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周逗逗其人
说起周逗逗这个人,刘野脑海里只浮现出五个字——批话多+仗义!
刘野是从来没见过那个人能比她会说、能说的。
真是给她一杯茶,她能从盘古开天辟地说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就算是吃顿饭这么简单的事,她能从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开始讲。讲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曲折离奇,听完以后回到家,快要睡着了都得坐起来竖着大拇指夸她,“你他妈是真能吹啊!”。
这大妹子,真的是个讲师。很难不去猜想郡守大人为什么招她做马夫,怕不是为了免费得个说书人。
刘野已经记不起她们是怎么相识的了,好像原刘野还在的时候他们就熟了。
刘野记得那天阳光正好,看着蓝天、白云她的兴致刚刚到那个点上。
她带着人,拉着东西去城外烤烧烤。沛县城外有一个好地方,也不知是那位福泽深厚的先人,在泗水河畔修了座大亭子,夏日里凉风习习,太阳光砸上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好看极了。
梵侩从马车上卸下装备,将炉子摆放好、曹香去树林里捡些枯枝落叶生火、潇禾从布袋里拿出青云腌制过的生肉、素菜,放到桌子上准备着、刘野这个小混蛋惯会偷懒的,蹲在河边寻找扁扁宽宽的石头,对着河水发射,“biu~biu~”的,看着石块飘起老远,心里那叫一个畅快,美地狠!美的很。
“老大,开吃了。”
梵侩的声音浑厚,整的树枝上还栖息的鸟儿一颤,叽叽喳喳地飞走了跟骂娘似的。
烤架上烟雾缭绕炭火红彤彤的,高温炙烤肉类发出“滋滋”地响,她一手不停翻着烤串,一手倒着被研磨成颗粒状的香料,红彤彤的生肉几下就变了颜色。曹香还在一边用蒲扇扇风,潇禾拿出酒坛拔出塞子。一时间亭子里全是食物的香混合着醉人酒气,被吸进鼻子里,弯了个圈往肺腑钻。
“好香啊”
刘野搓着手,就要端起酒杯往嘴里倒,被潇禾一记眼刀飞过去:空腹喝酒要不得。她只得悻悻放下,拿了个洗干净的果子咬得嘎嘣脆,笑得如同地主家的傻女儿,看的潇老板摇头。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
梵侩昂首很骄傲地往前挺着胸,眼睛里、脸颊上,都闪着自豪的光,整个人十分臭屁,就像像斗鸡场里战胜对手后,趾高气扬的斗战胜鸡,浑身都写满了你们快来夸我牛逼啊!快啊!问问我师父是谁?青云老师可只收我一个徒弟哦。
在他们嬉笑打闹间,时间过得好快,当一盘盘香气四溢的烤串上桌时,太阳婆婆脸都红了,金灿灿的河面上泛起一圈圈令人愉悦的涟漪。
“来干杯,敬他妈的生活。”看着那些烤串刘野嘴馋啊,往肚子里咽下的口水都有三斤了。潇禾听着她满口的脏话,她觉得自己那颗智慧的脑袋早晚有一天要为刘野摇散不可。“敬!”潇禾高高地举起酒杯,像卡壳一样顿住,三对眼珠滴溜溜地睨着她,潇禾莞尔一笑,刘野的脸印在她眸底,就像枯木上开出洁白的大朵梨花,“敬我们!”。
曹香也举着杯子,张开嘴才说了个“敬字”,被梵侩压住手急切的抢白“我来我来,敬”她挠挠头,脸上挂着羞怯涨得通红“敬老大和小姐夫早日开枝散叶,哈哈哈。”曹香被人抢了先本来有气的,听着大老粗的傻话尽是再也忍不住地笑了,手握成拳,敲在她如山的身上。
“哎老大还没成亲了,你说的什么鬼话”
曹香并不确定刘野是不是只想和那个异族男人玩玩,歪头用眼角眉梢偷摸地盼,见刘野笑着并没有否定,这才放下心来。
“干吗?我又没说错话,老大肯定要娶小姐夫啊,成亲了生几个孩子不是很正常”
“来来来干杯!”
“喝啊,酒在杯子里晃什么”
人的一生很长,长到两鬓斑白,老到故人在碑上,而你杵着拐。人的一生很短,沧海桑田,幸运地成为史书上几段文字,不幸地沦为一抔黄土,除了朋友们无人知你来过。
“哒哒哒~”
高大的马儿悠哉游哉抬起蹄子撒欢,周逗逗手里拿着鞭子,嘴里嚼着狗尾巴草,她就这样登场了。
“刘老大,哎刘老大,你想我了吗?好香哎~”
她从豪车上跳下来,摸了摸马儿亮丽的鬃毛,摇摆着进到亭子里。
“嘿嘿,你屁股挪一下嘛。”
她自来熟的撅起屁股把梵侩赶开,旁若无人地拿了一把烤串往嘴里塞。刘野都愣了,眼神不停地扫射着她。又看梵侩一脸“我习惯了”的样子,心里不住腹诽:这人谁?你不揍她?
“你少吃点,今天没请你。”意思意思得了。
梵侩回错了意,不停从她手里扒拉。潇禾扶额看见她就耳朵疼。刘野看着她们颇为熟悉的样子,好像自己掉入了深渊,在黑白世界里嘶吼“hello!看看我!这人到底是谁!”
“刘老大,我给你所说,上一次你们县令来郡上述职,被我们郡守好一顿骂呀,听说杯子都砸碎了好几个。”
她仰头将曹香倒的酒一饮而尽,像是极不过瘾似的,豪迈操起酒壶可劲儿地炫。嘴里继续逼叨,“哎你们县令叫啥贾”
“贾郝仁”
曹香看他“贾”了半天夹不出个完整的屁,好心补全。
“啊对对对,就是那孙子,哎哟,可精彩了。郡守大人和她说话跟驯狗似的。”她贱兮兮的,“我不白吃你们的,郡上第一手消息,我都给你们”她还说了好多,从三川五岳侃到那家鳏夫去月老庙前偷人总之就是嘴巴合不上,唠唠叨叨地讲个没完,听得脑仁疼了还想继续。
彼时刘野还陷入对县令的恐惧中,这些八卦她听得认真,罢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又从她逼叨的话里知道她是个马夫,还是郡守大人最喜爱的马夫,心里有了些小九九。
她们又约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周逗逗提着酒,带着嘴巴,刘野挂着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有一回,她们都喝高了,对着路过的还杵着拐的烟摆老者都要吹口哨喊帅哥,吓得人三步九跳地拖着半截身子逃命。那老头悲从中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头子我一把年纪,还有被强奸的危险。怪我风韵犹存。(烟摆老者是四川话,有很多种意思,在文中指苍老的,眼看着都要老死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