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潜移默化中这种香味跟求偶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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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沉默的状态已经持续好一会儿了。
两人相处的氛围从未这样冷过，虽然导致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并不是风屿。
当然，他负有一定的间接责任。
“他平时也会这样突然发呆吗？”风屿托着脸，挥手数次也未获得回应，无奈将疑惑抛给了雷。
管家有问必答，做出了回应：“很抱歉，狄德拉先生没带过朋友回家，数据没有收集到这样的情况。”
狄德拉应该是路易斯的姓。
“如果客人觉得无聊，我可以帮您做一下身体检查。”雷将总控制面板调出来，随后做出请的姿势。
“狄德拉先生已经帮你设置好了。”
家用检测仪器达到较高的普及水平，智能管家都安装的情况下，能完成检查并不稀奇。
但风屿并没有久留的意思，他连忙摆手。
“不……不用麻烦了，我可以回家做。”
公寓没有这么完整的设备，但风屿不太喜欢被看穿的感觉，宁愿撒一个小谎。
虽然这种发情期后的身体检查并没有恶意。
“让雷帮你检查吧，他安装了最新的医疗检测系统，不会比医院差。”路易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神，表情严肃道：“而且我很担心你有没有受什么伤，毕竟昨天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失去意识了。”
风屿将准备推辞的话嚼碎咽下去，这番真诚的话说动了他。
他很难拒绝朋友的关心，更何况路易斯还救了他一命，再扭捏下去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躺进胶囊设备，强光令他不得不闭上眼。
自然察觉不到路易斯的小动作。
雷将检测仪器调试到合适的参数，风屿的整个身体面板呈现出来，路易斯在自己的虚拟屏上很清楚地可以观察到。
除了腺体呈现出活跃状态，各项身体数据都显示正常。
雷通过电子信号将结论传输至路易斯那边。
没发现任何入侵痕迹，皮肤里层未嵌入电子设备，不存在数据干扰威胁。
路易斯松了一口气。
常年的谨慎让他不得不提防每一个身边的人，无论他们出于什么方式出现。
从不敢掉以轻心。
风屿的身份安全度有了提升。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躺进胶囊的体验有些奇妙，冰凉又孤独，风屿等不及要得到好的回答。
“当然没有，先生，您的身体跟刚出栏的牛一样健壮。”
雷的形容词汇不知道是从哪里收集的，风屿疑惑地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幽默感。
“雷的设计师是古诺亚文明的爱好者，据说，那里把牛这种生物作为强壮的代名词，虽然至今没有确定牛的具体信息。”
自然，路易斯也不清楚，这句话用来形容一个oga是否恰当。
听了他的解释，风屿醍醐灌顶。
虽然，雷的拟人化模型非常出色，但作为真正的本地人，在听到这样的描述后仍觉得神奇。
并没有嘲讽设计师的意思，只是对于失落文明，后人只能管中窥豹。
风屿不由得升起莫名的悲凉感。
作为最后的蓝星土着，再也没人能听懂他的平平仄仄。
那颗蔚蓝星球，在一次次的星爆中粉碎，化作尘埃。
纵使风屿借由新的身体重生，上辈子的记忆时常作为催化孤独的养料，在每一个深夜滋养思念与寂寥。
风屿向来不善于伪装，低落一目了然。
好在环境更利于缓和情绪，路易斯的家比他租的公寓更加宽敞，而且这位朋友总会适时转移话题，让沟通一直保持积极色彩。
就算是认识多年的耶舒尔，也无法带给风屿这样的情绪价值。
原来被朋友陪伴是这种感觉。
或许从上辈子去城里读中学，与村里的玩伴失去联系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这种纯粹的友情。
尤其他这样看上去不好相处的人。
习惯了失去，便不再主动追求，即使在星际时代也还是变成了一个死宅。
宁愿花一晚上的时间等预售开启，也不会为寻求志趣相投而坚持一分钟。
虽然周围遍布奇葩，没准掏一掏也能捞着金子。
在不认识路易斯之前，风屿可能还是会缩到他狭小但安全的壳里。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方向：一定要珍惜朋友。
“对！”风屿握住朋友的手臂，表情异常郑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路易斯不清楚他的内心独白，表示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表现得如此热情，而且靠得太近，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周围。
比平时更明显了。
路易斯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还好管家及时打破僵局，“先生，您可能会需要阻隔贴了。”
钞能力加快了运输速度，路易斯觉得，自己会在这次的购物体验打上好评。
“难怪一直闻到什么味儿。”风屿对两人的身份表现得缺乏敏感，总是越过正常的社交距离。
这对于一个oga来说十分罕见，但基于他的特立独行，路易斯可以勉强理解。
但，接下来的事，就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了。
“可是我没用过这个，贴不好。”风屿对着镜子比划，然而后颈的视野不太友好。
阻隔贴毕竟不是花自己钱买的，这种消耗品不好随意浪费。
被叫过来请求帮助的路易斯：“……”
面对这种情况，淡然的伪装顷刻间就要崩塌。
但他仍然维持着波澜不惊，在虚拟屏上播放教学视频，顺便打开镜子的多功能模式，让风屿能看见后颈。
“哇靠，等我有钱了也要买一套这样的房子，装上昂谢尔公司最新的智能系统，再把虚拟管家换成芮芮。”
曾经风屿觉得这样的梦想遥不可及，但现实总比梦想离奇得多。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
信息素的味道暂时被隔绝，风屿终于摆脱了那种不适。
做星际人久了，潜移默化中，就觉得这种香味跟求偶没什么两样，文明社会也会有衣不蔽体的感觉。
“信息素浓度降低到137％，符合标准值。”雷及时通报检测结果。
智能管家功能覆盖的领域超乎想象，不得不说，雷的人性化设计比之真人服务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就不难理解，社会上大部分人仍旧持抵抗情绪。
每到霜辉月，反对全面人工智能的游行声浪，甚至偶尔会高过平权运动。
这并非阴谋论。
即使以如今的技术水平，创造与人类相差无几的机器人轻而易举，法律也一直卡着公司的商品设计，必须保留机械体征。
只要不影响使用，不妨是一种折中的方案。
当然，如果雷没有在他的数据库里更新一些奇怪的插件，风屿对他评价只会更高。
“根据六大星区居民的数据统计，alpha帮助oga贴阻隔，位于ao家庭幸福指标：
“这是两位的证件请收好。”工作人员露出职业微笑，将手上的东西递出去。
即使星际社会数字化普及率高，但结婚证仍然保留了实体。
风屿接过来，顿时觉得握住了一个烫手山芋，心里五味杂陈，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相亲的光景仿佛还在昨天。
而此刻，他终于不用饱受煎熬，可代价是，将自己的婚姻状况修改为已婚。
“为了逃避相亲所以决定结婚，你真的很幽默！”耶舒尔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声调比平时高了很多，语气里满是不解。
风屿面色尴尬，左顾右盼，见身旁没人便压低声音说道：“是假……结婚。”
虽然这个解释并不能令耶舒尔满意。
即使是万不得已的下策，结婚对于oga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准确地说，对任何人来讲都是。
尤其风屿这种无父无母，没什么依靠的小o，最容易上当受骗。
“没事的，我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那你们签过婚前协议了吗？”
“……”
风屿不敢正面回答，嗫嚅着：“这种，是……不合法的。”
耶舒尔了然。
“你最好真的清楚。”
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耶舒尔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这种关系也无法说出祝福。
“说不定结婚对你来说不算坏事，也许连病都不用治了。”
最后一句风屿显然不太赞同，但为了缓和气氛，他并没有直接反驳，尽量避免冲突。
路易斯过来的时候，风屿也正好结束了通讯。
“我已经让雷把房间都整理好了，你可以直接搬过来。”
“不用麻烦，我住以前的公寓也可以！”风屿还不太想住别人家，“我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哈哈。”
他没有挪窝的打算，即使路易斯的房子有着近乎完美的舒适度。
“唔，这样啊。”
拒绝在路易斯的意料之中，他的神情闪过一丝纠结，欲言又止。
被星际原住民深邃的眼睛盯着，纵使风屿粗神经惯了，也看出了他的为难，犹豫一番主动问起。
“是，不可以吗？”
“当然不会。”路易斯回答得很快，露出他平常一样无害的笑容。
“只是之后社区会有人来做家访，我担心你来不及赶过来。”
其中蕴涵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不算一件小事，如果真发生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假结婚的惩罚，风屿适当想象，面露难色。
几番斗争下来，最终还是选择屈服。
“如果你需要自己的空间，也可以保留之前的公寓。”路易斯给出合适建议，“可以把东西搬过来，当然，最好还是常住在一起。”
稍微设想一下就明白不合理之处。
既然已经有了免费的大房子住，还要继续负担一笔不菲的房租，风屿认为自己还没有奢侈到这种地步。
不退掉难道当娘家用吗？
显然，以他俩之间的关系是派不上用场的。
“就这样吧，我去收拾一下，留着也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