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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时,有三个不同的人爱着我。我享受着精神的爱,肉体的爱,以及唾弃的爱。这爱的盛宴本应令人满足,我却总在清醒时分空虚。那间小小的屋子里,有四面被水垢污染的墙壁,我有时感觉要随着这暴风雨离去了,我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常常梦到自己被淹没,等我在窒息中睁开眼,那黄色的水渍又扩散了。

这迫近的事实驱使我再一次从床上坐起来,我才想起,那个扣上的电脑里还有一封没写完的电邮。

“亲爱的房东,”我实际上是恨他的。他骗我的钱,骗我住进了这个腐烂的房间里。不吉利的十三号房,就连二战老兵也不能忍受的潮湿气息。

整栋房子有着中世纪式的木制构造,与之相邻的是一到下午就会响钟的教堂,那声音对一个无神论者毫无意义,只会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的地板因此膨胀,散发出腐烂的味道。也许再过段时间这个房子就会生虫。就是这样,希望你的帮助可以让这个问题更快得到解决。”

“真诚地,亚诺什·波佩斯库。”

发送这封邮件后几乎耗尽我所有的力气,只得又躺回那张柔软的床。此时我已经忘记噩梦的内容了,只知道梦的结尾中,我又被杀了一次。

这样的反复死亡令我战栗,曾经的我只知道梦是本能的训练,但事实是,世界由两个对立的部分组成,梦与现实在人的身上接壤,在夜幕与黎明交际时重叠。这两个部分各自生长,成就了我的真实。但近日里,我的现实在渐渐被梦境瓦解,夜幕与黎明不再有边界,对此我却不挣扎。

于是我的老朋友提出要来帮助我的生活,他不顾我的拒绝,坐了三个小时火车来到这个城市。

在这座白人占比百分之八十的小城里,起初还有人试图诈骗他,直到发现他并不算得一个异乡人——他只不过是个大城市来的混血儿。亚洲血统给了他一双温柔的眼睛,但如果你足够了解他,就会发现这种温柔源于其文化背景的规训,并非与生俱来的个性。顺从只是他人格的框架。

他此时又像个走失的孩童,紧张地握着手机。于是我接到了电话,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恍若隔世:“亚诺什,我出来了。”

我没有回应,于是彼此都只能听见电流声,威廉总之自暴自弃地接着说了下去:“但这里这么说吧,我分不清谁是小偷,谁是小贩。我也不知道哪是城市,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

“求你了。”他又这样说。露出一张无辜的脸,就好像这句话总会奏效。

他却不知道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早就经历了不适,崩溃,然后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人群的另一端,平静地告诉他:“你再抬头看看,就会找到我。”

于是他果真抬起头来,迎面就看见了我。

“亚诺什,好久不见。”他笑起来,连虎牙都露出来。

“是啊,好久不见。”我曾发过誓不再让他知道我的行踪,但这一切又因为我的脆弱毁了。“威廉,你又想住多久呢。”

他没想到这会是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急促地解释:“噢,不,不是。我不想打扰你,我是想来这里很久了。”他说得就像不是为了再见到我。但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这样看着我。

“威廉,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这个小地方已经在工业时代后失去了它应有的地位了。”

威廉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呢?”

这简直是个白痴问题。“你不是要功成名就吗?这里总之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不是成功的地方。”

威廉只是看着我,我常常觉得他对我有不切实际的滤镜,总是要效仿我去做某些事。我从来都不是正确的榜样。“你瞧,我还在这里是因为我已经放弃了——我的一生都在这街上浪费了。你不一样。”

威廉只是看着我,起初还急切地想要辩解,他说:“不,不是的。”我又说错什么了呢?他却忽然放弃了,苦笑一声。

“亚诺什,你还是那样。”

“你是在抱怨吗,还是怀念?”

威廉笑起来,说:“可能都有吧。”

“你会知道的,威廉,这里只是一个过渡,没有人会在这里真正留下的。”

他只是点了点头,这就够了,他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我最后还是帮他拿过他的行李箱。火车站的出口有一个长长的坡,放眼也是荒无人烟。“这就是城市的边界线了,再往外走,你就只会看见工厂,还有红瓦小屋。”

他跟着我向城市里走,路上又看见那条运河,在落日下波光粼粼,两侧有船起伏。“这里倒是有很多酒吧。亚诺什,让我听听专家的意见,这里的夜晚怎么样?”

我抬起头看了眼,那河畔是小城中最令我满意的地方。每到周六的夜里,所有的灯都要被点亮,人们在一间一间免费的音乐小屋里穿行。都市中不会有这样的日子,我称之为小城特色。但我撒了谎:“可不要叫我专家,我已经很久不喝酒了。”

他当然是露出了惊异的表情。“所以你是真的金盆洗手了。”

“金盆洗手,”我好久没听过这个词语,这意味着甩手不干,重获清白,是了,“我是金盆洗手了。”

我们最后穿过了老城区,经过了我港口边的租屋。这外表光鲜的房子就建在教堂的背面,与布里斯托背包客之家只隔了一条小街。

他就在这十字路口停步了,诧异地看了一眼地图。

“怎么了?”他不会正巧也要住在这港口边吧,这狭窄的古城区,怎么能容得下我们二人?

“好像是这样,”他左右看了方向,“是的,就是这背包客之家了。”

这噩耗让我转瞬想起他的所作所为,然而此刻阳光从这窄街的裂口洒进来,威廉露出一个纯然天真的表情。

“这里也没那么糟,简直像一个修道院。一生中能有多少次这种机会呢?”他正笑着,却注意到我的表情。

也许那时我已经无法做出伪装,让我真正的心情流露出来。也许他终于意识到,时隔多年,我还是没能够原谅他。

“亚诺什,我不会打扰你的。”他露出恳求的神情。

我没有言语。

“我后来在伦敦过得不太好。亚诺什,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人了。”

他又说:“求你了。”

他总是这么看着我,就像抓住浮木那样。于是我别无选择,除了相信他的纯良。“好吧,我帮你把行李放上去。”

“以及,除非是生死大事,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于是我做出了妥协,他也答应了。

我是第一次进到这个背包客之家,尽管我早知道那背包客之家的客人总是来来去去,木偶剧一样住在各自的格子里,他们看我是否也是这样呢,多么可笑啊。

这栋老房子却是没有电梯,那箱行李只能从台阶上一节一节搬上去。

威廉的皮肤有些发红,或许是因为羞郝。“让我来搬,亚诺什。”

“没关系。”我下意识就这样说了,但事实上威廉的行李很轻,就像里面没装什么东西一样。让我忍不住想,威廉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又或者是另一种可能性,如果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找方法继续活下去呢?

“威廉,你过得还好吗?”

好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他因此想了很久,最后只是羞愧地说:“没什么不好我只是时常会想起你。”

他总是意外的诚实——这却是我不想谈及的话题了。我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提着行李箱。这楼梯怎么这样短呢?让我们这么快就来到了尽头。

楼梯间之外是一条复古的长廊,铺着灰色地毯,泛黄的墙。这门口的灯时好时坏,不过好过二楼,二楼的灯泡早就不知所踪。

威廉并没有因此而不满,他忽然露出快乐的表情。“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

“你来过布里斯托吗?威廉,你是第一次到这里吧。”在此之前,我们只不过是都市中流浪的孩子们。

他却只是突兀的说:“亚诺什,你有没有想过人会有下一生?”这话语中的暗示令人不安。

“威廉,你知道我不再有任何宗教信仰。”

“好吧。”他显得有些失落。

事实上,我仍然相信着重生。只不过我畏惧这个答案会带来的后果,也许是我想多了。

“那么,如果只是假设,”威廉又看向我,“亚诺什,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会不会是一对在布里斯托长大的兄弟,能够安安静静走在一起。”

即使那张面容依旧沉静,我却没敢回答他。

威廉也接受了这沉默作为答复。最终我们停在了十三号房门口,一个十分不吉利的数字。他并没有太惊讶:“噢,这就是为什么这间屋格外地便宜。”

“多么不吉利的数字。”我倒希望他最好因此而退缩。

相反地,威廉却爱上了这里。

他喜欢铁门上的两把金属锁,说那盏红色的流苏台灯很漂亮,他也喜欢能够时刻透过窗子看陌生人的生活——我担心地看了眼他的窗外,那扇正对着的窗子,显然是我的房间。

多么悲惨的巧合。

他突兀地问我:“你还在做那些工作吗?”多么奇怪啊,他明明知道我们不适合再过问彼此的生活。

“没有了。正像你说的,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他应了一声。关于他接下来要问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住在哪里?你有情人吗?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却说:“好了,就这样吧。我只是想见见你,想知道你过得如何。”

我看着他,当然是笑起来。我说着:“当然。我是说,人生不会变得更好了。”

这阳光明媚的滨海小城,却不会有比这更难熬的日子了。

他只是说:“是啊,这样我就满足了。”

多么离奇,只不过我却没法为他做些什么。我只能坐在他未铺的床边,说:“威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因此又看着我,就像我是他最后的稻草。

多么熟悉的感觉,我最怕的就是这人生的重演。一旦得以从威廉的新家里逃出来,我就立即奔向教堂的另一头。

借着神的掩护,等我回到相同的第十三号房间,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那扇百叶窗。

直到我离开前,这扇窗子是再也不会被打开了。

1

“让男爵的女儿们瞧瞧,你是个多英俊有钱的小伙子。”

我很听不惯这话,把父亲放在我领口的手拨下去。

然后我看到他的笑容消失了,垂着嘴角,他质问我:“能参加宴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我实在满意不起来,也没压抑住喉间的那一声冷笑,我说:“您还不明白吗,我们不配。”

然后我挨了他一巴掌。

血液就像全是往我的脸上涌去,我感觉那片皮肉在随着呼吸颤抖,发烫。

我站了起来,他捂着脸坐在沙发上,装得像个受害者。没有人说话,空气中一时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车夫已经等在外面,我去了盥洗室。

把一捧水泼在脸上,我抬起头来,两排牙碰着,我给了镜子一拳。

打湿的几根黑发粘连在前额上,这张脸瘦削苍白,衬得这华贵精美的衣服就像身戏服。

我很明白,我没有资格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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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阳台,背后吹来的风像是要扯掉我的发绳,让头发散在夜色中。

果然,没有一个贵族愿意和我搭话。

人类这个物种,充斥着残次品。就像树上结的果,多数遍布伤痕与畸变,有的过早的落在地上,也有的终将等到烂熟的那一天。但眼前这些人,都那样饱满,光鲜,就好像被精心包裹好的,放在摊位最上面的那几颗苹果。

他们跳着舞,与身边的人交换舞伴。

就在这交错的瞬间,我看到了人群的另一边。

一个年轻男人轻轻笑着,靠在墙上,喝光了杯中的酒,他不像其他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猜他肯定有自己的故事。

他好像注意到我,朝我这里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就让我耳根发热,我想装做若无其事喝酒,摇了摇酒杯,刚赶走停在里面的飞虫,人群又将我们分隔了。

我突然生出一种想拨开人群去到他那边的冲动,但没敢这样做,我把酒杯留在了阳台上,绕到舞池的另一边,只看见他挽着一个妇人的手,向外面走去。

我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有钱的寡妇和俊俏的年轻男人,在宴会的后花园。

但是我还是跟上去了。

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月光洒在他的脊背上,她扬着脖颈,厚重的裙摆被掀到雪白丰满的大腿上,他高挑的身体像要陷到她的怀里去。女人雪白圆润的指节在他束起的淡金色长发中穿插,伴着她轻柔甜腻的呻吟。

我隔着一簇月季花望着他们,风吹来,我闻到了女人的香粉与被压断的草根。

她突然高亢地尖叫了一声,手指痉挛着,高跟鞋掉在地上,像是要猝死在幸福的高潮中。

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但身体不听使唤,看着他从灌木中站起,我在想,他快乐吗。他转过身来,影子越拉越长,罩住了我的半个身体。

月光勾勒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的唇角扬了起来,亲手折断了那支挡在我们之间的月季花。

于是我见到了他的全貌,这样近,过于剧烈的呼吸都像是在冒犯他。

他偏着头,笑得有些顽皮,跨过花坛来拥着我。

我的背贴上了他的胸膛,像是一块装点过的大理石,蕾丝领结摩擦着我的脖颈。月季花被他的指节夹着,握在我与他手间,他垂下头,唇贴在我的左耳上,轻轻动了一下,温热气息像是在舔舐着我的耳廓。

他问:“你是来加入我们的吗?”像是在邀舞。

我的脊背忍不住颤抖,我看到妇人姿势不雅地仰躺在灌木中,月光随着树影映在她欢愉的面容,与前襟已停止喷涌的血上。

他没有接着等我的回答。

带着铁锈味,冰冷的舌头濡湿着我的面颊,吮着我的嘴角,他宽大的手掌,像一条蛇,爬进了丝绸衬衫的下摆,滑过柔软的乳头,像情人一样揉捏着我胸口的皮肉,那是心脏的位置。

我用手抵住了他的唇,在他吻上我之前。我闻到了花的香气,喘息着,像是在求他:“……请别这样,我不想忘记今天。”

他舔吻起我的指节,但没有放过我,他的怀抱收的更紧,简直让我窒息。

“我愿意做您的仆人!”

或许是这句话说的有些大声,他的睫毛颤了两下,然后他抬起泛红的眼睑来,血腥又脆弱,他笑了一下:“你喜欢我。”

这甚至不是一个问句,我一时间失去了所有想法,只顾着呼吸。

他吻上了我微张的唇,握着花的那只手掐住我的腰,带着香味的汁液从指尖溢出来,浸在我被揉皱的衣服上。我微仰着头,被迫咽下他的唾液,交换着呼吸,在舌尖滑过上颚时,仿佛尝到了血的味道。

花与泥土簇拥着我,他的发色就是月色,这样浪漫的景象,我不敢闭上眼。

他把我按在花坛上,扯开了我的丝绸衬衫,扣子在瓷砖上弹了两下,夜风吹过红肿的乳尖,我瑟缩着,怕有人经过。

他的影子罩着我,像个优雅的野兽,或许夜晚对他不算黑,他解开我的裤子,把揉碎的花抹在我的下身上。

湿润的花瓣与草根粘连在苍白的性器上,不知道是美艳还是丑陋,我想要并住腿,但他捏住性器下的柔软皮肉,两颗卵蛋被他握在冰冷的手里。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很害怕,他俯下身来,安抚似的舔吻着我的脖颈,锋利的牙齿时不时滑过皮肤,我忍不住去想那个刚刚才冷掉的妇人。

但他没有给我分心的机会,粗粝的指节顺着柱体按压,挤奶一样,混着异物碾过伞状的边缘。

像是有爬虫攀附在脊背上一样,我颤栗着,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伸手想要去推开那双作恶的手,却被他带着滑动。

他好像很满意,能这样轻易操控我。

我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刚才隐约听见的轻笑,然后我听见皮肉的撕裂声,紊乱的呼吸声,我听见血液从我的身体流到他的身体,痛感伴着快感从那处被唾液润湿的伤口处传来,尖锐又绵长,窜进了我的胸膛,血液涌向鼠蹊。

他的衣料太滑,手指在无意识间收紧了,却也抓不住。他的头绳好像散开了,零散的发垂在我的脖颈间,晃动着,纠缠着卧在泥土上的卷曲黑发,我甚至有一瞬间以为他在操我。

他的手滑过我的腹部,胸膛,带着精液与花香,将坚硬冰冷的指节一根根插入我瘫软的指缝里。

十指相扣,他贴着我的嘴说:“恭喜你,愿望达成。”

2

仰着头,我衣衫敞着,把背脊陷在天鹅绒软垫里。

车轮从窄小的石子路上碾过,破碎的衣摆随车厢晃着,我忍不住轻轻掀起车帘的一角,看向远去的男爵领土。

没有灯火的乡村小屋与树影在夜色中摇摆着渐行渐远,雨水淅淅沥沥顺着车帘流下,缀在我的指节上,透着光,落满了我的掌心,又荡出来,濡湿了袖口的蕾丝花边。

这像一场逃亡,我终于脱离了既定的命运。

===

每个名字都是一句咒语,我不被允许直呼他姓名。

我半裸着,跪在他膝前,乳头被带孔的镊子紧紧夹住,淡茶色的扁平软肉被拉扯变形,边缘泛着白,开始很疼,但现在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冰冷的金属贴在皮肉上,我甚至不敢呼吸,看着他将针头一点点向里推进,用那双被珠宝装点着的手,像在给牲畜打上标记。

镊子松开,细小的血珠涌了出来,洇在他修剪整齐的指缝里。

我扬着头,不让冷汗渗到眼里,塞西尔垂着睫毛。不知道他是否被这样的姿态取悦到,但城堡内实在是过于安静了,体温被四周的空气肆意地汲取着,我忍不住压着气息叫他:“主人。”

第一次试图向陌生的成年男人示弱,尾音过于轻了,我懊恼的咬着舌尖,耳根发热,只希望他不要以为我在撒娇。

但他显然是这样觉得的,俯下身来,带血的拇指按在我唇角,那里有颗棕色的小痣。我看见,他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原本他所带来的一切压迫感都在这瞬间变得像是调情。

乳环坠在新鲜的伤口上,或许是因为痛,或许是因为他的呼吸过于焦灼,我一时没有压抑住,轻轻喘息了一声。

他像是突然惊醒,站了起来,带着他的气息远离了我。

“每个血奴都有这样的标记。”

他背对着我,试图束起散落的发,它们像金线一般笼着他的手,那双手上或许还带着我乳尖的温度。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3

我在这座城堡里服侍他,原本的主人被他扼死在床上,仆人们统统被他放火烧死,所以只能由我陪他扮演许多角色。

每天要为他更衣,又要为他准备食物。

看着新鲜的血从苍白的皮肤上缠绵地落下,一滴滴绽在酒杯里的模样,实在有些像花。

差不多够了,我放下手中的刀,手腕上细细密密布满着伤,如果塞西尔心情好,他会在晨间更衣时赤裸着抱我,扯开我的袖子,舔吻这片肌肤,让它们愈合得快一些。

我包扎好伤口,站在长桌前等他。

杯里的血有些冷了,快凝固了,我看了眼时间,决定不等他了——反正我也不是尽职的仆人,他也不是什么负责的主人。

坐在厨房里,口中反复咀嚼着白面包,当再也尝不出更多味道时,便就着一口凉水吞咽下去。

然后我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一扇扇木门,被拍打在砖墙上,塞西尔回来了,但我没有迎接他。

他打开了厨房的门,看到我,像是松了一口气,身上带着雪和冷气。

“别蹲在那里了,快来,给你准备了惊喜。”

塞西尔拉起我的手,穿过空旷的走廊与楼梯,要带我到他的房间里,血液像是顺着两手相接的地方沸腾,我努力忽视这暧昧的暗示,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不要让他听见。

他拉开了门。

一个瘦小的少年,穿着衬衫,光裸着下身,坐在他床上。

这就是塞西尔所谓的惊喜。

身上的热度渐渐散去了,像是刚放过血一样冷,我也不用再做什么掩饰,这或许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今天没有戴任何首饰,扑在墨色的丝绸床单上,抿嘴笑着,像是真心感到喜悦,于是我想起来,他其实是个很年轻的吸血鬼。

“弗林,这是法比安。”塞西尔看着我,亲昵地把少年带倒在怀里,他们挨在一块,像两只昂贵的猫。

而我呢,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普通的仆人?

我扶着门把手,喉咙像是哽住了,肺里的气却不够用,我说不出话来,只能装作尊敬地点点头。我的表情一定很狼狈,我只想在这一刻退场。

“弗林,留下来。”他的手慵懒地搭在少年的衣服里,但他的眼神告诉我,这是一句命令。

我想起那杯冷掉的血,提醒道:“您还没有进食。”

塞西尔掰开少年的腿,掐着雪白的腿肉,逼迫他露出嵌在大腿根部的鲜红牙印。

“我吃过了。”他笑得顽劣,又像想起什么,拨开了少年小巧的阳具,他说:“看啊,这是什么?”

纵使我在第一瞬间别开了头,还是瞥见了那朵粉嫩的小花,一个不属于男子的器官。

然后我听见少年稚嫩的嗓音,呜咽着:“不要,唔,好奇怪……”

法比安蜷着腿,花蒂被揉捏着,陌生又粗暴的触碰其实有些舒服,直到接下来,一根两根指节没入了那个紧致脆弱的地方,来回拉扯着,很涨,他害怕极了,他怕自己会坏掉。

一双细瘦的手臂攀在男人肩头,法比安红着眼眶看我,像是想让我救救他。

我低着头,心中混杂着许多情绪,失望,生气,有一点像是被背叛,嫉妒又自卑,为什么有人仅仅靠外表就能博得他人喜爱,而我,或许对任何人说一句情话都像是冒犯。我根本不同情他。

但塞西尔可能不想一个人玩,他叫我:“弗林,亲爱的,过来帮我。”

这称呼夸张又亲昵,他兴奋时总是这样,像一个比我还年长的小孩。

我实在拒绝不了他期盼的目光,站到了床边,他骨节分明的手穿过纱帘,扯住我的领带,要把我往他怀里带,而他已经抱着一个人了。

我勉强伸出手撑在床上,没有倒在法比安身上。

塞西尔掰开少年试图并拢的双腿,命令似的说:“你可以操他了。”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微微翘起的唇角显得那么纯良,在吻我时又像在爱我,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法比安的惊喘与哭叫都像是背景音,他又重复了一遍。

“操他。”

这次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没有等我动作,解开了我的腰带,把我的手按在法比安的腿间。

滑腻湿润,又带着人类皮肤的温暖。

我试图把半软的阳具插进那个窄小的肉缝里,但法比安挣扎的太厉害。塞西尔给了他一巴掌,然后亲手握住我的下身,往里面塞。

事实上在他触碰到我的一瞬间,我就已经硬了,苍白的柱身缓缓没入肉粉色的穴口,一直深入,直到阴唇边缘的皮肉被绷成白粉色。他像是惯常使用后面的,女穴紧张地蠕着,还适应不了被男根填满的感觉。

法比安脸色惨白,眼泪一滴滴滑过指印的肿痕,他突然颤抖着抱住我,带着来自他身后的冲击力,是塞西尔从他后穴插了进来,很奇怪,我竟然能感受到他的下身,像是要冲破那层薄薄的肉壁,与我碰到一起。我抬起头来,塞西尔也在看我,他压着嘴角,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他以为我是在怜悯法比安,于是伸出手来,按着我的臀瓣,迫使我在里面抽插。

法比安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外套,带着哭腔呻吟着,他毛茸茸的头靠在我胸上,随着冲撞,不时擦过我的乳环,塞西尔的手掐着我的屁股,揉女人胸似的蹂躏着。

我抿着唇,不想发出丢脸的声音,也不敢和塞西尔对视,我怕我提前射出来。

塞西尔却没有饶过我,隔着法比安,他的鼻息喷洒在我的眼睫上,然后低下头,我们鼻尖碰着,他吻了我。

他先是珍重地舔着我的唇缝,要我放他的舌头进去,于是我鬼迷心窍的张了嘴,被他叼着下唇,像是吃一颗不舍得吞下的果冻一样,温柔到我有一瞬间以为他是爱我的。就这样拥着,吻着,下身隔着肉壁碰撞着,他的尖牙在无意间划破了我的牙龈,他应该尝到了血的味道,红着眼去舔我的伤口,吮走了口腔中分泌的一切液体。

我们一起射在了法比安体内,他尖叫着,稚嫩又嘶哑,小小的阳具顶在我的腹部,漏奶似的,一股股溢出乳白色的液体。

我喘息着,破碎的呻吟声都被塞西尔吞下了。

4

塞西尔要在城堡里开一场假面舞会。

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庆祝的,我穿上他给我的血奴制服,耳廓有些热。

领结像项圈一样束在脖子上,胸口处是镂空的,乳尖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挺立,上面嵌着塞西尔为我戴上的乳环。束腰太紧,勒得我喘不过气,黑色蕾丝花边点缀着苍白的皮肉,有一些脂肪被挤到胸上,远远一看竟显得胸肌有些丰腴。下身光裸着,只穿着一双吊带袜,我弯腰在床边翻找着裤子。

塞西尔从外面进来,他没有敲门,直接拧开了把手。

刚进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青年男子撅着屁股,被吊带袜包裹的双腿岔开着,雪白的臀肉间隐约可见淡茶色的穴口。

“我还没换好。”我的声音有些局促,他看我后穴的眼神过于直接,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转过身去,因为我的阳具也裸露着。

塞西尔从身后搂住我,我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是一个贞操带。

我按住他要为我穿戴的手,“为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解释道:“宴会上来了些没教养的人,不想让他们碰你。”

我的确也不想遭到陌生人的猥亵,又或是因为一些私心,就任由他动作了。

贞操带带着繁复花边的金属圈扣在我的阴茎根部,蕾丝花纹织成的笼着柱身与肉球,起不到任何遮挡效果,反而显得朦胧暧昧,像是在勾引别人触碰。

然后他突然按揉起我的后穴来,在我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伸了一个指节进去。

他的手指进出着扩张,进的深了,就能感觉到金属戒指贴在皮肉上,我双手撑在床上,涨红着脸,想问他做什么,又羞于启齿。

在我以为他要进入我之前,他又停下了,解释起来:“这个……是固定用的。”

说着,就抽出手指,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窄小的穴口,不顾穴肉的推拒,直直的插了进去。假阳具不是很粗,但翘起的弧度恰好抵在一个销魂的地方,又涨又酸,顶得腿根抑制不住地抽搐,手臂上失了力道,喘息着,我不自禁软倒在床上。

柔软脆弱的后穴被暗色皮革贴合包裹住,上了锁。

他扑上来吻我,我问他我的裤子呢,他支吾着不回答,一双手顺着吊袜带抚摸到丝袜,有东西隔着贞操带弹到我股间,塞西尔的表情像是要吃了我。

客人们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而主人却因私事出不了仆人卧室的门。

他站了起来,打算自己解决,我感受着他远离的温度,像疯了,突然抱住他的腰。

他声音低哑:“我得走了,你一会下来。”

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多半是垂着眼审视着我,我也不要脸了,跪在床上用唇齿解开他的裤子,粗大的性器打到我脸上,比后穴里那根粗多了,还带着温度,和他的气息,我吻了上去,去舔那伞状的头。

他离开的步伐果然停下了,朝床前走了一步。

男根抵在我的舌面上,我顺从的张开了嘴,轻轻包裹住柱身,我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尽量学着妓女那样吮吸,他却还是不满意,按着我的后脑勺,把下身往里捅。

我的鼻子都贴在他胯间的毛上,干呕着,喉间的巨物与蕾丝束腰都让我呼吸困难,抱住他腰间的手已经使不上力,好像有眼泪溢出来,渗过丝袜,滴在跪着的腿上。

他的动作粗暴极了,像是对待一个性玩具,抽插的瞬间,白浊液体迸发出来,带着浓郁的男性气息,向我喉间淌去。

他拿拇指滑过我的脸,撇掉那抹泪痕,他说:“咽下去。”

语气像是在教小孩吃饭时不要打脏衣服。

我照做了,还舔掉了他阳具上剩余的液体,不知道不同种族的精液有什么区别,我努力不露出作呕的表情,像野妓一样,装作很幸福。

他的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出表扬的话语,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少年跌跌撞撞走了进来,穿着和我一样的制服,他戴着面具,唇和乳头红肿着,雪白的腿上布满青紫的指痕,原本罩着女穴的蕾丝贞操带被割开,里面好像被塞满了什么布料,白黄相间的浊液从阴唇里溢出来,淅淅沥沥流在丝袜上。

法比安扶着门喘息着,带着哭腔说:“客人们…有些等不及了。”

5

我走在贫民窟里,老鼠从肮脏的污水沟上蹿过,衣衫褴褛的女人打骂着刚从野妓床上下来的酒鬼丈夫。

孩子们都畏惧地望着我,又在我经过之后偷偷议论,他们或许以为我是某个绅士,而事实上我只是一个仆人。

这次出行我没有告诉塞西尔,其实在半年前,采购酒会物资时我就已经来过这里了。

原本只是经过,但我在这里看见了我的父亲。

他破产了,因为我。

我被指控在男爵府上杀害了黛西夫人,他们不承认是因为管控不周,让吸血鬼混进来了。但四处找不到我,我也从来没有回过家,他们就对父亲指指点点,说他是杀人犯的父亲。

我很愧疚,但并不能为他提供更好的住所,我也是寄人篱下。

我只能沉默地坐在他床边,每次给他一些钱,看他吃下我从城堡里偷来的白面包和土豆。

他的头发白完了,曾经的野心和自尊都消失了,但偶尔还是能从他眼中看到一点对我的骄傲,从一个商人变成一个仆人,好像并没有太大差别,不过至少不像他,变成了彻底的穷人。

破烂的木门被拍响了,几个男人在外面叫喊着,父亲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拉着我让我藏起来。

可是这连衣柜也没有的房间,有哪里可以躲呢。

讨债的人直接撬开锁,他们看见了我的穿着,犹豫着要不要冲进来。突然一个小个子叫道:“是这个老家伙的儿子,那个杀人犯!”

他们的眼神突然变了,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在地上,我用尽力气挣扎,踢他们咬他们,然后有人对着我头来了一下,我的视线模糊了,他又打了一下,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一片耳鸣中,我想,如果人类的生命没有这样脆弱就好了。

6

马车从墓园回来,塞西尔趴在棺材盖上,每碾碎一粒石子,车厢就会摇晃一下,他想起了弗林刚来的那天,也是这样。

他把弗林的棺材放在自己的卧室,放在他的棺材边上。

他掐灭了蜡烛,窗帘敞了一条缝,月光泄了出来,照在弗林苍白的脸上,比他活着的时候还要苍白,他的肢体扭曲着,血块粘在额边的发上。手指停留在他侧颜的淤青与干涸的血,按压,又松开,弗林没有睁眼,皮肤也没有回弹。

这样的行为有些可笑,像是捡起破碎的酒瓶,就算再修好,酒也渗到土里去,回不来了。

塞西尔没有睡自己的棺材,他推了推弗林,躺在他身边,抱着他,微蜷着,头枕在弗林的颈窝。

明知道饮下死人的血是禁忌,他却忍不住反复舔吻他开裂的唇角,那里有颗棕色的小痣。

弗林不爱笑,也很少说话,除了在接吻时,塞西尔从不知道他心里怎样想,不知道他是快乐还是悲伤,不知道出格的行为会不会让他逃跑。

塞西尔突然坐起来,撕扯下弗林尸体上的衣物,他没法反抗。

这算什么?等到苹果烂在地上才捡起来吃。

弗林衬衫敞着,身下枕着凋谢白花,不自然地歪着头,苍白皮肉被衣襟上繁复的华贵花纹点缀着,塞西尔抬起他光裸的腿,掰开已经浮起紫斑的肉臀,将阳具插了进去。

括约肌松弛着,但依旧难以容下塞西尔非人的阴茎,被撑得开裂,随着抽插,有些黏液渗了出来。

弗林被操得耸动着,压烂了周身的花,他的眉微微皱着,像是难以忍耐的模样,塞西尔伸手扶着他的嘴角,让他看起来舒服些。

太安静了,明明是两个人做爱,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

塞西尔射了出来,一股一股,缓慢地喷涌着,将阴茎抽出来时,淡茶色的穴口像是做出挽留,轻轻勾在冠状沟上,擦出一声粘腻的响。

“弗林?”

塞西尔叫他的名字,没有回应,他趴在他的胸口,耳垂贴着他的乳环,听他的心,没有回应。

棺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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