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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她无法解释、也不愿意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鼓起嘴巴来。

因为樊池俯下来后是把脸埋在她的肩上。并、没、有、发、生、她、猜、测、的、事。

他紧紧抱着她,唇就在她的右耳边,她听到他轻轻吐出一句:“我灵宠能保护自己是好事。只要足够强大……如果有一天……你要自己去面对……就不会怕了。”

这时樊池想起了自己遇到的那个来自未知时光的九蘅。

那个九蘅孤身一人流浪在时光的河流,不知为什么,未来的“他”没有陪在她身边。时光逆流术是十分危险的法术,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时间乱流,永远回不去。不知那时的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容许她一个人流浪在时光之河。

就算有通天慧眼,唯有“未来”无法改变。现在他们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走向那个未来。

今天与她短暂的分离,使他恐惧地意识到,那个“不论发生什么都陪她好了”的誓言,他未必做得到。不论他怎样努力怎样小心,还是有可能将她置于孤身作战的境地。那么——那么就企望她足够强,万一到那天他陪不了她,她一个人也能面对。

他的这一番内心翻覆九蘅完全不知道,没有听明白他的一句轻叹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心思去想。因为此刻她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只顾得对于自己莫名其妙鼓嘴巴这件事恼羞成怒,恨不能跳起来抽自己十个嘴巴子。

蜜蜂精只是在抱灵宠而已啊!她想什么呢!想什么呢!

他忽然欠起身来,狐疑地看着她:“你心怎么跳得这么快,是不是病了?”

“我快被你压窒息啦!你给我走开啦!”迁怒于他人的灵宠咬牙切齿,十分暴躁……

找回了灵宠,樊池心情好了许多,食欲也回来了,跑去摸起了一块桂花糕。九蘅则靠着桌子将她从奕远那里听到的事告诉他。

他含着香甜的糕点蹙起了眉:“竟将自己哥哥做成命灯,够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九蘅叹道:“说不清是至恨还是至爱,人的感情真是又复杂又可怕。”

樊池迷惑道:“至爱?这样残忍的手段,还谈什么爱?”

“你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只吃糕点的神族怎么能懂呢?”九蘅叹道。“对了,我把美人诅的咒书给他看了。”她摸出那个铁片,“他看到这上面的黑月符就变了脸色,坦诚说自从修习青蚨之术,在情绪失控时眼瞳也会变成黑月的形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樊池沉吟一下,道:“这说明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巫术、妖术、蛊虫有同样的来源,有人刻意在术法中加入讯息,有心展示出来给人看。”

九蘅点点头,指着铁片上最后一个字符:“那就是他了。皇上认出了这个字。”

神族学渣盯着这个字,一脸茫然。她鄙视他一眼:“皇上说这个字念‘暗’,有黑暗,漆黑的意思。”

樊池沉默一下,道:“果然是它。”

暗,黑,乌。乌泽。

九蘅问:“这么说乌泽没有死,藏在雷夏的某个地方,向我们发出挑衅?”

樊池说:“目前倒是没有证据表明它还活着。因为目前我们见到的这此黑月标记,都可以说成是在白乌大战之前埋下的。不过,我觉得也不必抱侥幸心理了。它没那么容易死,它必然在,依然活着。这些黑月符号正在发挥作用,将我们指向他设计的方向。”

她扬了扬眉:“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沿着这个方向去,就会与乌泽相遇吧?”

“它知道我们即使参破,也不会退缩,所以才敢如此明晰地表明身份。”

“当然不会退缩,难道会怕它不成?”九蘅的热血说燃就燃,不可一世。

樊池没有吭声。

如果只有他自己,他是不会怕的。可是因为向着危险接近的路上带了灵宠,心底竟隐隐有些怕。

他不再聊这个话题,只说:“我还让阿步他们去找被软禁的奕展下落呢,原来竟成了一盏灯。”说着把剩下的桂花糕扣了起来:“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找到吃的东西,这些给他们留着吧。”

九蘅看看渐亮的天色,心中忽生不安:“话说……他们也该回来了吧?没回来吗?”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期待看到物什突然移动一类的信号。然而什么也没有。阿步和银山没有回来。她走去将门打开半边,免得他们回来进不了屋。

樊池也说:“是该有个消息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两人忧心忡忡。樊池忽然道:“他们跟我说过原是要去找魂军的,我没有同意。如果真的如皇帝所说,是个什么法器收了魂军,那东西必会放置在守卫措施的地方,贸然接近w地有危险。”

九蘅暗暗惊心:“他们不会是没听你的,擅自去找了吧?”

他颇是不安:“阿步精通八卦阵术,法器藏得再好也可能找得到,发现了线索未必肯放过。”

九蘅越发坐不住,与他商量着牵着朱蛾出门装出闲逛的样子,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正欲动身,突然“啪”的一声轻响,桌面多了一个血手印。手型清瘦细长。

循风追踪的嗅英

是阿步的手型。九蘅忽地站了起来,面色发白。樊池先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冷静,转身去关了门。九蘅在手印那个方向的桌前摸索过去,一只无形的手接住了她的手。

“阿步,阿步。”她感觉这只细瘦的手上粘腻的血,怕得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低声唤着,扶着这个隐形人往床那边走去。

走了两步就觉得阿步的脚步稳稳,不像重伤的样子。先扶他到床上去,床帐放下一半,以免有眼线从窗缝窥伺。小声说:“显形吧,没事了。”

少年显形在床上,沾了血的苍白的脸,流泪的眼。九蘅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虽然他身上溅了血,却没有受伤。那么就是……她握着少手冰凉的手问:“银山出事了吗?”

阿步点了点头。他忙忙打着手势,因为惊慌打得有些混乱,九蘅半读半猜:“陷阱?他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少年尚未描述清楚,站在帐外的樊池忽然低声道:“有人来了。”

九蘅忙握了一下阿步的手:“先隐形。”

阿步隐去了形迹。她站在床边面朝外守着,樊池去开了门,院中树下站着奕远,正抬手把那盏命灯挂在梅枝上,仿佛是想让它也欣赏一下覆雪的盛开。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用他阴寒的声线徐徐开口:“二位放心,那个捕头暂无性命之忧。”

既被说穿,樊池便沉着脸没有答话。九蘅听到了,几步冲出来,却被樊池伸手拦住了。她刚要开口质问,却见奕远侧脸看来,目光缓缓扫过二人抑着怒气和担忧的脸,眼中含着有恃无恐的威胁:“除了那一个,还有一个吧?据说是个看不见的人,厉害的很。你们应该知道这人在哪里吧?”

九蘅脸色发白了。不由自主地挪了一下脚,做出堵住门口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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