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脾气
周桓宇正绞尽脑汁,下一瞬,顾延充斥危险意味的话音就不紧不慢随风传到耳朵里:“就屁股没有?”
“周桓宇,你现在的样子——”
他停了片刻,周桓宇掀起眼皮看向alpha,一双杏眼看起来怪迷糊的,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顾延淡淡哂笑一声,后面的话几近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挤出喉咙:“真的,很他妈欠操。”
周桓宇在外脸皮薄,被他直白到粗俗的话语惊得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睁圆眼睛,脖颈到脸颊那一块被臊得一下子烧了起来,整个人跟只烧开的水壶一样,头顶简直要冒气。
眼珠子慌慌张张地左瞟右望,生怕那话被周围人听到。
顾延刚刚的声音不太大,只不过被身边几个经过的路人听到了,他们无一不是用古怪又警惕的眼光快速打量他一眼,晦气一样步履匆匆快步走开,生怕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周桓宇被看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从头到脚都泛起强烈的不适感。
等人走远了,他才敢抬起头对顾延气冲冲喊道:“你干嘛啊?!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看我出丑,看我丢脸?”
oga低敛起眉毛,将嘴里化得小小的棒棒糖拿了出来。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这是他第一次从周桓宇脸上看到怒意,发觉心口有些异样,似乎是心跳慢了一拍。
原来这家伙也有脾气啊,这就是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
一旦浮现了这种念头,新奇的感觉再一次汹涌地弥漫上心头——
周桓宇从前的模样在他印象一直是黯淡模糊的,像远处一朵不起眼的、灰蒙蒙的云,而此刻,隔阂在中间的磨砂玻璃因为他毫无遮掩的喜怒哀乐而应声破裂。
一声脆响后,模糊的画面蛛网密结,轰然间四分五裂,玻璃碎片纷纷坠落,掩盖于下的oga被填补上缤纷的色彩,碎玻璃折射的光芒将画面明度拉高。
周桓宇的形象就这样清晰无比、鲜活无比地浮现在落日余晖之下。
周桓宇克制不住自己尖锐的情绪,不计后果地在顾延面前宣泄出来,气汹汹道:“顾延你真是莫名其妙的,而且是我见过最小气的人了,我是故意的吗?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吧。”
“就算你送我来的医院,你给我带了营养餐,我很感谢你,但这也不代表我可以任你欺负吧,合同上的贤惠体贴又不是一定要我受你的气吧,我来你身边是给你治病的,不是来给你当狗玩的!”
话音落地,周桓宇憋红张脸。
之前他任他折腾,那是在家里当然没问题,但是现在在陌生人面前,顾延也能说出那种不害臊的话看自己出糗。幼稚死了!
越想脑子越乱,喘息急促着握紧拳头,大步擦过顾延身侧。
顾延肯定也要炸了,敢这么跟他闹脾气的oga,周桓宇倒是头一个。
顾延反应迅速地扣住了他的手腕,猛一用劲儿,将愤愤离去的周桓宇硬拽了回来,扬起眉尾,缓缓开口道:“合同?你难道不清楚那份合同的意思吗,还要我需要跟你挑明吗,周桓宇?”
死要面子的alpha眯起细长上挑的眼睛,侧目而视着他,一股火烧得心脏都怦怦震个不停,却气极反笑道:“那份合同,说好听了是合同,但直白来讲,不就是你的卖身契吗,你签下字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治病背后的含义。”
顾延的话语字字如刀,直戳他的心口:“你只是个在顾家靠卖屁股打工的。”
“如果不是只卖给我一个人的话,你其实跟某些会所里那些鸭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你甚至还不如他们会讨人喜欢。”
当他说完这些咄咄逼人的话,很明显地感觉到oga细瘦的腕子在自己手掌里触电般剧烈地跳动一下。
顾延唇角轻蔑地勾起,在这场地位不平等的争执里,周桓宇根本毫无胜算。
“我是你的东家,你觉得我会在给你工资的同时还给你无微不至的关照吗?况且你在我眼里,连只狗都算不上。”
顾延施加在他手腕上的力道无比凶狠,周桓宇吃痛地红起眼圈,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依旧倔强瞪着顾延,不肯落泪:“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你就好好配合我治你的病呗,等你病好了,我肯定乖乖滚蛋,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
顾延吸了口气,语调沉了下去,连带手上的力度都重了几分:“我的病不需要治,我现在只希望合约快点到期,然后你赶紧滚。”
“但我想要你快点好起来啊!”周桓宇突然拔高了声音,厉声反驳道。
话出口的刹那,两人对视着,脸上俱变为惊诧之色。
“我、我就是想…”周桓宇懊恼地尝试补救,但就是支支吾吾说不出那句话——
我想要更多的钱。
治好你我就会获得更多的资金,我迫不及待想要那接近十个亿的“奖金”,我做梦都在想,我想得快要疯了。
周桓宇藏在蓬松发丝间的白净耳尖燥得染上绯色,顾延被这抹扎眼的红吸引了目光,见他眼神又飘忽不定,嘴巴张张合合,一副踌躇难言的模样。
“磨磨唧唧的。”顾延拧起浓眉,黑眸轮转,将视线从他那张有些气鼓鼓的小脸上移开,掩唇低咳一声,“你想什么想,别自作多情了,我不需要。”
“不需要就不需要,不要拉倒。”周桓宇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再次把糖含进嘴里,使劲掰顾延的手试图挣脱着他的禁锢:“但你倒是松手让我滚啊。”
手腕上那道施力撤了下来,周桓宇立马抽回手臂,边走边揉酸疼麻木了的手腕。
宽大的病服衣领在挣动的时候都滑下大片,周桓宇自己还没留意到。
顾延倒是垂一眸就瞥见了,隐隐约约看到藏在领口下面那截细细的锁骨,紧接着目光好奇地向里探去。
若隐若现的胸口在空荡荡的衣衫下随着喘息起起伏伏,白得晃眼的肌肤微微泛红,还蒙了层盈润汗泽,看上去…十分诱人。
胸脯怎么也会变粉,气得吗?
活该。
本来就很他妈欠操啊,自己一点都没说错。
真想再把他狠狠操一顿,看他痛哭流涕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被干得动都不能动下不了床才好。看来上次还是太轻了,才至于还有力气下床,还他妈摔了一跤,惹得后边一堆破事。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顾延牙根又痒了起来,舔了舔嘴角,也就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在他思绪乱飞的时候,周桓宇已经闷着头快要走回住院部大楼了。
他赶上走出一大段距离的周桓宇,从他身后悄无声息又出其不意地拧住周桓宇触感柔软的耳尖。
恶狠狠提起他耳朵,咬牙道:“你他妈什么时候敢这么对我说话了?嗯?自己几斤几两都忘了?”
周桓宇捂着耳朵,吃痛哼唧一声:“顾延,你又干嘛,我都滚了怎么还来欺负我?!”
中午还一声一声少爷叫得乖巧,才过了不到半天,少爷都不叫了,连名带姓开始喊得顺口,alpha冷笑一声:“欺负你?你这个死样,上学时候也没少被人欺负吧。”
alpha把那根早就看不顺眼的棒棒糖从他嘴里薅出来,揪着他耳朵不由分说地大步往前走:“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