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不用再整日被拘着不许乱跑,也没有护卫和先生反复询问,学宫内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学子们也逐渐放松下来。
慕从云并不太关心外头的动静,沈弃的转院申请在第二日便批了下来,转入了剑院。只是他修为太低,只分到了最末的丁班。
瞧着沈弃的剑使得实在太过不像样,除了每日上课的时间,余下的时间他全都拿来教导沈弃用剑。
沈弃学得倒是认真,也不像先前那般叫苦撒娇,只是慕从云瞧着他那努力之后依旧毫无长进的剑法,反而打起了退堂鼓。
但看着沈弃满腔热血地练剑,他又实在无法开口打击他,只能看着人欲言又止。
沈弃收起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弯着眼朝他笑:“师兄,今日还练么?”
他如今已经能引气入体,练一两个时辰的剑倒也不算累,只是慕从云在一边看得实在心累,闻言略微迟疑,还是狠下心说了言不由衷的话:“不必,今日已经够了,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沈弃瞧出他眉眼间的无奈,心中愉悦,面上却只当没发觉,高高兴兴跟在他身侧道:“那我们可得早些去,今日有师兄爱吃的八宝鸭。”
慕从云“嗯”了声,同他一道回听竹苑。
沈弃炼剑累了一身汗,先去沐浴更衣。慕从云想着金猊这会儿应该也回来了,便去对面屋子叫他。
刚抬手敲了下门,却发觉房门并未关紧,缓缓开了半边,屋子里头并没有人。
“竟还没回来?”慕从云喃喃一声,眉头微微蹙起。
金猊于修行上并不勤勉,往常他与沈弃去练剑时,他偶尔会一道,但大多是练上半个时辰,就会寻各种理由偷懒回来午睡。今日也是一样,他练了半个时辰便说寻肖观音有事,急急忙忙跑了。
“师兄?”后头沈弃换了衣物出门,就见他停在金猊屋前。
慕从云回过神来,压下了各种念头,与他一道出门。
往下走了一段,便是关聆月与肖观音居住的紫宸苑。慕从云传了讯,却只有肖观音一人出来。
“你二师姐和三师兄呢?”慕从云问。
肖观音拢着眉不高兴道:“二师姐又被妙法门那个赵言拐去丹室了,还未回来。金猊老早就回去了,说要午睡,大师兄你没叫他?”
慕从云的面色倏尔严肃起来:“屋中没见人。”
联想到阴雪失踪之事,他立即给金猊传讯,然后三人原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金猊的回讯。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金猊虽然性情跳脱,但其实十分细心,若是要独自去办事,必定会知会其他人一声。
慕从云心头的阴霾越发浓重,又给关聆月传讯询问。
片刻之后,关聆月同赵槐序一道赶来,神色也见凝重:“我们也都没有见到金猊。”
继阴雪失踪五日之后,金猊也失踪了。
歹徒
“大家先在上岚峰分头问问。”慕从云思索之后很快有了对策:“与金猊有往来的人都问问,他若是从紫宸苑回听竹苑,大白日里总会有人看到。入夜之前若还是找不到人也收不到回信,我便去寻学宫。”
五人迅速有了分工,肖观音、关聆月、沈弃还有赵槐序往附近的院落去询问,慕从云则径自回了听竹苑,进了金猊的屋子仔细查看。
金猊的屋子里一切如常,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也是慕从云刚开始见屋里没人时,并未重视的缘故。
但肖观音说金猊要午睡,早早就从紫宸苑回了听竹苑。若是中途金猊没有因别的事离开上岚峰,那听竹苑的这间屋子很大可能就是他失踪的地方。
当时他与沈弃练剑,并不在院中。赵槐序去了丹室,听竹苑只有金猊一人。若真出了什么事情,确实难以察觉。
慕从云边思索着,便检查屋内陈设,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丝错漏。
外间的小厅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这才往内间去。
内间由一扇山水屏风隔开,与外间瞧着差不多,一应物件摆放的整齐有序,床榻上被褥也叠放的平整,并未有用过的痕迹。
但不知为何,慕从云心头总充斥着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种感觉萦绕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不敢忽视这一丝警醒之感,慕从云将内室检查了两遍,目光扫过窗台上蔫巴巴的植物时,忽然顿住——
目光缓缓扫向整个屋子,慕从云终觉明白这一丝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屋子里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见茶盏都放在托盘之中。
床榻上的被褥也没有半丝褶皱,干净整齐地不像话。
但金猊素来是个粗糙的性子,慕从云来过他几回,每回金猊都要急急忙忙地收拾半晌才放他进门,即便临时收拾过了,但也能看出屋里的凌乱随意。
绝不会有现在这般整齐干净。
更像是有人刻意收拾过,营造出一种金猊并未回来过的假象。
——这个手法与掳走阴雪的人又不太相似了。
慕从云蹙眉认真思索,凭着记忆将帐幔随意挂开,叠放的被褥打乱。椅子随手拉开,桌上托盘中的茶盏拿出来,倒上半杯水,随意摆放在桌面上。
按照金猊原本的习惯将陈设随意摆开,慕从云站在屋子中央沉思。
若是金猊当时确实在午睡,忽然遭遇袭击,他会如何应对?
金猊只有脱凡壳大圆满的境界,并不似晋升忘尘缘境一般可以在睡眠之中仍然保持警醒。午睡之时他的反应必定会比平时迟钝,但若对方派来的人只有忘尘缘境,以金猊的修为,并不是全无反抗的机会。
而且看屋内动过的陈设,金猊也必定努力挣扎过的,这才打乱了屋里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