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是他托我寻的
方问心踏出昏暗的房间,明亮的天光晃得他眼前发白:“怎么以前没听你们提起?”
“要面子的嘛,”秦放的声音似远似近,“我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被一个比我小的后辈打了,怎么说得出口?谁知道他后来能成天下第一?”
打不过天下第一多正常。
“今日要下雨,我们早去早回吧。”
方问心抬头,天空一片阴沉,怪道他胸口有些憋闷,原来是要下雨了。
两人来到周元坟前,坟头竖起的白幡微微飘动,似在欢迎他们。
坟包周围零落着纸钱和爆竹的碎片,显出一股热闹后的寂寥。
秦放在碑前站定,沉默地掏出一壶酒倒在碑上,神色惆怅,对友人的死,终于有了实感。
“特意带了你最喜欢的烧刀子。”
说着自己喝了一口,好似回到过去一个酒囊两人抢着喝的时候。
火辣辣的酒液下肚,漫上一阵苦涩。
他不由痛恨起自己来,为何之前不助他?为何来晚了一日,连最后的遗容都没机会看一眼。
又痛恨魔教,定是他们使了什么阴招,才叫天资纵横的友人死得如此潦草,死在施展抱负前。
与周元相处的一幕幕划过脑海,那些醉饮江上、把酒言欢的日子仿佛昨日,就连被对方痛打得过往也变得那么难得有趣,秦放这莽汉不自觉红了眼眶。
“安心去吧,你的仇我替你报,”余光扫过在一边上香的方问心,想起友人对他的爱护,补了一句:“你义弟便是我义弟,今后我定会替你照顾他。”
“你也莫怪我来晚了,你之前托我寻的东西,我带来了。”
方问心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
周元托他寻什么?自己怎么不知道?
秦放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木匣,转头对方问心道:“你阿兄托我寻的,你看看要不要埋在附近,给他当个陪葬品。”
秦放打开木匣,露出一株通体金红的草药。
“这是?”方问心一头雾水。
“金阳草。”
听到这个名字,方问心双眼瞪大:“金阳草?”
秦放以为他不知,讲解道:“补阳的药,一般人吃一口就得流鼻血,再多吃些就会性情大变,暴怒发狂,不知疲倦,若是吃得再多,可能会当场暴毙。”
“说是补阳气的,我倒觉着更像毒药。”他唏嘘道,“寻见这草的时候,一村汉子几乎都七窍流血而亡,最后发现罪魁祸首是村里一年轻寡妇。”
方问心盯着那株草药出神。
他当然知道金阳草是什么,他修习的内功心法聚阴驱阳,前期还好,到了中期就开始力不从心了,须得借助外物补阳,平衡体内阴阳,不然轻则内力不进反退,重则走火入魔。
心法后注的补阳之物里,最为有用的一味,便是这金阳草,阳性为天下之最,对一般人来说是毒药,对他却是大补,可惜遍寻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
除了药补,还有一法可令阴阳平衡,那便是借交合之举,吸取男人阳气。
“……此物颇为罕见,也不知周元要来做甚?”
周元是给他寻的。
方问心笃定。
同时,更多疑问袭上心头。
周元是何时知晓他需要阳气的?又知不知晓自己在借他身体练功?是否知晓自己魔教身份?
方问心想起那日在周元身后,一剑刺入他死穴的情景。
周元转过头来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说了什么?
方问心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