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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这一桌人没人喝酒,所以大家以凉茶代酒,一起碰杯迎接新年。

因为算是家庭聚餐,所以氛围并没有很正式,并没有说教致辞的环节。但等饭吃到一半,夏子澈突然给自己的茶杯满上,然后举手发言:

“叔叔阿姨,我能说两句吗?”

陈道远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

“来,说。”

得到允许,夏子澈立马举着杯子站起来:

“其实我感觉,叔叔阿姨两个长辈还没说话,我就先说,有点不太礼貌,但我实在憋不住了。

“我这个人吧,从小到大,身边亲近也对我好的长辈除了我爷爷,就只有叔叔阿姨了,虽然这么说挺不要脸的,但您二位真比我亲爹妈还亲,您儿子陈濯也是我一生挚友,按理来说应该结拜个兄弟,但还是算了,我比他小俩月,结拜了我占不着他便宜还得叫他哥,咱就不提这茬了。我跟赛赛呢,都是过年没地方去的人,特别特别感谢叔叔阿姨带我们一起玩,陈濯这学期也帮了我们特别特别多,哇,您家这份恩情,我夏某人做牛做马都得报答。今天大好的日子,也没什么好整的,就给各位说些漂亮话吧,我就祝陈叔叔苏阿姨工作顺利,早日当上那医院和学校的老大!祝陈濯学习更上一层楼,明年直接来个北川壮元!也祝赛赛跟我从今往后天天开心,一直热热闹闹的!”

这话说完,苏楠第一个鼓掌,然后举杯跟他碰碰:

“做牛做马就不用了,以后过年过节的……算了,也别过年过节了,你跟谣谣想来家里随时来,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欢迎。”

“是啊。”

陈道远给三个孩子各夹了一块鱼肉:

“不嫌弃的话,你们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夏子澈猛猛点头,他也不知道在急什么,飞速把那块鱼肉吃完,还差点被鱼刺卡住喉咙。

那之后,他撂下一句“各位稍等我一会儿”,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拎着个小兜带着一身寒气跑了进来。

他站在餐桌后边,给在座各位鞠了一躬,然后从他的小兜里掏出了……一个快板。

“在今天这样高兴的日子里,我得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

你永远都想不到夏子澈下一秒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比如前一秒还在桌边吃饭,下一秒就突然说要给大家献丑打个快板。

不过这家伙没在搞笑,他还真打得有模有样,竹板拍打声回荡在屋子里,配上他即兴的顺口溜,逗得一屋子人直乐。

既然夏子澈献了艺,赛谣觉得自己也不能闲着,所以她借了夏子澈的吉他,给大家送上一段吉他弹唱。

电视里联欢晚会的声音被调小了,因为屋里的大家有自己的节目,在这样的氛围下,连苏楠都上去给大家唱了首歌。陈道远不会唱歌,所以一时兴起给五花肉做了个开胸手术,还给大家科普了日常中的养生小知识。

这节目本来挺容易冷场的,尤其苏楠陈濯天天听他念叨,对陈医生那点车轱辘话早就倒背如流,一听就困。但现场有夏子澈这个热场王在,一顿彩虹屁给大家逗得直乐。

家里的氛围一直很好,几个人笑着闹着,一起倒计时,一起放烟花,一起贺新春,一起吃大年夜的虾仁饺子,一起说吉祥话。

今年家里人多,陈道远和苏楠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红包,夏子澈和赛谣原本不好意思收,但他们一直坚持,也就没有拒绝。

那时,夏子澈说这是他过得最热闹也最开心的一次年,但其实不仅是他,这一天,对于陈濯和他的家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晚些时候,赛谣帮着陈濯收拾了碗筷,然后告辞说要回家。苏楠原本看时间太晚,想留她在家里住一夜,但小姑娘过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不方便留宿,苏楠想她住下估计也不太自在,就没再坚持。

陈道远开车送她回去,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家里似乎一下子冷清了许多。玄关处还有刚才没放完的烟花,苏楠赶两个男孩出去消耗掉,陈濯随便套了件外套,就拎着烟花袋跟夏子澈一起出了门。

大年夜即便到了凌晨也很热闹,城市里时不时传来烟花烟花升空的声音,又在夜空炸开成绚烂的一团。

北川的冬夜很冷,即便陈濯全副武装也没忍住打了个颤,他抬头看看晴朗的夜空,呼吸时的热气在空气中化成白雾又消失不见。

他从塑料袋里挑出一盒电光花,又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来。

但手里的打火机不知道是闲置太久怎么样,按了很多次都打不出火。陈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一时把打火机的按扣按得“咔哒咔哒”直响。

“哎哎哎,冷静,你饶了它吧,当心它一会生气了爆开烧着你手指头。”

夏子澈从他手里接过那个可怜的打火机:

“我来。”

夏子澈拿着打火机在手里捣鼓一阵,还真被他按出了火来。

他先给陈濯点亮电光花,又把自己手里那两根凑到小烟花燃烧的末端。

电光花很快被燃烧着的同伴点燃,四散的火花变成了两倍,微微映亮了陈濯的眼。

陈濯晃晃手里的电光花,看着它一点一点燃放至末端,略微有些出神。

直到身边人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冷静。”

“嗯?”

那时,他手里的电光花刚好燃尽,陈濯没多在意,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夏子澈又取了两根塞在他手里,边垂着眼说:

“我其实有件事想问你,但今天一直没找到机会。”

夏子澈站在陈濯身边,他点燃了陈濯手里的电光花,却一眼也没有多看。

昨夜又下了一场小雪,雪花在地面积了薄薄一层,夏子澈低着头,一点一点用鞋子把那些雪堆到陈濯脚边,好像正试图把他的脚埋起来。

陈濯没有管他的幼稚行为,他瞥了夏子澈一眼:

“那就现在问。”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夏子澈用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浮夸语气,可能他也觉得自己挺搞笑的,于是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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