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微）

妃凝坐在船上，朝着岸边摆摆手，船夫轻轻撑起长杆，水流托着乌篷船缓缓流入江心。

顾灵焉看着天边盘旋的苍鹰，她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样的自由呢？

耳边传来窸窣声，她猛地转身，十米开外，温麟一身帝王简服站在那里，身后是蒙着面具的暗卫首领渊令。

顾灵焉避开视线，后退一步。她不确定皇帝能不能认出来，但渊令必然是已经知道自己是谁。

她转身欲逃，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三名暗卫。大内暗卫的武功不计入江湖排行，但总有人曾透露一二，暗卫靠武力值排序，渊令身手与自己不相上下，身后三人联手，必然能制住自己。那么反倒是要保护皇帝的渊令这边，有突破口。

顾灵焉很快有了计较，她一个虚晃从暗卫面前闪过，借暗卫隔档的瞬间，转身奔向温麟。她赌渊令会护住温麟。

一把匕首射向温麟的肩膀，温麟不躲不闪，渊令一动不动，顾灵焉瞳孔一缩，想要去握匕首，转瞬间来到温麟面前，还是来不及了。

匕首离温麟不过半寸，温麟微微侧身，匕首割破衣袖破空而去，这样的本事非为高手不能动作。顾灵焉愣着的一瞬，温麟快速上前，手指点住她的大穴，手法之快连顾灵焉都没有看清。怎么会……她昏迷之时想到，这样快的手法，怕不是在渊令之上。

温麟抱起顾灵焉，看向还在江心缓缓漂流的乌篷船，太子温简已经在附近的山上准备拦截。

“拦得住么？”温麟眯了眯眼。

渊令摇摇头。那位船夫是几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高手，后被前阁主收入主阁，被称为“摆渡人”。因他就是活人和死人之间的那道分界。他若让人生，死不得，死，生不得。就是帝王也无法扭转。

遮天的箭矢，被一道浪花轻轻抹去。暗一想要出手，被温简制止。既然打不过，何必浪费精力，折损人手。

“听潮阁果然，非同凡响。”他看着船舱里若隐若现的人影，她是故意不露面的，就这么不想看到自己么？

妃凝倚着船舱，看着山崖上站着的人儿，轻轻吐了一口气。

“很怕他？”船夫开口，声音沙哑，透着此项。

“阿叔进来坐吧，他们不会追了。”妃凝招招手。

船夫坐进来，露出一脸四十上下的儒雅相貌，妃凝七八岁的时候，就养在阁中，有他在，妃凝才没有习武，甚至连字迹都没有练过。前阁主江衍总是骂他太过娇惯孩子。

“他……”妃凝想起温简，脸上一红，“对我其实还挺好的……是我不想被关在那里，你知道皇城就那么大，我又不像灵焉，飞不出去……”

“说白了还是不爱。”楼弃拿着帷帽扇了扇，随口道，“灵焉那丫头，明明飞的出去，却不肯。以为自己是欠了别人的，其实不过是拿旧时人做筏子，越搅越乱。没你那伶俐劲儿。”

不爱么？妃凝把话音含在嘴边半晌，摇摇头道，“术业有专攻，况且皇帝那么精明霸道，灵焉还是迟钝些好……”

“你倒是比温家那小子更多几个心眼，所以你俩定然是成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