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风暴
弹指覆灭白银城，挥手间便整合了满月之地北部的力量之后。
赫尔法斯的目光便直接跨越了满月之地中部，甚至忽略了其他所有地方，直接将目标聚焦在了满月王朝的都城。
他当初刚抵达这片大地的时候，稳打稳扎担心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意外，从拿到封印之书，用夜灯商会联络诸方，先控制织丝城掌控大批狩魔人之后，再齐聚黑铁城收服黑铁龙。
直到后面如同雷霆一般横扫满月之地北部，威逼白银城和青铜城，他都是一步步来的，设计好了每一个环节。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大势已成。
如果再像之前一样稳打稳扎，一步步地从满月之地中部打过去，再一点点攻打黄金王朝的核心区域东部地区。
那样。
不仅仅是给这片大地带来更多的灾难，白白造成大量伤亡，也是在给满月之王和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阴谋之徒反应的机会。
他能够迅速打开局面就是因为他一动手就让人反应不及，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他接下来依旧要保持这个状态，在那些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彻底解决问题。
所以接下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直击核心。
黄金城。
他先是下达命令让封印之庭带着汇聚了整个西部地区城邦的强力封印物的狩魔军囤积在白银城，每日里都让纳撒尼科训练和统合麾下的狩魔人和士兵，随时准备开战。
这里再往前便是满月之地的中部，虽然封印之庭率领的大军暂时是按兵不动，但是却让整个满月之地中部区域的领主、龙殿和大贵族们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白银城。
赫尔法斯的封印之庭大军就在门口，而满月之王的大军远在天边，黄金城虽说要派出大军支援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来，而且就算来了能是黑之王的对手吗？
不论是街头巷尾，路上的商队，还是大贵族家的城堡大厅。
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许多人实际上已经做出了选择。
“投靠黑之王吧。”
“满月之地本就是龙王的。”
“黑之王降世，我们回归龙王麾下本来就是应该的。”
“满月之王？不过是人间的王者罢了，哪里比得上诸神国度降临的神人和最古老的龙王。”
哪怕是街头上的路人，似乎都对黑之王重新归来统御大地这件事情早有预料，甚至都没有起任何反应，觉得理所当然。
这方面，赫尔法斯或许还得感谢感谢当初神形会为了逼疯控制满月之王而造的谣。
不过。
虽然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些人之中的大领主，大贵族却依旧在等。
他们在等赫尔法斯召唤他们，在等对方开出“合适”的价码。
就算是龙王，他们也得卖个好价钱吧！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赫尔法斯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他们始终没有等到对方的主动召唤，这让他们变得有些焦急和慌张。
“怎么回事，龙王为什么没有派人过来。”
“当初西边的那些旧贵族们可是都得到了龙王的亲自接见，听说黑之王让他们进入了封印之庭，将来还会带着他们进入诸神国度。”
“我们也想要啊！”
“要不，派人去黑铁城……”
“再等一等吧，再看一看……”
黑铁城外。
赫尔法斯的官邸殿堂。
夜灯匆匆忙忙穿过广场上巡逻的狩魔卫队，在一条巨大的黑铁龙目光注视下，进入了殿堂之中。
殿中没有看到赫尔法斯直到在后面的湖边，他才找到了对方。
夜灯看到了赫尔法斯正在写字，似乎是写错了某个字不得不涂抹掉。
但是随后，赫尔法斯又有些惋惜了起来。
他说：“用这样好的布和织来写字，实在是有些浪费，也不是每个人都用得起，都已经八百多年了识字的人却并不多。”
夜灯：“您当年创下的字是多么珍贵，怎么是每个人都能够写的。”
赫尔法斯：“我只是写下了一部分字而已，剩下的字都是后人创造的，而且很多字都和我之前不一样，到如今各个国家用的字说的话都差别很大了。”
说到这里，他突发奇想。
“如果能够制作一种可以普及的一阶封印物，其能够像结出粮食的油面包果树和产出布的茧树一样，自动能够产出一种低廉普通的卷轴就好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记起了自己之前得到的两件封印物，那是铁匠官城外从那条魔龙身上收走的。
夜灯笑了：“如果是您的话，那么这种封印物我想不久后很快就会出现了。”
接下来夜灯终于说出了来意，是有关最近满月之地中部地区领主、龙殿和各个势力的动向。
“伟大的黑之王！”
“为什么不召唤他们，看看谁愿意臣服，谁想要作乱。”
“只要你挥手而下，臣服者一定纷纷而来，哪怕是想要作乱的人您目光扫过便如同烟尘一般扫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封印之庭的大军反而停留在白银城不动了。
赫尔法斯：“我要让他们来求我，而不是给他们开价。”
夜灯有些着急，他于是开口劝诫面前这位王者：“但是现在相比于这个，似乎尽快地收服这些人的力量更加重要。”
赫尔法斯淡定的说道：“不用担心，夜灯。”
他拿起笔在刚刚涂抹过的卷轴后面接着写着字：“相比于一个个招揽这些四处观望，等着我出高价收的贵族们，我已经有了更快平定满月之地纷乱的计划。”
目前的局面，一切都是按照赫尔法斯的计划在走。
他按照自己所想的拿到了封印之书，他通过控制狩魔人的力量和龙职业者的力量达到一个平衡，最终以封印之庭、巨龙之庭和高天之庭的力量拿下了整个满月之地西部。
但是到了这一步，似乎他前期预定计划已经做完了。
但是赫尔法斯知道这条路才刚刚开始，当他做出选择那一刻，便不可能停下了，他将千万人席卷上这架战车便必须推动着这架战车通往远方，直到它进入既定的道路直到它加速到不能停止地朝他指定的方向奔去。
他时常会想起那条白银龙怒吼着对自己说的话：“这一切不正是你带来的吗？”
虽然那条白银龙从头到尾都没有安什么好心，只是想要维护自身的利益，以及从乱中获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他这一句话却让赫尔法斯陷入深思。
他带来了混乱，又去平定混乱。
所以最后。
他为这片大地带来了什么？
他在这一段时间里面逐渐计划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甚至想好了满月之地的未来。
夜灯有些惊喜：“什么方法？”
他突然想起这两天似乎巨龙之庭的龙都不见了踪影，顿时若有所思。
赫尔法斯说：“我将赫里班兄妹派出去了，现在他们应该在飞往黄金城的路上。”
夜灯惊喜的表情化为惶恐：“黄金城？”
他激动地上前：“那座城市可不好打，哪怕是赫里班大人和蜜尔大人非常强大，也有可能在那里遭遇危险。”
赫尔法斯摇了摇头：“不是攻打黄金城。”
夜灯不明白：“那是去做什么。”
赫尔法斯没有明说：“有的时候要拿下一个国家或者地方并不是一定要打赢一场战争，只要让这个国家的人都觉得你会赢，那你便赢了。”
“因为掌控这些城市和大地的不是那一件件封印物，也不是一条条龙，而是一个个拥有思想的人。”
“而大多数人，都会站在注定会赢的那一边。”
夜灯若有所思，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
“所以您想要先控制黄金城那边的局势，再从而逼迫让整个满月之地中部和东部地区的人臣服，不过这主动和被动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到了最后，他们不都是臣服于您的威名之下吗？”
赫尔法斯将卷轴写满之后，才停下了笔。
他看着夜灯，似乎在审视着他。
夜灯也没有退让，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对视着，似乎是想要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赫尔法斯问夜灯：“夜灯，你希望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夜灯说：“我希望这个世界变成黑之王您想要的模样。”
赫尔法斯说：“你的这个回答将问题又扔了回来。”
夜灯说：“因为我相信您一定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比我希望之中的更好。”
赫尔法斯笑了：“你的这个答案真是让我压力倍增。”
夜灯连忙跪在地上，不过赫尔法斯阻拦住了他，之后接着说下去。
“不过，夜灯你说得不错。”
赫尔法斯站在湖边，穿过波光粼粼和人来人往的建筑，看着这座八百多年前由自己亲手建立的城市。
“平定纷乱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让这片大地变得更好，我会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
“我会用我的力量，将这个文明带入一个新的高度。”
“夜灯。”
“你除了帮助我寻找回曾经的一切之外，又多了个新的任务。”
夜灯匆忙再度跪下，大声说道。
“这不正是您上一次降临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吗？”
“能够为您的计划出一点微薄之力，能够站在您的王座之下，是我无上的荣耀。”
赫尔法斯手按在了桌子上卷起的卷轴上，开口说道。
“但是这并不容易。”
“而我计划中重要的一环，最开始的步骤，就是要逐渐收回封印物的控制权。”
“这么多的封印物分散在整个龙人国度成百上千个国家、城邦和大大小小的势力手中，仅仅只是零零散散便创造出了这个文明，而如果将他们组合起来呢？”
“那将是一股可以改变时代甚至扭转法则的力量，可以创造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奇迹。”
“只是这些盘踞在大地八百多年世代相传的贵族和领主们，是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地交出他们世代相传的封印物的，我也能够理解，毕竟那可是他们祖辈用鲜血和生命去换来的东西，凭什么就这样交到我的手上？”
“就因为我是黑之王？”
夜灯：“这难道还不够吗，本来就是您带来的这一切。”
“没有您，就没有封印物。”
“没有文字，没有龙人的文明，也没有城邦，现在我们依旧在荒野之中躲藏着那铺天盖地的怪异。”
赫尔法斯摇了摇头：“这是你认为的。”
“不过，我虽然知道想要收回封印物的控制权很难，甚至因为从大量既得利益者手中获取他们的根基和立身之物，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甚至要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
“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做。”
“正因为很危险，所以这个过程里我不能强行逼迫这些人交出他们的封印物，因为接下来这片大地的秩序还需要他们维持，这个国家将来还需要他们去改变，强行夺取封印物会出现大乱子，也会让这些人和我们离心离德甚至彻底背离我们而去。”
“但是我可以通过掌握主动权，将封印物的控制权一步步、一点点地逐渐收回，先将掌控封印物的人都收入封印之庭，然后将封印物一步步留在封印之庭，最后一步步将整个封印物体系纳入其中。”
“从我建立封印之庭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进行着关于封印物控制权的博弈。”
“所以接下来对于这些人和势力，是我主动去招揽他们，还是他们主动臣服，这之间便有了很大的区别。”
“你明白吗，夜灯？”
“而且这期间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协助我，你要做好准备。”
这也是赫尔法斯为什么对夜灯说这些话的原因，夜灯是他挑选出来的高天之庭的掌控者，将来的许多计划都需要他来实施。
夜灯脑海里面回想起了黑之王的一系列行为，还有关于封印之庭的建立，以及接下来的发展。
他终于有些明白了黑之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也感觉到面前这位王者手段的可怕，还有目光所及的长远。
他有些激动。
他虽然口中说着封印物归属黑之王掌控是理所当然，但是他当然也知道这究竟有多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