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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家

 

季随安挂掉电话,修长的手指在真皮座椅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车窗上水汽氤氲,雨忽然下得更大了。

司机看了眼手表,戴好手套,发动车子开进漫天雨幕之中。

季随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说道:“去文苑别墅。”

司机闻言稍微怔愣了一瞬,随即调转车头,朝城市的南郊方向开去。

南郊离公司太远,季随安平常不会去那边的文苑别墅休息,市中心的住处更方便上班。但很显然,今天并不能算作平常。

管家在刚刚打来的电话里说,顾棠回来了。这个消息足够让季随安兴奋,从踏进顾家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等这一天。

南郊的别墅区建得早,所以并没有修建地下车库。季随安从车里下来的时候,管家已经早早等在长廊下,见状急忙跑过来撑伞。

“季先生,小少爷回来了,正等着您呢。”

“嗯。”

不知是因为暴雨还是别的什么,季随安走得极快,只几步就跟管家到了廊下,连半边肩膀被淋湿了也毫不在意。

他迫不及待地推开别墅大门,看见顾棠正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穿着件浅淡的杏色毛衣,跟布艺沙发几乎一个颜色。

管家收了伞,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季随安和顾棠两个人。

屋外的倾盆暴雨此时只能听见些微声响,空气里的安静让季随安呼吸发紧。

得知顾商和林芳梅出车祸的消息时,顾棠正在学校里上写生课。管家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父母的电话无人接听,就连季随安的电话,顾棠也打不通。

担忧之余,顾棠立刻买机票从国外飞了回来。可不料一向亲切的管家却异常冷漠,无论顾棠怎么询问,也不告诉他顾商和林芳梅到底情况如何,只说让他等着季先生。

顾棠如坐针毡,这才终于等到季随安回来,他面色焦急地抓住季随安胳膊,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季大哥,我爸妈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他们。”

季随安将胳膊从顾棠手里抽出来,“顾叔叔伤得太重,已经死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语气里没有一丝悲伤,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顾棠蜷了蜷被拨开的手,察觉到季随安的不对劲。

“那我妈呢?她……她还好吗?”

“不太好。”

季随安叹息道:“林阿姨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医生说伤到了脊髓。”

顾棠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又急又怕,下意识去扯季随安的衣角,“怎么会……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相比于顾棠,季随安可谓冷静得不像话,他注视着顾棠的脸,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你出国好几年,一回来问东问西的,怎么就没有一句关心我的话呢?”

季随安用力捏住顾棠的手腕,笑道:“毕竟,以后你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啊。”

“季大哥……”

顾棠懵了,他红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季随安,好像在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季哥哥。

客厅的灯光在顾棠的发顶打出一个小小的光圈,季随安抬手摸了摸顾棠的头发,手指蹭到侧脸的一小片温热皮肤。

“别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忍不住的。”

手腕处的力道让顾棠吃痛,他试图挣脱,却被季随安拉住手强硬地按到身下。

细腻的手掌之下,硬挺,灼热,是男人呼之欲出的欲望……

热烈的吻铺天盖地,季随安顺势将人按倒在身后的沙发上,一只手引导着对方安抚自己的欲望,另一只手伸进毛衣下摆,一路向上。

顾棠被季随安意料之外的反应惊到不知所措,甚至忘记挣扎。当所有感官回神的时候,季随安已经从嘴唇吻到了他的脖颈。

“你疯了!”

顾棠一把推开季随安,迅速蜷起身体缩到沙发角落,被吻过的皮肤泛起大片暧昧红痕。

“怎么,被吓到了?”季随安曲起一条腿,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你在国外这几年谈恋爱了吗?没有跟人上过床吗?”

顾棠忍着怒气和委屈,他不理解季随安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要去见爸妈,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顾棠急得快要哭出来,他不解道:“季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哈哈。”

季随安看到顾棠的模样,心里感到一阵愉悦,但他觉得自己还能更愉悦些。

“我现在不舒服。”季随安指了指仍旧兴奋的下身,“如果你让我舒服了,我就告诉你。”

顾棠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样不可理喻的话竟然从季随安的嘴里说出来,他觉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起身就要往屋外走。

“干什么去?”季随安将顾棠扯回沙发上,道:“我还没好好给你接风洗尘,怎么就急着要走了?”

顾棠实在忍无可忍:“季大哥,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季随安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顾棠。

“手机给你,要不要我替你拨通?”

顾棠打开季随安的手,“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浪费时间,我要去找我爸妈!”

“哦,我都说了,你爸爸死了,你妈妈重症昏迷。”末了,季随安又加了一句:“车祸是我安排的。”

“你说什么?”

顾棠睁大了双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别拿我开玩笑了季大哥,我真的好担心他们。求你了,不要再吓我了!”

“我没有吓你,只是告诉你事实而已。”

“为什么!”

顾棠望着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季随安,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季随安抬手拨开顾棠的刘海,露出左边眉骨处的一颗淡色小痣。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被接到顾家,顾棠拿着糖果递给他吃的样子。扬起脸,左边眉骨处的小痣可爱乖巧。

“阿姨还没断气呢,顾棠,你要是还想见到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就乖一点。”

季随安面色温柔,嘴里吐出的却是最恶毒的话语,顾棠心里警铃大作,季随安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季大哥了。

“还记得安安吗?”季随安从沙发上站起身,往楼上卧室走去。“我让管家放你房间里了,快去看看吧。”

顾棠坐在沙发上消化了很久,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握着手机思前想后,顾棠最终还是没有报警,至少在见到林芳梅之前,他不能报警。

收拾好心情,顾棠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卧室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就连每个小摆件都没有变动过位置。顾棠看到床头柜上和爸妈的合照,心里像针扎一样疼,他将相框倒扣起来,转身去浴室洗漱。

一打开浴室门,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就铺面而来,浴缸里刺目的红占据了顾棠的视线。他捂住口鼻,眯起眼睛想要看看浴缸里的那一团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在看清的下一秒夺门而出,趴在走廊的栏杆旁干呕起来。

那是一具小狗的尸体,头被利器割下,堆在毛茸茸血淋淋的身子上,白色的毛发整个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咳咳咳……”

顾棠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砸进脚下的地毯里,无声无息。

“怎么了?”

季随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顾棠身后,他朝趴在地上的顾棠笑着,问:“我送你的礼物,不喜欢吗?”

“他一定是疯了。”顾棠心想。

心脏在胸膛里砰砰跳动,顾棠不敢贸然搭话。现在林芳梅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也许是死是活全凭季随安一句话。如果惹怒季随安这个疯子,也许明天躺在浴缸里的就是顾棠自己。

“怎么不说话?”

季随安抱着手臂等了半天,见顾棠不吱声,便迈开长腿走到顾棠眼前。他用食指勾起顾棠的脸,触手一片湿凉。

“啧,你怎么哭了?”

季随安的声音堪称温柔,甚至有些于心不忍。他抬手擦去顾棠脸上的泪痕,无奈道:“不要哭,你知道的,我最怕你的眼泪。”

顾棠沉默着闭了闭眼,止住了泪水。

“出国前,我有拜托妈妈好好照顾安安。”

“我知道。”

季随安蹲下身子,怜惜地摸着顾棠的下巴,“你最疼安安了,自从高中的时候买了它,不管去哪儿玩儿,都要带着。”

眼前的顾棠半仰着头,肌肤瓷白,哭过的眼尾带着一抹薄红,黑色的瞳仁里仿佛盛着一汪浓雾,直看得人心猿意马。

季随安脸色变了变,他轻轻捏了捏顾棠的腰,说道:“好了不要哭了,再哭,我可不敢保证你今晚还能不能好好睡觉。”

顾棠拂开季随安作乱的手,报以无声的愤恨目光。

“既然你不喜欢,我让管家收拾一下,早些睡吧。”季随安起身回房,边走边说:“好好睡一觉,明晚跟你玩儿别的游戏。”

顾棠困极了,但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无休止的噩梦。管家早已经将浴缸里安安的尸体拿走,然而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息仍在鼻间挥之不去。

不知煎熬了多久,顾棠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被外面管家的敲门声惊醒。

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顾棠胡乱捧了把凉水拍在脸上,他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浴缸,总觉得安安还在那里。

匆匆洗漱完毕,顾棠就仓促逃到了楼下,不敢在浴室里多呆一秒。

季随安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三明治,他朝顾棠扬了扬下巴,示意顾棠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

“金枪鱼三明治,你喜欢吃的。”

顾棠看着盘子里的三明治,上面的番茄酱红得刺目,他仿佛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眼前闪过安安硕大无神的眼珠。

胃里面一阵抽搐,顾棠忍着吐意将盘子推开,只喝了杯子里的牛奶。

“我去公司了,晚上见。”

季随安擦擦手,心情似乎非常愉悦,穿好西装外套之后被管家送出门外。

顾棠坐着等了一会儿,随后也尝试着出门。但他刚一推开大门,外面站着的两个魁梧保镖就伸手将他拦了下来。顾棠握了握拳头,只好先退回屋里。

在这样尝试了几次之后,顾棠终于放弃跟保镖讲道理,他知道,季随安不可能让他走的。他也绝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毕竟林芳梅还在医院里……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顾棠试图用手机联系同学帮忙,可是他发现信号被屏蔽了,根本就打不出去任何电话。

顾棠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环顾周围,别墅的围墙上装着一圈电网,连鸟都不敢在上面落脚。原本的家,现在却成了监狱。

焦躁笼罩着顾棠,他很想去医院看看母亲,但事实却是季随安将他困在这里,连大门也无法迈出半步。

他不知道季随安到底想干什么,现在的这个季随安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季大哥了,他猜不透。

回忆起昨晚季随安喜怒无常的脸,顾棠始终无法想明白,为什么季随安要伤害顾商和林芳梅。

顾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季随安的那天,他正在家里庆祝自己的12岁生日。顾商和林芳梅将人带到面前,然后告诉他,家里多了一个哥哥。

顾棠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清瘦少年,没有犹豫地叫了声哥哥,伸手递过去一块巧克力糖果。

季随安就这样被从福利院带出来,成为了顾家的养子,顾棠的季大哥。顾商供季随安读书,毕业后又一直带着他经营公司。

在顾棠的印象中,这么多年来,季随安一直都是一个脾气好,智商高的哥哥。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弟,但季随安对他一直都很不错。

是为了钱吗?顾棠绝望地想,可是他学的是美术,对经商一窍不通。顾商以后肯定是会把公司交到季随安的手上。如果真的为了钱,何必痛下杀手,难道这么多年的相处,就没有一点点温情吗?

从早晨想到黄昏,顾棠也没想明白,然而季随安回来了。

季随安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男人,一个带着眼镜,手上提着个医药箱,另一个身材魁梧,透过衣服也能够看见胳膊上紧绷的肌肉。

顾棠警觉地盯着他们,他还记得昨晚季随安口中的“游戏”。如果杀掉安安也算是礼物的话,那今天的“游戏”又是要干什么?

晚饭过后,天色暗了下来。管家将餐桌收拾妥当后又不见了身影,客厅虽然很大,但顾棠却觉得有些逼仄得喘不过气来,他默默地看着季随安,坐在餐椅上忐忑不安。

季随安慵懒地撑着下巴,四根手指规律地敲打在木质桌面上,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了顾棠的心上,直敲得人胆颤心惊起来。

突然,敲桌子的声音停了下来,季随安朝身后的那两个陌生男人挥挥手,说道:“开始吧。”

看到这架势,顾棠心中警铃大作,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想要离开,结果却被肌肉男一把按得趴在了桌上。

顾棠使劲挣扎,眼镜男则迅速将手上的医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支淡蓝色的针剂。

“你要干什么?”顾棠心下一沉。

肌肉男的手劲儿很大,一直死死按住顾棠的肩膀和背部,让他半分都动弹不得。

“别怕,马上就好了。”季随安坐在对面,轻声安慰道。

在季随安的示意下,眼镜男走过去拉下顾棠的毛衣领口,将针管准确地扎在露出来的半边肩膀上,淡蓝色的液体被一寸寸推进皮肉里,伴随着一点凉意。

顾棠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注视着细细的针管,季随安给他注射了什么,是毒品吗?顾棠想开口说话,想用力挣扎,但渐渐的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肌肉男见状松开手,将顾棠打横抱起,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们……干什么……”

顾棠浑浑噩噩,好似被抽干了力气,喊出来的声音如蚊子呢喃。明明温度不高,却有细细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将搭在上面的碎发浸湿,又沿着侧脸的线条滑下,没入毛衣下锁骨的阴影里。

季随安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相机,他将镜头盖打开,对准躺在沙发上的顾棠。

眼镜男观察了一会儿,朝季随安说道:“季先生,可以了。”

季随安朝肌肉男点点头,肌肉男随即单膝跪地,拉下顾棠腰间的裤链,将长裤一把从顾棠腿上脱了下来,两条修长白皙的双腿瞬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顾棠反应过来,想将双腿蜷起来却也没力气做到。此刻他终于明白季随安想干什么了,顾棠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奋力推搡着朝自己压过来的肌肉男。

两人在沙发上撕扯起来,因为被注射了药物,顾棠手上没劲儿,只好一口咬在肌肉男的小臂上,阻止对方脱掉自己身上仅剩的毛衣。但是这点疼对肌肉男来说根本就像挠痒,倒是顾棠自己被对方坚硬的肌肉崩得牙疼。

僵持了一小会儿,顾棠终于撑不住了,他浑身燥热不堪,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无力的双手被肌肉男按在头顶,破碎不堪的毛衣也被扯下来扔到了地上,细嫩的皮肤被摩擦出一片片红痕。

“救命……”

顾棠朝季随安的方向望去,其实他已经被药物激得双眼发黑,根本看不清楚什么,只是本能地朝季随安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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