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不过她的工作似乎和对方没有什么交叉的地方,暂时不用思考相处的问题。
这时郑琬记起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翻看自己的包袱,快步离开后厨的地界,回到杂役房中。
说来她能自己居住在一个房间还算是幸运的。
因为那日她的身体状态太糟糕,没人觉得她还能醒过来,担心死人死在自己房中晦气,就随意收拾一间原本作为杂物房的房间入住。
空间不大,约八平米,放上木榻和凳子,就快要没有人下脚的地方。
郑琬刚刚得来的包袱正放在榻上,看着上面被水浸泡后留下的印记,她就能想象到当时情况的紧急和慌乱。
即使她醒来之后思来想去好几遍,也没有在脑海中想起将自己从被褥中拉起来的人是谁。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她阿娘吧?
一边思考从前温馨的记忆,一边打开包袱,里面只有两件麻布褙子,样式看起来应该是她阿娘喜欢的。
其余的就只有一封信和一枚玉佩,在她的记忆中这两样东西都未曾见过,还真是奇怪。
或许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姨母相赠?特意带着一起来寻亲?
而那信封更是奇特的硬脆手感,纸面凹凸不平,仿佛一用力就能碾碎似的。
信中的内容由于浸湿河水,晕染了大部分内容,但从其中的只言片语也可以看明白,阿娘带着她和阿耶来洛阳是想要投奔一位名为郑兰茹的姐妹。
至于其他的信息一概看不清楚,但郑琬想着,等她找到了姨母,一切的困惑或许都能够得到解决。
折好信纸放回信封里,压在她最有安全感的枕头下,开始筹划起自己的挣钱大计。
现在需要放在首位的就是,先将这个月都水监的早膳做好,得了第一个月的工钱,再去筹划自己的摊子,卖些新奇的吃食,将牛鱼师垫付的药钱归还。
等到无债一身轻,她再思考自己的去处。
想了好几遍,郑琬觉得自己的计划没问题,只要一切都能按照既定的轨迹去走,她很快就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但当她吃到熟悉的午饭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发了工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弄个可以自己侍弄的小炉子开小灶,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一天都快过不下去了。
赵青悠看着郑琬仿佛在吞毒药一般用膳的模样,再想想今早吃过的清汤索饼,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郑琬会是这种表情。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养病时,郑琬总是不肯多用膳,宁愿喝下大碗大碗的苦药也要拒绝饭食。
她顿时也觉得自己嘴里最熟悉的鱼肉有些诡异,吃着吃着冒出一股苦味,让人难以下咽。
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好像是有一点难吃哦。”
“还行,先填饱肚子再说。对了,今天刘大厨有没有知道以后早膳交由其他人负责?”
“今日刘师傅看起来没有与往日并无不同,或许是还没来得及了解。不过刘大厨本来就不喜欢早起做早膳,交由我们杂役负责已经好几年了,想必对于娘子的出现不会有什么想法。”
“是吗?”
只能说赵青悠还是太天真了,当杜明兆将这个任命告知王典事之后,立即就有人跑到刘大厨面前告密。
所以今日郑琬才能碰巧撞进刘大厨和手下弟子进入后厨,若是往日,刘大厨还会来的更晚一些。
反正都水监也没多少人会来公厨用膳,就算来也是那些不会介意味道的寒门或是更差的普通人家出身。
等到杂役们处理好食材,他看着自己的弟子糊弄一下,自己在随意弄两道看起来模样能够唬人的菜色,齐活儿!
郑琬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信号,威胁刘大厨地位的信号,他一向不会低估任何一个人,特别是这个人前些日子还只是一个在此地修养的外地女娘。
因此,翌日郑琬早早起床来到库房,打开房门,就看到空荡荡的画面。
跟着身后的赵青悠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库房明明知晓今日是娘子准备早膳,怎么就只预备了面粉和干菜,还有我们杂役偶尔会吃的豚肉,前院的官员们想来是只吃羊肉的。”
郑琬像是知道会被刁难一般,挑了挑眉。
赵青悠则是担忧地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娘子你看,今日就连鸡蛋也不曾剩下一个,就算是想做昨日好吃的清汤索饼,也无法凑出食材。”
郑琬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发现外面有一木盆早早浸泡过的大豆,心中立即对今日的早膳有了成算。
“既然食材不多,我们就地取材,就做一道酥脆咸香,越嚼越有味的梅干菜烧饼。那些泡好的大豆就做成豆浆,待会儿其他人来了,青悠阿姊记得叫人推磨。”
说罢,她就在赵青悠疑惑的眼神中取走梅干菜和豚肉。
可以说还好郑琬来的时间早,还有足够的时间将梅干菜泡软,而这剩下的豚肉也是肥多瘦少,正好用来做梅干菜烧饼。
等到赵青悠回过神,连忙夺走郑琬手里的梅干菜,“儿去清洗浸泡干菜,娘子快去准备其他的。”
“也可。”
郑琬将豚肉清洗干净,剥去外皮,先将豚肉切成骰子大小的颗粒,再堆叠在一起砍碎,看着像是白花花的一团肥肉,偶有几粒瘦肉点缀其间。
之后,她又制作烧饼的面团,先和出六分之一的汤面,再与其他面粉、老面混合,加入适量冷水和面,放到一旁醒发。
这样制作出来的面团,比半烫面要更硬一点,但是却依旧保留半烫面的柔软和劲道,是非常适合制作梅干菜烧饼的。
就在这时,其他的杂役们也纷纷到达,看到已经在里面忙活的郑琬,不免有些慌张。
上前对着郑琬说:“儿来迟了。”
“诸位不必如此紧张,儿就是想着第一日上值,担心不熟悉后厨,才来的早些,你们往后还是按照以前的时辰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