”
肥成也从后边挤了过来,看到王勇一脸铁青,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不解。
男人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发现自己撞到的那个人是刚刚在山上问他借烟借火的青年,此时他正皱着眉毛,一脸不耐地推了推他。
王勇赶忙往旁边走了几步,边走边说对不起,之后便挤开人群走了。
“不好意思啊,我勇哥不是故意的,对不住了。”
肥成道完歉也拨开人群追着王勇去了,那青年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两人早已经走远了,便嘟嘟囔囔得也追了上去。
三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一直嚎哭和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面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们,一股黑色的烟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们的周边,久久不散。
而被白布下,一只干瘪枯瘦的手忽然从底下掉了出来,藏蓝色的衣袖上沾满了鲜血。
“勇哥,你今晚就要走了吗?这么快?不休息一下?”
肥成跟在王勇身后,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着急。
“我城里还有点事,所以要先回去了,这两天谢谢你的照顾,等你媳妇生了,我再回来接你们上城里玩一阵子,包吃包住哈。”
王勇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客气的道。
“那好歹先吃了晚饭吧,我媳妇在家都准备好了。”
肥成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是留王勇下来吃完饭再走。
王勇看着肥成真挚的神情,有些犹豫了,但是心中的不安感一直萦绕着他,他总觉得再待下去,总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
“别我啊你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点面子都不给兄弟我吗?走走走,先回去吃饭,其他的再说。”
肥成揽着他的背,把他往家里带,不料后边的青年追了上来。
“等一下,等一下。”
两人疑惑地回头,那青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介意带我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