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这是在偷情吗?还是说,兄妹相奸?”
他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给她抱起来,却还是把她闹醒了。
不但醒了,还撒酒疯,把他身后的薄披风脱下来,恶狠狠地丢到地上去,还没好气地叫他走开。裴容宁不理,就被她踹了一脚,一个踉跄摔到地上,狼狈透顶。
她被裴容宁紧紧揽在怀里,就算摔了也不痛,拍拍灰站了起来,有点蛮横地瞪着裴容宁:“你还来干嘛?”
裴容宁忍着痛起身,放低了声音哄她:“要下雨了。”
“那你到凉州去啊,凉州不常下雨,我就在这淋死好了。”她阴阳怪气地说完,立即一屁股坐下去,抱着石头不肯撒手。
“谁同你说的?”裴容宁叹了一口气,“是,不错,可是哥哥到凉州去不好吗,你要成家了,哥哥也不能总在你眼前晃,叫你心烦是不是?”
裴玉照静静地听完,抱着那块石头,默默流眼泪。夜色把他们隔开了,天上的月亮像裴容宁的心一般,颤颤巍巍地蜷缩起来,慢慢小了一圈。
她骂他,同他大闹,裴容宁尚且可以应对。
可她只是流眼泪。
裴容宁妥协了,哽咽着揉她的头发:“那哥哥就不走。”
“骗子。”裴玉照忽然有了反应,瞪瞪地看着他,把手上能摸到的所有东西都往他身上砸,“你根本不是我阿兄,你就是一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瑟瑟——”
她打断裴容宁,流着泪一阵冷笑:“瑟瑟是你叫的吗?你以为你画了皮就能假扮我阿兄?难道我认不出来,他会这样待我吗?你,你要干嘛——”
一阵天翻地覆,她被裴容宁扛到肩上去,径直往他留宿时住的西院走。
裴玉照大哭起来,哭得委屈,哭得可怜,揉着他的肩膀求他:“我不去,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阿兄!我不去!阿兄!裴容宁你这个混蛋——”
“不要胡闹。”裴容宁叹了一口气,“阿兄带你去吃醒酒汤。”
她终于安静下来,可很快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身子同话语一起发抖:“疼,阿兄,我扭到脚了。”
裴容宁如临大敌,借着长阶给她放下来,矮下身子去查验,还不忘急切地问她:“左脚?还是右脚?还能不能踩在地上?嗯?瑟瑟怎么不说话了?”
裴玉照当然不说话,她揪着他的领子亲了上去,缠着他吻,吻到两个人像痴痴地抱在迟早要沉没的小舟上,吻到整个长安像陷落了一样没有人气。裴容宁也疯了,失去底线地回吻着她。
可等他低低喘息起来,裴玉照却恶狠狠地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咬到见了血,突然痛快得大笑起来,分明是报复:“哥哥,我们这是在偷情吗?还是说,我们这是兄妹相奸?”
古时候的盟誓总是投到水里去的,他们的盟誓却被裴容宁亲手投到了她的眼泪里去。他的不辞而别叫她痛极了,报复的快感因此变本加厉,比烈酒还辛辣,比杏子还酸涩。
她太畅快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周围的一切。
没有注意到月亮升起来了,赤金的光连着低哑的雷声,少见的,稀奇的,凉阴阴地割裂开她的世界。那呜呜吼着的风声里,一双凄然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