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卫琼枝有些害怕,便上前两步叫道:“陛下,陛下?”
皇帝似是回过神一般咳嗽起来,又稍稍转过脸去,道:“怎么灯熄了?”
卫琼枝压下心头大惊,回答道:“方才陛下还说太亮,这才暗了些的。”
“不是,”皇帝摇摇头,“现在是熄了。”
“那……那我再把灯去点上。”卫琼枝拿过还在烧着蜡烛的烛台,手一晃便有几滴辣油洒下来,她顾不上烫,连忙去引燃了另一支烛台。
“陛下这回好些了吗?”她举着烛台到皇帝床前问道。
可才不过短短片刻工夫,皇帝已经无法再回答她。
眼看他出气多进气少,卫琼枝赶紧朝外面叫了人进来,趁着里头忙乱起来便想寻着空隙偷偷溜出去,哪想刚走一步便看见蒋端玉急急往里而来。
卫琼枝被堵了个正着。
她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晦气,看来命该如此,逃不掉了。
皇帝还让她回京城之后给皇后递信,可是她都未必能比皇帝活多久时间。
蒋端玉也一眼看见了她,原本还紧蹙的眉舒展开来,显出一丝笑意,犹如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
经过她的身边,蒋端玉没有停留,而是径直朝着皇帝走去,而随即他的侍从便把卫琼枝给押了起来,一路押到了外面。
不久后,里面传来几声哭声,很是简短仓促,很快便有销声匿迹下去。
卫琼枝知道,是皇帝已经没了。
大约才过了半柱香的工夫,蒋端玉便从里面出来,站到了卫琼枝面前。
卫琼枝此时也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反正逃跑被他抓了个正着,便狠狠地瞪着他,一脸嫌恶。
蒋端玉看不出是否有被她激怒,倒是先命人将她放开,然后悠悠道:“想跑?跑到哪里去?”
“自然是离开这里。”卫琼枝道。
“离开?”蒋端玉轻笑一声,手指摸了两下下巴,“你以为你能逃走?便是里头那废物没有叫住你,你也跑不出这行宫。”
卫琼枝毫无畏怯,以冷笑回应他道:“逃不逃得掉的,如今也被你抓住你,你又待如何?”
蒋端玉上前一步,卫琼枝周身便一凛,想往后退却也无路可退,眼看着蒋端玉的手已要摸过来,他却忽然往下垂去,手指挑起了卫琼枝的广袖。
“嫁衣破了几处。”他道。
“反正我也不会嫁给你,破不破的又有什么关系!”卫琼枝咬牙重重道。
蒋端玉闻言便大笑起来:“你以为裴衍舟会来救你?他就算想救怕是也救不了,无论我去哪里,都会把你带上。”
他指了指地下。
“蒋端玉,你口口声声怀念你的亡妻,却把风马牛不相及的我拉过来做她的替身,如今自己走到末路要死了,还要让我给你陪葬,下面你妻子看见你还带了另外的女人,你就不怕她生气吗?”
“末路也是你们逼的,”蒋端玉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把卫琼枝往便上的屋室里拉进去,“我的妻子温柔又贤惠,根本不会因为我多纳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妾而生气,早些年我总以为她死了是我的报应,可明明你好端端地又出现了,老天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
卫琼枝被他拽到屋子里头,也没人敢进来点灯,里面黑灯瞎火的,不知已有多久无人居住甚至进来过,满是灰尘。
蒋端玉把她甩到一张软塌上,映着从窗外照进来的稀薄的月光,空中满是从软塌上扬起来的细碎尘埃,蒋端玉的脸在尘埃肿异常可怖扭曲,如尘封了数年的僵尸,从前的温润端方已不见踪影。
卫琼枝知道自己已经几乎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双手双脚都在用力地蹬着,可那些拳脚打在蒋端玉身上,却仿佛没有任何用处一般。
她啐了一口到他脸上,厉声道:“报应也该报在你这无耻之徒身上才是,何必报在你无辜的妻子身上,想必是她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所以早早离开了!”
话音刚落下,蒋端玉的手便掐上了卫琼枝细瘦的脖子。
这截脖子温热,又脉搏在跳动了,可是只要蒋端玉稍稍用一点劲,就立刻可以将其折断。
他一点一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并且一字一句道:“过了今夜,便也容不得你再这般胡说八道了。”
卫琼枝死死抓着他的手腕,被他掐着脖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快她眼前便开始一阵一阵发黑,间或夹杂着斑驳的颜色,似是早起天上的鱼肚白,又像是黄昏时分烧红了云朵,她像是一条被捞到地上的鱼,用尽全力也透不过气。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可也没有办法了。
卫琼枝已经有些慢慢闭合的双眼忽地又睁大开来,杏眼中的怒意仿佛是漫出的血色一般,直直地朝着面前的蒋端玉涌了过去。
蒋端玉经不住一愣,手上也松了一下,然后便彻底放开。
他想不到自己竟会是这般反应,但看见卫琼枝倒在软塌上,也没有继续反抗他的能力,便又冷笑道:“我这会儿不杀你,不仅不杀,一会儿等裴衍舟到了,我还要带着你见他。”
听到裴衍舟就要到了的确切消息,卫琼枝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旋即便身上一凉,血红的嫁衣已经被蒋端玉拉了开来。
她脸色一变,连忙用手去捂,然而蒋端玉却比她更快,已经俯身上来。
丝丝鼻息喷在卫琼枝白皙透嫩的肌理上,她怕得颤抖起来。
可蒋端玉却因着她的战栗而更加兴奋起来,还没扯开她身上仅存的遮蔽身子的里衣,蒋端玉便高声往外唤了人进来,让他们进来点灯。
“亮了才能看清楚些。”蒋端玉压低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卫琼枝说道。
卫琼枝咬住下唇,一句声响都没有,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身的物事,若是一会儿蒋端玉真的要对她用强,失了身子事小,但失身给蒋端玉这样一个丑恶的人却事大,倒不是为了贞洁,她自个儿是决计不能接受的,倘或在蒋端玉上来之时,用牙齿咬住他的脖颈,将他咬死的机会能有多大?
即便是不能将他咬死,那也定要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正思忖期间,已经有人进来点灯,两三盏羊油蜡烛一照,里面立刻亮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