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她成?了下乡驻队干部,兜兜转转和哥哥到了凌阳县,本来他们心里?对那瞎子的话将信将疑,可是来了之后?,哥哥确实好了很多,以前白天出门甚至会浑身疼痛,可是到了凌阳县,这个症状没?了。
直到一九七零年,姜望云用三年的时?间从凌阳县下辖一个村的驻队干部调到了县城里?,哥哥姜天仞身上本来暂缓的死气随着?三年的时?间又严重了。
夏天阳气足,照在他身上的阳光疼如?刀割,直到姜天仞疼到如?刀刮骨闷哼出声,姜望云才知道哥哥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她明?里?暗里?打听到了古董却都只是传家的,并不是墓葬里?出土的。
她想起?了那瞎子临走时?对她的最后?一句交代,情深不寿,如?果她和姜天仞成?了夫妻,姜天仞死的那天她也活不成?。
她喜欢姜天仞,从她情窦初开就?喜欢,所幸的是她不是一厢情愿,甚至她十?八岁那年姜天仞背着?她已经挨了一回父母的打求了一个原谅,可是凤尾和合簪的变故来得太快。
既然都活不成?,她也没?想着?独活,只是要让父母承受双倍的丧子之痛,但是面对心上人即将死亡的恐惧她无法理智去考虑父母的悲痛,姜天仞自从得了这个怪病后?就?藏起?了对她所有?的感情,只当哥哥陪着?她。
兴许姜望云骨子里?也有?爱新觉罗家的疯狂,她给他下了药,她甚至都不知道那药能?不能?对已经半死半活的姜天仞起?作用,就?孤注一掷没?留退路。
一夜醒来,姜天仞悔恨自责,可是他身上的疼痛消失了。
姜望云编了一个谎言,告诉他她跟那簪子的主人有?血脉关系,所以他们结合她能?压制他体内的死气,何况他们本就?相爱。
姜天仞见自己真的好了些,她也没?有?任何异常,特地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实没?有?问题,这才终于信了这个谎言。
可是姜望云本人隐隐有?预感,就?像夏天阳光对哥哥生命的灼伤一样,她的余生也在急速减退,但她却不后?悔,甚至欣慰欢喜。
至少这是个法子,他们兴许还有?几年的幸福日子。
她和姜天仞去燕城见了父母,敬了茶,她也从姜家的女?儿成?了姜家的儿媳妇,父母见木已成?舟再多的劝阻也成?了惘然,只觉有?愧于她,因为父母私心里?觉得儿子可能?好不了了,于是姜天仞又挨了一顿打。
她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扶着?妈妈的手给她递鸡毛掸子。
生活虽然背地里?全?是伤,可是那一刻,姜家却带着?微薄的欢喜。
与爱的人已经成?了夫妻,姜天仞活着?的念头无比强烈,他想,既然古墓里?出土的老旧物件儿对他的病有?用,那废弃的古墓呢?
他一个人去了凌阳县附近的山上,那里?一个阴森森的破洞据说是前些年被盗过的古墓旧址,他进去之后?,确实感觉很舒服。
跟姜望云说了这个实验结果,二人又看到了续命的曙光,甚至他们发现只要夏季待在那里?,过了三伏天之后?回来,他甚至不畏惧阳光。
这些年姜家人全?部都在祈求漫天神佛保佑,都在做善事,所以姜天仞自然不会做出挖古人坟墓损阴德的事,于是就?有?了他全?国各地到处找废弃的墓穴过夏天的经历。
直到前些日子,他去了隔壁省的墓穴里?过夏天,过了时?间还没?回来让姜望云担忧,这才有?了秦若一语道破她心事从而相识的事。
短短几分钟的回忆,姜望云像是过了一生,她呆呆地嘶哑的话,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响起?,带着?诡异苍凉。
“若若,你说我是不是不祥之人?”
姜望云空洞的双眼里?除了眼泪再无其他,“我出生我亲生父母就?死了,逃出狗洞那年祖母大?概也死了,我到了姜家有?了家,可是我害了哥哥,他如?今也要死了……”
“你先别急,他还有?救!”
秦若上前,从陷入绝望自责的姜望云天灵盖上轻轻一拍,后?者一个激灵,从绝望里?清醒过来。
“这里?死气在影响你的理智,他还没?死,你清醒清醒。”
随着?秦若的话,姜望云空洞的双眼里?有?了情绪,就?像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复活了一样。
“把他衣服掀开我看看。”
姜望云被秦若的话激起?了所有?的求生欲和希冀,她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着?手解姜天仞的衣裳,“若若,我抱着?他等到现在我就?是希望,万一你算到了我出事你能?来帮我呢!”她手颤抖的厉害,衬衫上小小的纽扣怎么也解不开。
秦若叹了口气,“我来了,”她伸手一把撕开了姜天仞身上的扣子,脱去衬衫,才看到姜天仞的身上,妖异的血色凤尾纹已经越过了两肋,快要蔓延到心口处了。
“你放开他。”秦若说着?一把掀翻姜天仞的身体将人面朝下放在了地上,露出了背后?殷红如?血的那凤尾和合簪的花纹。
就?在他背心处,栩栩如?生。
秦若取了三滴指尖血,血滴落到姜天仞背心处的时?候,那凤尾和合簪像是活了一样开始挣扎震动,从那处蔓延开来的凤尾的颜色瞬间就?黯淡了几分。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死了上百年的鬼还好意思出来作祟?”
秦若冷声一骂,指尖迅速在那凤尾和合簪上开始画符,第三滴血耗尽,固魂符画成?那一瞬间,一道血光一闪而逝。
姜天仞身上的血色凤尾纹的颜色开始变淡,消退,直到他的身上回归本来的颜色,只有?后?背背心处那个凤尾和合簪还在。
“要是刚才那凤尾纹蔓延到胸口,那就?真的没?救了,所幸我来的不晚。”
秦若做完这一切,这才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姜望云,“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望云听到秦若的询问,目光才依依不舍的从姜天仞身上移开,“他躺在这里?……没?事吧?”
话一出口却是答非所问。
秦若知道她神思不属也不介意,好脾气的解释道:“没?事,躺哪儿对他都一样,地上的凉意还能?让他舒服点儿。”
姜望云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慌忙起?身抱着?姜天仞把他翻过来,又拿了枕头给他垫着?,这才坐回沙发上道:“今天公安局的同志来西市抓投机倒把的人,他正好在西市撞上,虽然小六机灵所有?人都跑掉了,我哥却因为正好撞在巷子口被带去公安局问话,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等他傍晚的时?候回来,刚踏进门人就?倒了下去。”
想起?那一刻,真的是吓得她魂儿差点都飞出了身体。
“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和小金连拖带拽才把人弄回来房间,小金躺下不动了,我哥哥也没?有?醒来,然后?他身上越来越冰冷,心跳几乎都没?了,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僵硬。”
姜望云哪儿都不敢去,只能?抱着?他的上半身让姜天仞枕在她腿上,呆呆地坐着?等命运最后?的审判。
那个瞎子说过,说她哥哥最后?如?果遇不上大?师救命,最终的结果就?是沦为没?有?意识的活死人,而属于姜天仞的魂魄,会在他彻底死亡之前受尽痛苦,唯一能?结束他痛苦的,就?是姜望云亲手杀了她。
她有?预感,那个瞎子曾经一语成?谶,他们的结局就?要在今天结束,他们等不到重阳节若若来救命了,几次拿起?匕首又放下,姜望云抱着?他,心底深处还是存了一丝希望,万一若若算到她有?危险来了呢?
怀里?的人越来越冷,姜望云的理智也在死气的侵蚀下渐渐消退,幸好秦若及时?赶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