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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来。
江让想了想刚刚楼梯间的那两个人,决定顺着来的方向乘电梯下去。
这个会所五层以后都是单独的套房,走廊里铺着厚实的吸音地毯,人走在上面除非蹦跳,几乎听不到声响。但江让没走几步就隐约听到了滋滋的水声,再走几步,又听到了几声似有似无的呜咽。
江让没想到都在套房里了还有人不关门办事,他抿了下唇继续往电梯的方向走。
好奇心有时会让人做出无意识的举动,所以可能是好奇吧,江让还是在经过时不经意间朝那个没关紧的门缝中看了一下。
那间房其实很暗,应该只开了一小排的顶灯,沙发上一个男人穿戴整齐闲散地靠坐着,手里还夹着一根正燃的香烟,岔开的腿间跪着一个瘦小的男孩,费力吞吐着什么,光看着背影就可怜兮兮的,大概是实在吃不完,顶的难受还难耐地哼了两声,江让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门缝里,白烟,暗光,欲盖弥彰地遮掩着这香艳的一幕,但男人那张脸实在骨相极佳,坠在眉骨下的眼瞳漆黑,让江让只凭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没见过几面的亲哥——江听澜。
江让近17年的人生里没有哪一刻是此刻这么尴尬和窒息的,恨不得把脸上的眼镜摘了假装什么也看不清,再变成一抹没有存在感的声音躲进地毯里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但惯性向前却蓦然僵住的姿势让他暴露的有些明显,他看到江听澜微微抬了抬头,随及视线回落,用那支没夹着烟的手用力按了按男孩的头。
“呜!”男孩猛然间被迫全部承受,喉咙间挤出那种类似哭泣的气音,眼眶中溢着的泪水先一步崩溃,无声地落在地毯上化作一道暗暗的水痕。
江让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仿佛结冰的肢体被这场景烫化了一般,急着重新迈往去往电梯的方向。
等待电梯上来的时间里,江让有些神经质地扣了扣手指。
焦虑。
他不确定江听澜抬头的那一刻有没有发现他。但江让现在知道了一个大秘密,一个直觉告诉他没几个人知道的关于江听澜的秘密。
他哥,江家的继承人,不是gay就是双,按照传闻里江听澜对他未婚妻的态度,他觉得前者可能性更大。
尽管江让是刚被找回的江家子,但他和江柚不一样,他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和江家的继承权。如果让江听澜知道他看到了什么,那江让不是很确定自己能不能安然在国内读完高中。
会所的电梯没有楼层标识,只有到了才会闪烁着光提醒。
江让也不知道他在电梯门口等了多久,但他是真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可能又过了几秒吧,江让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
不知道这是用那该死的亲兄弟间的心灵感应,还是用那个想什么来什么的墨菲定律来解释。
江让下一秒就听到他哥暗哑的嗓音从背后传出来,低声质问他,“谁带你来这玩的?”
江听澜问完话已经走得离他很近,成年男性宽阔挺拔的身形背着光,影子全都笼在江让身上,江让迟缓地转过身,往身后的墙贴了贴。
他哥还是那副衣冠整齐的模样,上身微倾,发胶抓的有型的头发在额间垂落了几缕,那双漆黑的眼此刻毫无遮挡地盯着他。
这种压迫性的姿势让江让不太敢和这个比他只大五岁的哥哥对视。
他咽了下嗓子,垂着眼睛故作镇定道,“同学一起的。”声音居然也是哑得和男人有的一拼。
江听澜没问他同学在哪,两人就这么僵着。
空气原来真的是可以凝固的,江让缓慢地呼吸着,生怕男人察觉到什么不对。
他感觉到男人有如实质的目光在自己低着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很怕我?”
明明离得还是有些距离,但江让好像实打实被江听澜吐字间的热息刺激了一下,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僵硬地回道,“有点。”
似乎没想到江让会这么实诚地回答他,男人笑了一声,低沉又好听。
但江让不觉得是什么愉悦的笑,反而像把勾子,危险又锋利,勾着他的心往外拽,直堵着他的嗓子眼,让他喘不来气。
男人沉沉的目光又盯了一会,才好心似的放过了他,开口道,“很晚了,跟你同学说不玩了,哥现在带你回家。”
希望是江让感觉错误,那个“哥”字发音被咬的有些重,听着刻意得很。
没笨到这会再推脱一句,江让乖乖地在江听澜眼皮子底下给同学发了信息,然后跟着坐上了男人的车。
——车内。
比起刚刚宽敞的走廊窄小逼仄很多,车厢的空气里漫着一股江让叫不出名字的冷香,禁欲又勾人,是江听澜身上的味道,但同样混在里面的淡淡烟味时刻提醒江让刚刚发生了些什么。
其实看到车前江让还打算往后排坐,离江听澜远一些就是好的。
结果江听澜来会所开的是一辆超跑,双人座,这让江让无处可逃,只能被迫在江听澜的目光里钻进副驾驶位。
回江家的路上会经过商圈,晚上九点,正是年轻人出没的时候,所以不出意外的堵车了。
车一慢一停,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尴尬。
车把车内车外隔离成两个世界,车外喧嚣鸣笛声不断,车内却安静的很,周围商场的大屏播着广告,炫丽的颜色透过车窗照进来,映亮了两张相似的脸,一个成熟,一个青涩。
真要算起来,在这之前,江让实实在在和江听澜接触,只有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