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今日只陈老太爷,胡氏,陈时清三人在,陈念并未一同跟来,也不知是当真忙还是为何,与当年浩浩荡荡的文定相比,今日实在略显得敷衍。
前厅里,唐霜姗姗来迟,她瞧见堂上高坐的陈老太爷,眉眼微压,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只身一人进了前厅。
“我家夫人身子不好,下不来榻,不能亲自相迎,还望陈老见谅,这边茶水都是上好的,还请陈老先生自便。”胡妈妈端上茶盏,自顾自说话,见唐霜来了,微微勾了勾嘴角,便闪退到了一边。
“那你家少夫人呢?”老大人开口问道,今日退婚,再如何也需有长辈在场。
如今见邹氏这态度,陈免更觉退婚是明智之举。
“我阿姐也病下了。”唐霜神色淡然走进,众人闻声目光皆落在她身上,接连噩耗,叫这位京城曾最矜贵的一只娇花捶打的并未见多少落魄,反倒是她身姿盈盈,脊背挺拔,眼眸中的不屈更显得她纤丽,好似她冬日迎雪盛开的冬梅,叫人挪不开眼睛。
陈时清的眼眸发亮,一双眼眸就直直的盯着她瞧。
胡氏则是垂下眼眸,缩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看都不敢看唐霜一眼,撇下的眼角都是愧疚。
她走到几人身侧,躬了躬身道:“唐霜都做得了主,陈老太爷可都与唐霜商议。”
她并未再与之前一般唤他陈爷爷,只是清冷的看着陈免。
陈免面上不禁有些尴尬,想起前几日便道:“我才听讲你前些日子去陈府询问,只是我也病下了,府中都关心我身子,怕我着急上火才未敢将你迎进门里,你可莫要怪我。”
此话一出,陈时清一怔,他从不知晓唐霜曾登过陈家的门。
那时去寻陆绻时,她亦去寻过陈家,大雪纷纷而下,她在陈家府门前等了一个多时辰,不过是想问一句她父亲近况,却不想陈家门自始至终紧闭
唐霜嘴角微微勾起道:“无事,今日陈老太爷来此,可是要商议退婚之事?”说着她走到陈免身侧,从怀中拿出一张枯黄发旧的纸张,又将一枚玉牌端正摆在了陈免跟前道:“这是当年的文定书与当年的信物。”
“陈老太爷再拿出你们那一份,立时毁了便算是退婚,明日再广而告之,自此婚约已退,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唐霜干脆利落,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无,反倒是是让纠结措辞许久的陈免为之一惊。
一旁陈时清见她神色淡似白水,眼里头也无半分留恋,他攥了攥拳头,心头略不禁咬了咬牙。
陈免闻声看了眼那文定书,真是当年那一份,不禁多看了唐霜两眼,张了张唇,眼里有些为难道:“霜丫头,今日我来,却不想与你为难,我陈家并未趋炎附势之辈,只是圣上前些日子特与我言说此时,哎”他模样做尽,眼角似还有余泪闪过,只听他又道:“我陈家也是为难”
唐霜只是蹙了蹙眉头,心中冷然敛眸道:“唐霜知道。”
陈免看了眼陈时清,陈时清了然,从袖下将一应信物取出,也摆在桌前,陈免开口道;“这是当年你家送来的东西。”
唐霜上前,亲自验了验,确认是她父亲的自己,才退了回去。
见唐霜如此谨慎,俨然是信不过陈家人,陈免脸色不禁有些难堪,陈时清上前一步愤愤不平道:“你这是信不过我陈家?”
唐霜抬眸对上他眼睛:“嗯,不大信得过。”
陈免叫刺激的不禁咳了咳,摆了摆手让陈时清莫要闹了,他说罢当着唐霜面,将那两张文定书叠在一起道:“仔细些也是好的。”
说罢,便将那退婚书至于火炉之中,两家一十二年的婚约,自此便随着这火盆燎烧的干干净净,唐霜兀自亲松了口气,仔细以后与陈家再无干系了。
“只是……”久不言语的胡氏忽开了口。
唐霜不禁蹙了蹙眉头,不解的看向她。
胡氏只是抬了下眼,捏着手中软帕道:“当年文定礼,我陈家为显诚心与礼数,还先送去一半的聘礼……”
唐霜一怔,有些茫然:“什么彩礼?当年文定两家只过了文书,互送了信物,并未见什么聘礼……”
胡氏道:“怎么没有。”说着便从怀间取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在唐霜面前摆了摆道:“这上面白纸黑字,都记录在案,你这是不想认?”
陈免蹙眉打断喊了一声:“文玉!”
胡氏闻声忙唯唯诺诺低下了头道:“儿媳只是有理说理,当年为了那礼金,儿媳甚至充了自己不少嫁妆在里头,咱家清廉多年,贯来也不大富裕……”
“闭嘴!”陈免动怒斥责,看向唐霜道:“当年文定她才不过三岁,哪里知道这些,你与她说这些作甚?”
胡氏闻声里似惊愕道:“不说难不成就这么算了?退婚也是她要退的,这些聘礼自也要退回的。”
唐霜被这天降的彩礼一事砸的发怔,她上前拿过那单子,只细细看了一眼,上面所写比当初唐家库房财产还要过半……
“婚事既退了,这聘礼退回也是应当之份!唐霜,那上头可有你父亲亲自落款,你应当认得,你预备如何?你不是不认?”胡氏咄咄逼人。
这聘礼之事唐霜闻所未闻,看向春织又冬,两个丫鬟也都纷纷摇头。
她咬了咬唇上前道:“这字迹确实是我父亲所写,只是这聘礼,劳陈夫人与唐霜些时间去问问,若当真如此,我……”
“你如何?唐家如今被封,财产尽数充公,这白字黑字再清楚不过,有何还要问询的,我只问你,这婚事如你所愿还退了,这聘礼你何时还?”
唐霜被逼迫至此,也未见多少慌乱,上前道:“陈夫人放心,唐霜定不会赖账,只是请容些时间与我……”
陈免闻声直叹气,一副无可奈何模样,一次克制不住胡氏的样子。
胡氏轻嗤一声:“我容你多少日,你都还不起,你还当自己个儿是养尊处优的唐家千金?,还不起,你该怎么办……”
唐霜脸色发白,被气的身子发抖。
陈时清闻声上前一步道:“母亲消消气,你如今再如何逼迫她都无力偿还,不若……”
他嘴角带着笑,看着唐霜的眼里都是得意,只那眼神好似便迫不及待想将她扒光。
春织忙挡在唐霜跟前。
“如何?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