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这日回到府里,李星娆将崔姑姑教到跟前?:“如何??看到了吗?”
崔姑姑今日跟着公主一道?,公主自然是在挑人,她则是趁人不备,借着公主造出的机会,翻看了一些旧年?的人事记录。
果不其然,先帝病重那年?以?及驾崩那年?,宫中都有几个异常离宫的人。
说是离宫,也可能是人间蒸发,面上作此记录罢了。
李星娆捏着团扇轻轻敲掌,终于叫了姜珣。
“本宫有个重任交给你。”
姜珣一颗平常心接纳所?有:“仅凭殿下吩咐。”
接下来几日,姜珣都在为公主吩咐的事情奔波劳碌,她偶尔进一次宫,探望完永嘉帝,也会去东宫转转,然后遇上几个熟面孔。
彼时,针对?莫勒的和谈已经结束,太子作为主导此事者,为大魏争取到了极大的利处,却又不失大国威仪与储君仁德,没有把对?方往死里逼,为此深得朝臣赞誉。
相?较之下,与古牙的和谈就没有那么顺利,毕竟古牙深居西北内陆,无论是疆域、兵力还是财富,都比莫勒要强得多,被动程度自然也轻得多,虽然不敢再主动进犯,但要大魏再次出兵攻打,也是需要斟酌考量的事,所?以?和谈的余地?也就越大。
期间,李星娆也遇见过裴镇和裴彦,还听?到有人玩笑?说二人都姓裴,倒是可以?连宗,这裴氏文武双全能人辈出,也是一乐事。
听?到这话时,李星娆倒是难得主动赏了裴镇一个眼神,只是这个眼神充满戏谑。
裴镇也无所?谓,任由她打趣。
除此之外,二人再无过多交集,李星娆甚至觉得,那晚在面前?失控怒吼的男人并?不是他?,只是自己的错觉。
事实证明,山雨欲来前?,未必有黑云狂风,有时也是一瞬风紧,暴雨倾盆。
这日,李星娆本打算进宫探望永嘉帝,却被告知,洛阳百里氏被御使参了一本,说百里氏违规扩府,府内许多布置用度上甚至超出规制,往轻了说,是藐视皇权,往重了说,是暗藏野心。
事情很快从?朝堂传到永嘉帝耳中,永嘉帝果然为此狠狠斥责了太子,原因正是因为太子曾去过洛阳,理当对?百里氏的情况非常了解,可他?非但没有率先指出这一点,反而被御使参了出来,那太子的用心和动机,就值得咂摸了。
李星娆听?说此事,脑子里第一映出来的便?是百里氏过于宽阔的门厅和精致的内设。
她本想见太子,结果太子人还在永嘉帝那里没有出来,太子的幕僚也都战战兢兢各自望风,李星娆走?了一圈,没碰上别人,倒是被裴镇守株待兔。
裴镇近来都伴随太子左右,此事他?必然知道?,会等在这里,更是猜到她会担心,所?以?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放心,百里氏的问题并?不严重。”
李星娆质疑:“怎么说?”
裴镇告诉她,此事显然是有心之人针对?,太子也在第一时间内传信到了洛阳,想必不用等到长安的观察使去核查情况,百里氏就已经能把自己收拾清楚,至少不会让人捏住真?凭实据做把柄。
其次,百里氏的荣宠,早在百里皇后进宫时便?可见一斑,而百里宁任洛州州官期间,对?洛州大小事务一直是鞠躬尽瘁,并?非花招子,加上洛州发水,百里氏号召各世家出资相?助,也在百姓之间相?传,所?以?百里氏的名声在洛阳一直都极好,此事倒是可以?抵消一部分负面影响。
最重要的一点,百里氏被参,纯粹是因别的事牵连在内,并?非主要矛盾,朝臣真?正争议的,是东都已经建成,陛下要何?氏临幸。
李星娆听?到这里就懂了。
说是临幸,说不定一来二去多了,也就成了长久的都城。长安贵族们在此起家,自然不愿意权贵东移,这势必影响他?们的发展延续。
因为反对?,所?以?自然有人找茬,太子规行矩步找不到破绽,那太子身边有什么问题,也一并?是针对?的目标。
李星娆怅然一笑?:“所?以?你当日告诉我,什么都不要做,是在为此事做准备?”
裴镇负手而立,淡淡道?:“原因有很多,这是其中之一。”
李星娆眼神动了动,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准备离开。
裴镇忽道?:“你最近……”
李星娆步子微顿,可身后的人却没有再开口?,她便?径直离开。
待回到府中,刚巧姜珣也回来了。
可惜,他?带回的消息并?不好。
“我已按照殿下所?指一一查探,但这事过去多年?,加上这些年?有雨雪、洪涝地?动等灾害,百姓迁离的数目不少,想找到当事人,实在有些难度,若无更多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李星娆思索一番,唇角轻挑:“也未必。”
姜珣眼帘轻抬:“怎么说?”
李星娆:“其余当事人不知所?踪是无可奈何?,但整件事中,还有人自始至终留在这里啊。裴家,不就是最重要的当事人吗?”
说着,李星娆冲姜珣招手,姜珣会意,附耳过去……
……
迁都之事,在朝堂上激起千层浪潮,按照裴镇的说法,百里氏在得到消息后会立刻收敛,规矩言行,良好的态度加上百里氏在洛州的声望,言官也没法咬着不放。
可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经过连日来的修养,永嘉帝的精神大好,这日竟然起身走?出了寝殿,上了一次早朝。
群臣见皇帝临朝,无不欣喜。
就在这时,此前?曾参过百里氏的朱御使竟主动出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参太子勾结外敌,引大魏边境战火,又以?平乱为由笼络兵权,建立威望。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太子的拥趸险些跳出来对?着那言官破口?大骂。
永嘉帝也没想到,自己久病初愈,刚上朝就碰上这样的大事,他?气息微乱,像是受了旧疾影响。
要说这朱御使也是过于刚至,太子身为储君,废立都易动摇国本,必定引起轩然大波,若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他?倒也可以?免去死罪,可这当中,但凡帝王的私心重一点,又或者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他?就只能担一个污蔑储君的大罪,这一生都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