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二公子?”许管事又催问了一句。
“这几日府上是不是有请柬送来?可有我的?”孟鹤之开口道。
许管事便想起昨夜收到的那封,莫名有些心虚,眨了眨眼睛看他。
孟鹤之将折扇放在手中把玩:“近来有些无趣,正想找找乐子。”
“近来只有唐家的请柬送来。”许管事顿了顿又道:“请柬都交给大公子了,老奴并未瞧见具体有谁。二公子若是想问,可去问问大公子。”
孟鹤之手中动作一顿,狐疑的看向许管事:“这请柬本来不是都由你散的吗?”
在孟鹤之的目光下,许管事只觉得吞咽都有些难受,呵呵干笑道:“老奴忙,府上乱的很,昨夜忙了半晌,恰正巧遇见了大公子,便交由他了,是的,就要由他了。”
生怕孟鹤之不信,许管事又肯定道。
他这话说得磕磕巴巴,一旁夏添都觉出些许不对劲来。
孟鹤之沉吟一声,目光在许管事身上驻足了些许,嘴角轻嗤了一声:“没事了。”
他转身便走了,倒是没有怀疑,反而夏添看向明显松了口气的许管事,凑上前去眯了眯眼睛。
许管事吞咽了下,强打起信心来:“主子都走远了,你还在瞧甚?还不快跟上去伺候?”
夏添眨了眨眼眸,确信道:“叔叔,你这反应不对劲。”
许管事与夏添有些亲缘在,夏添是许管事捡回来孩子,名字是主子随意赏的,许管事家中有几个亲生孩子,是故夏添即便养在他跟前,惯来也只是叫他一声叔叔。
许管事往后靠了靠:“去去去,莫疑神疑鬼!惹了二公子,小心将你发卖出去!”
夏添闻声更加确信,他对许管事的一些反应实在了解,好比现在,俨然是有些心虚。
夏添并未再纠结,只是多了看眼许管事才悠悠的离去。
许管事见人走远了,才轻轻松了口气。
陈家的人连着两日都守在门口,也未等到来人,命人去一打听,陈时清脸色便难看了许多。
“唐家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打量着要退婚,那怎么成?”这么些日子,今日陈时清才方寸大乱。
身边胡氏闻声面色也有些难看,不免怨怪道:“早叫你收敛着些,叫那小妖精迷得七荤八素,除夕夜偏要去她那处,如今倒是好了,唐家这意思已然摆明不肯回头了。”
陈时清虽心里悔恨,但也知无济于事,只得凑到陈老太爷跟前:“祖父,你替孙儿想想折儿,孙儿与阿唔十来年的情分,孙儿实在舍不得。”
本还以为她是与自己闹着脾气,现在看来,显然是铁了心的。
陈老太爷确然因为这事病发了多日,闻声更是踌躇不已,本就年长的年纪,这一着急更显出些许虚弱苍老来,他咳嗽了几声抬眸问道:“你父亲呢!可回来了?”
自打出了事,陈念都是冷眼旁观,只是一味看着他们折腾,老爷子知晓他是气恼陈时清不争气,可眼下这个时候,实在无助,到头来,还是只能指望到他身上。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一落,陈念便走进了屋,瞧见陈时清跪倒在老爷子跟前,他蹙了蹙眉头,没讲话,低头请了个安。
“你回来得正好,唐霜及笄,唐家并未下帖子给咱家,这是铁了心摆明态度要退婚”老爷子皱着眉头怨怪道。
陈念冷着一张脸道:“不当退吗?若换我家女儿遇见这乌糟事,我也是要退婚的。”
见他冷嘲热讽,老爷子急了,拿着拐杖杵地道:“我让你回来是商量办法的,你非要如此说话吗?但凡你出息些,做的官大些,我也不至于一把年纪还在这思量你们的后路,你当初便是不听我的话非要迎娶破落户胡氏,使你仕途无依无靠,做了大半辈子也才是个四品官,莫不是要让时清往后也步你的后尘?”
一旁的胡氏无端被牵连,却也可怒不敢言,只是缩着肩头不敢言语,自打嫁进陈家,这样的指责便从未消停过,之前还觉得委屈,可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因自己无能母家无助,才使得自己丈夫仕途难行。
见几人神色都有些难堪,老太爷也觉得自己说话过了些,又往后着补道:“自然,我也并非全然看中唐家权势,唐霜那丫头我也是真心疼爱,再找不到比她更懂事乖巧的女儿家了,这样好的孩子若不是我的孙媳,我便是死也合不上眼睛!”
陈念只是冷然看着老太爷说着话,他忽问道:“父亲是当真喜欢唐霜的丫头?”
陈老太爷见状连连点头:“自然!这么些年了,早便将她当孙女瞧了,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也不会生出不快来,算起来这闺女有一个月未来瞧我了。”
陈念垂下眸子,忽想起今日在宫中听到的风声,到底是松了口道:“父亲会如愿,那帖子也不必着急,请柬会如约而至。”
陈时清闻声忙站起身来:“当真?”
陈念一见着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孩子,偏叫父亲教坏了,伪善又自私,语重心长道:“你既真心爱护她,便护好她。”
陈时清并未读出这话暗藏的深意,只当是自己父亲出面,自己那事情终于得到了谅解,轻松了口气满心欢喜,只是眯着眉眼欣然点头。
又连下了两三日的雪,雪越积越厚,这样的天气里,唐霜也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
“父亲与兄长回来了吗?”唐霜听见外头动静,忙问了一句。
春织摇了摇头道:“奴婢与万管事打了招呼的,若是老爷他们回来,定会来咱后院知会一声。”
唐霜瞥见外头飘雪,眉头紧紧蹙起,两三日了。自打她回来,就没瞧见父兄的面,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见唐霜眉头仍然紧锁,春织道:“不然奴婢这便去门口守着?”
唐霜刚要点头,便听门外传来动静,是前院子的阿潘,人还未进去,便听他道:“姑娘,万管事来命小的传话,老爷回来了,您尽可安心了。”
唐温伯确实回来了,一回来便直奔主屋,寻来丫鬟婢子洗漱换衣,不过才三四日未归,便蹉跎得不成样子,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
刚从耳室出来,唐温伯左右照镜瞧了半晌:“你再瞧瞧,可还能瞧出苍老来?那孩子眼睛利得很,上回我头上只是多了几缕白发,都叫她瞧了出来。”
万管事面上皆是担忧,替他穿戴好衣裳才安抚道:“是清瘦了些,不过比之前显得反而精神了不少,您这一回来便忙前忙后的梳洗换衣,为了瞒住姑娘也实在煞费苦心。”
唐温伯低声叹了口气,看向外头的飘雪,语重心长道:“那孩子心重,实不必她陪着一道儿费心,人嘛,快活一时是一时。”
“老爷当真不准备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