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房门由外推开,轻缓的脚步声迈进来?。
蔚姝根本来?不及阻止,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顶着微微凌乱的发髻,杏眸湿漉漉的盯着走进来?的温九,屋外的清辉洒在他的袍角上,带着夜里的潮湿凉意,他的脸一半在暗处,一半在月色下,冷俊的眉形似山峦的高峰,冷而神秘,漆黑的眸深邃的毫无?波澜,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让他的眼底有任何?情绪。
“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进来?了??”
蔚姝坐起身,薄被裹住全身,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睛哭的红彤彤的,唇畔轻抿,鼻尖微红,瞧着像是被人丢弃的小可怜。
谢秉安走到榻边,居高临下的看她,视线在她发红的脖颈上扫过,眸底划过阴鸷的杀意,他今日在东厂忙了?一堆事物,竟让蔚昌禾钻了?空子。
“小姐不说话,我当小姐默认了?。”
他坐在榻边,取出瓷瓶,指腹沾上药膏:“抬头,我给小姐抹药。”
蔚姝怔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疼的脖子,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府中下人都?在议论此事,我路过听到了?。”
谢秉安将药膏涂抹在她脖颈的肌肤上,肌肤细腻如羊脂白玉,肌肤上刺目的红痕将男人眸底的戾气激的愈发渗人。
他道:“是我来?迟了?,抱歉。”
蔚姝看着温九紧皱的眉头,刚要摇头,就被对方?说出的“别动?”二字止住了?,她笑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向我道歉,对了?,这几日你又?去鬼市了?吗?”
谢秉安垂着眸,避开蔚姝洇湿明澈的水眸:“嗯。”
蔚姝抿了?抿唇,试图劝解:“你有没有想过放弃鬼市的一切恩怨,离开长安城,过正常人的生活?”
“什么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谢秉安掀起眼皮看她,手上动?作未停,在她脖颈左侧轻柔涂抹。
蔚姝被他问的梗住,一时竟答不上来?。
谢秉安收起瓷瓶:“小姐的脖子一波三?折,再有下次,怕是就断了?。”
蔚姝:……
想到第一次悬梁自尽时被温九撞见,她尴尬的低下头,手指揪着被子默不作声,须臾,抬头道:“温九,你知道蔚昌禾今晚为何?要杀我吗?”
谢秉安眸色微眯了?一瞬:“为何??”
“他已经知道我们找到我娘尸骨的事了?,就连迁到杨家祖坟的事他也?知道了?,他担心没有可以威胁到我的把柄,怕我入宫后将他做的事都?捅出来?,就想用亲情束缚我,见我不买账,才动?了?杀心。”
蔚姝气道:“幸好他被东厂的人带走了?,这次东厂总算又?干了?件好事。”
谢秉安乜了?眼蔚姝,将瓷瓶搁在枕边:“明日我再来?为小姐涂药。”
见他要走。
蔚姝下意识伸出手攥住他的衣袖,尴尬且难为情的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半天。
谢秉安垂下眸,凤眸落在攥着他袖角的柔夷,指尖干净圆润,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白皙纤细。
男人眼皮微动?,顺着纤细的小臂往上看,被褥散开,露出女?人单薄寝衣下的粉色小衣,裹着诱人的雪白色/圆/润,他喉结微不可查的滚动?几下,想要去抓住那一抹甜腻的气息。
“我昨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可还在生我的气?”
蔚姝终于问出口,小脸攀上嫣红的血色,羞的缩回手躲进薄被里藏着,恨不得将脑袋也?蒙住。
扯着袖子的力道消失,谢秉安思绪回神,看向蔚姝半遮在薄被下的脸蛋,好看的长眉轻蹙:“小姐昨晚说了?什么?”
蔚姝错愕的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的扯下遮在半张脸蛋上的被子:“我昨晚在门外对你说了?好些话,你都?没有听到吗?”
“昨晚小姐离开后我便出去了?。”
蔚姝:……
合着她昨晚对着空气酝酿了?半天?
谢秉安道:“小姐想说什么,可以现在告诉我。”
蔚姝:……
人就在她跟前站着,她怎么开得了?口?
蔚姝拿眼悄悄看温九,不巧正对上对方?漆黑的凤眸,心里咯噔一下,拉过锦被蒙头盖住,迅速组织语言说道:“昨晚的事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你会突然离我那么近,我一时不察才不小心亲到你,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轻浮女?子,你别误会我。”
一口气说完,被子里的空气都?变得稀少,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
谢秉安看着榻上缩成一团用薄被裹住的蔚姝,眸底浮出几许少有的温柔。
他道:“好。”
诏狱外燃着火束,在漆黑的长巷尽头犹如跳跃的鬼火,诡异渗人。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充斥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蔚昌禾犹如一条死狗摊在潮湿冰冷的地上,头上的一块头发被血染红,顺着鬓角往下流,染红了?墨黑色外袍下的白色衣襟。
两名锦衣卫闯进牢房,架起蔚昌禾走进一间暗室,将他的两只手臂锁在在铁架上,东冶朝一旁的锦衣卫示意,那人端起一盆冷水无?情的泼向蔚昌禾。
“咳咳……”
蔚昌禾呛了?几下,幽幽转醒,模糊的视线在暗室中缓慢的审视,先是看到立在两旁的四名锦衣卫,脸色一下子凝重惨白,随后抬起头看向站在前方?的东冶,怒道:“我乃六部之首,朝中重臣,没有陛下圣命,你凭何?抓我!掌印大人已安然无?恙回宫,也?已查明我与?刺杀掌印一案无?关,你们东厂还有什么权利抓我?!”
“六部之首又?如何??触犯大周律法,一样得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