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贺钧剑从胸口处的口袋里掏出结婚证,已经被僵尸的尸毒腐蚀的只剩下了半张,只有秦若签下名字的那半张还是好的。
“我们?来执行任务本就是有去?无回?,可是谁也不想?在这里等着被那怪物弄死,出口封死之后?,我们?埋好炸药就要引爆的时候,这个怪物出现了,她太?快了,根本不是人类的反应能应对的,我们?小队被打散,子弹也打不透她的身体?,那些僵尸根本打不死,我们?一个战友手臂上被咬了一口,当?晚发烧,第二天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求我们?杀了他,他身体?僵化已经连枪都开不了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沉重悲痛之余贺钧剑揽着怀里的人有种?劫后?余生重回?人间的庆幸。
那一晚,是他们?进入墓地第二晚。这种?特级保密任务就是敢死队执行的,侦查部队半年?之前探查到西南地区一个村庄一夜所有人死亡,罪魁祸首就是一个诈尸的尸体?,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们?特一营,作为秘密武器培养的三十人,享受全军最好待遇身份进行最高规格保密的尖刀营,都是从华俄边境战争中立了战功回?来的战士,他是营长?,这次任务就是他为队长?带着他的兵去?执行的。
在此之前,他的上级政委找他谈话,提起了他的爷爷贺将军,他的二叔贺师长?,还有他离家十七年?音信全无的父亲贺远,老政委告诉他,组织上可以调整,他不用执行这次任务,可是他只回?答了一句话,他不会看着他的找战友他手下的兵赴死而自己退缩。
他的军功不是靠着他姓贺拿的,是他在战争与任务中拿血汗功绩拼出来的,虽然阵亡的消息送到家里注定对不起爸妈,但他无法退缩,这是一个男人的担当?,也是一个军人的责任。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会遇上喜欢的想?共度一生的人,可是就算知道,也只是添了惆怅遗憾罢了。
至此,三十人的尖刀特一营成了敢死队。
他们?每个人有了四十天的长?假,这一个月的时间,有其他部队的战友们?想?法儿把那怪物往沙漠里引到,他们?九月中旬归队,来到这北疆,探寻墓地在外面?埋炸药就用了将近三个月时间,之后?,腊月二十六号,他们?会进墓地里在内部继续安置炸药和引线,到腊月二十八,中午十二点,就是炸药引爆的时间。
可是当?时出了事,那怪物比预计的更早找到了他们?,一个战友被咬伤,当?晚发了烧,第二天,他作为曾经特一营的营长?,小队的队长?,他亲手把那枚打进了战友的心脏里,结束了他的痛苦,可是他还是变成僵尸诈尸了,在袭击一个战友的时候那人下意识的自我防御开枪打到他的头,那已经变成僵尸的战友才彻底死去?,瞬间就化成了一具白骨。
低级的僵尸他们?尚且还能拿枪打,可是有些有思想?的僵尸他们?遇上就是死,贺钧剑当?机立断,把二十九人小队分成了三队,一队十人去?吸引僵尸,一队十人借机引爆,一队八个人带着大家的遗物和情报拼杀出去?。
眼见已经活不了了,要把这里比起预计的还糟糕的情报送出去?,能活一个是一个。
因?为引爆的地点被那怪物占领,贺钧剑带着九个队友一露面?,生人的气味就引得?那些僵尸冲着他们?来了。
队友一个一个死去?,他在逃生的途中进了一个幽闭的墓室,看到了他心爱的小姑娘,就那一个晃神,一只手戳到他胸口处直取他心脏,那手看着和人的手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就在不久之前,就是那只手掏出了他战友的心脏,那尖利的指甲上还挂着血迹碎肉……
那一刻,贺钧剑已经要认命了,这暗无天日的墓地里没有活路可走,带情报的那一队战友也不知道外面?接应的人能不能接应到,但是,贺钧剑生气,这个怪物不该变做若若的模样,那是对他无法挽住的那道月光的亵渎。
僵尸的利爪与贺钧剑的子弹同时出手,子弹无法打透那怪物的皮肤,但是,那只利爪也没有掏进他的胸膛,他胸口处“嗞”的一声响,他感觉到一阵灼热袭上胸膛,那怪物尖叫一声捧着已经漆黑青紫的右手怨毒的看着他,就那一瞬间,贺钧剑抓住机会再次逃出生天。
“起初我不明白这张结婚证怎么会救我一命,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若若,早就护着我了。”
幸亏他不舍得?他的小姑娘,他走的时候,却发现他没有小姑娘的任何东西,只有这张结婚证,他和她对着主席的像宣誓后?并肩写着名字牵着法律关系得?证明,与她有关,贺钧剑一直折叠成胸口的口袋里能装下的大小装在心口处,仿佛这样,他的心就能离她更近了。
贺钧剑抱着她,一手轻轻掰开她白嫩的掌心,看着那个连同她的手一起贴在自己身上的齐国六字刀币,笑着问她,“我越来越有力气了,我知道是若若的功劳,那我对若若都坦白了,若若还不愿意原谅我么?”
“我怎么没原谅你?”秦若抬头看他,眼里含着不自觉的笑意,又把带着功德币的手抚在了他心口上,“你中了尸气,才会产生幻觉,会看到自己想?见的人,那紫僵没那么大本事能变做我的模样。”
贺钧剑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临走时说错了话惹得?若若生气,刚刚还拿枪对着若若,又惹了若若。”
“那你的若若不是连只兔子都提不动吗?”
秦若凉凉的抬眼睨他,“我就不一样了,我家庭成分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不仅提得?动兔子,我还性子不绵软一点儿也不好拿捏,还能杀得?了僵尸,就问你怕不怕?”
秦若心道, 你要敢说怕我分分钟生气,我回燕城守寡你就被僵尸吃了?算了?吧。
“怕。”贺钧剑蕴着寒星的双眸此时盛满了?温柔的笑,“我怕我总惹若若生气, 怕若若不要我了?。”
贺钧剑一点一点回答她的话?, 句句皆有回应, “我成分还算好吧, 二?十七岁, 有工资有正当职业,虽然连个?僵尸都打不死,但我脾气好, 很好拿捏,”贺钧剑轻轻握住她的手, “虽然我弱到需要我的小姑娘保护, 但若若给个面子拿捏一下吗?”
“只一下吗?”秦若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被他牵着手也没挣脱, 还在努力一本正经?的绷着脸, 其实?眼里的情?绪早就出卖了?她。
贺钧剑立即领会精神, 道:“一辈子。”
秦若本来含笑的眉眼,在视线看到他胸口?的窟窿时,忽的一阵委屈后怕, 她倔强的抿着唇看他, “你明明知道我听见那话?误会生气了?,你当时不解释,还跟我留了?封信, 要是你死了?, 我知道这些你让我怎么办?”
她本来抚在他胸膛上以齐国六字刀币上的功德紫气给他治伤的左手,攥着他心口?处那烧黑的窟窿边上的衣裳, 鼻子一酸眼里泛上水雾,“你要是死了?,你留下那封信你让我余生去笑,我能?笑的出来吗?”
贺钧剑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他满眼心疼,是他做的不好,“我就不是个?好人,谁家?好人能?骗人家?小姑娘结婚,要死了?还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贺钧剑低头,亲吻她的发顶,秦若头发上的淡香轻轻钻进他鼻翼里,就像一缕春风,吹过辽辽原野重重山巅,掠过滚滚黄沙和?悠悠落日,在这阴森的古墓里,抚平了?他对死亡的恐惧对宿命的不甘,把?他带回了?人间。
“信上说的再好听,也不能?遮掩我在对喜欢若若这件事上,我的卑鄙心思,留着那句误会没解开,只是给了?我一个?给若若留下信的借口?,如?果我真的死了?,我总想?着,以若若柔软的心肠,总会记着我的。”
贺钧剑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双手捧起秦若的脸,低头视线一寸一寸看着她的眉眼,嗓音沙哑,“我贺钧剑对国家?对战友都敢说一句问心无愧,只唯独把?私心给了?若若,把?愧疚留给了?我父母,这样的贺钧剑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当初与若若初遇时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若若还要吗?”
他沙哑的声音一寸一寸敲在秦若的耳边,却带着蛊惑一点一点勾着她的心,贺钧剑头又低了?一寸,宛若寒星的眉眼藏着一抹贪婪的占有欲,“还没有亲口?说过,我喜欢若若,秦若是我贺钧剑喜欢的小姑娘,是我跌进地狱里也不想?放手的人,若若还要吗?”
似乎根本不给秦若回答的机会,他拇指轻轻拂过秦若的下颌和?侧脸,头又低了?一寸,这次,沙哑的声音距离秦若寸许,轻微的气息拂过她的脸,贺钧剑再次启唇,“上次是若若问我,可?不可?以结婚,这种事本该男人开口?的,上次是我失礼了?,我贺钧剑贪财好色,贪若若贵比千金的一颗心,好若若一生美好的色,若若还要我么?”
最后一个?字,气息已?经?拂到了?秦若的唇上,她心跳的飞快,睫毛颤抖的像一只受了?惊的蝴蝶,仿佛被大西洋上的飓风侵扰了?安宁似的,她掌心下的胸膛,铿锵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与她的心似乎交相呼应似的,她眼中,贺钧剑那双眼睛里矜持冷冽化作了?浓烈的侵略,那全部的情?绪像一张漫无边际的大网,而她就是网中的猎物?,逃无可?逃。只要她轻轻抬一下下颌,那棱角分明的薄唇就能?碰到。
这个?认知,让秦若想?故作镇定的心再次慌乱的一塌糊涂,她白皙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这次不是尴尬假装成的羞涩,是慌乱无措的心跳,是眼波含着春水却无处安放的惊慌,是她呼吸轻轻变得急促的斐然心动。
贺钧剑的目光宛若鹰隼,牢牢地锁着小姑娘神色上纤毫的变化,秦若的羞涩慌乱让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他轻轻一低头,暗哑的嗓音带着似有若无的蛊惑与引、诱,“嗯?若若不想?拿捏我么?”
唇间说话?带出的气流酥酥麻麻的全部撩在了?秦若的嘴唇上,似乎只有毫厘就能?吻上那娇艳的他曾经?不敢肖想?亵渎的红唇。
他就像一个?等到女王号令的士兵,停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似乎只等女王首肯,他才敢大逆不道的犯上作乱。
秦若睫毛颤了?颤,轻轻抬眼看他,妈的,说什么嘴笨话?少,这不是会得很嘛。
骗子,大骗子!
秦若正打算让他领教一下来自现代成熟独立女性的魅力,她不甘心被这个?男人拿捏了?。
红唇轻挑眼波含春,秦若压下羞涩正要微抬下颌——
“吼——!”
隔壁墓室一声怒吼,惊醒了?陷入旖旎氛围的二?人,秦若转头看去,她娇软含春的眼神猛地柔情?散尽化作冷厉,一推贺钧剑胸膛,“走,过去看看。”
贺钧剑心下苦笑,他就想?逗着小姑娘露出潜藏的霸道本性,结果才露端倪就被打断了?,视线留恋的在她唇上一扫而过,随即恢复正色道:“好,全听若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