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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笋野

 

立冬过去没多久,天微微亮的时候依旧很冷,陈倚在梦中挣扎醒来,动作间踢开了被子,他躺在床上嘴唇微张,呼吸急促,眼睛却无法聚焦,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在发间,吓出的汗触及冰冷的空气才让他清醒了些。

是梦,他想,但那样的梦未免太过荒唐。直到发觉下身湿了一片,陈倚慢慢缓过神,正准备翻身下床换衣服,猛地发现一丝异常。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怀疑的手已经伸向内裤,他清楚,晨勃时阴茎爱往上翘,而此刻龟头的地方却是干燥——不是梦遗。于是他往下摸,顺着茎身朝下摸去,黏腻滑溜的手感证明了内裤湿得不少,而往常平整的会阴处生出了两块凸起的嫩肉。

梦的触手伸到了现实,他陈倚,十八年的直男,长逼了。

眼下,他像被人用魔法定住,两腿打开微微曲起来,左手手肘撑着床而右手抚在内裤内,脸上一改以往的高冷面瘫,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受了惊的鹿,秀气的眉毛也蹙到一块儿,牙齿咬上舌尖,呼吸不自觉屏住,这是他少有的无措时刻。

我还在梦里吧,陈倚又想。他给自己身体的变化找了不少借口尝试去合理化,有玄幻的、科学的、艺术的:可能是淫鬼上身,又或者是雌性激素分泌过于旺盛,还是米开朗基罗的恶搞雕塑?最后,他选择性地认为这是梦中的情节,刚刚只是从梦中梦醒来,他安慰自己。

陈倚,盘踞在年级成绩榜榜首已有两年,即使是在梦里仍坚持要去上学。他看了看闹钟,六点刚过一刻,还有很多时间收拾自己,便转身走进了浴室。源源不断的热水填满了浴缸,直到镜面墙壁都起了薄薄的水珠,陈倚才敢脱下衣服,长腿跨进浴缸,借着氤氲水汽试图理清身体的异常。他不敢看,只好靠手去感觉,绕过熟悉的器官,作为处男的陈倚摸到那处软肉,这次没有多余的布料,水是他跟这口逼的唯一阻隔。

第一反应是软,他稍用力手指便陷进去。生物课上看过的图片和读过的文字一一具象化,或许是表情过于严肃认真,像对待实验一样,陈倚开始了指尖的探险。直到水汽散去,直到陈倚将生物课本学到的知识统统在脑子过了一遍,这才明确自己真真切切多了一个女人的逼,完整的逼。

可他来不及苦恼也来不及好奇,闹铃如同要招魂般响起。陈倚不得不从快要冷掉的水中起来,迅速换上校服后匆匆出门,他比以往早了许多到达学校,腿间的怪异感无时无刻不分走他的注意。于是陈倚这天浑浑噩噩,在走廊上几次差点被追逐的同学撞到,上课则故作沉思,眼睛却盯着黑板发呆。学校里公认的学习机器今天貌似出故障,他却没心思去揣测别人投来探求的眼神。

“我说大学霸,你怎么了?来大姨夫了?”来人语气欠扁,毫不客气将身体大部分重量挂在陈倚左侧肩膀上。陈倚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搂,猛地转头,入眼是得体的校服也掩盖不住的一副流氓相。太近了,近得再前进几公分就要唇贴着唇,偏偏这人大大咧咧也不在乎,嘴角噙着笑,校服穿得松松垮垮,唯有那张脸让人挑不出错处来。放在平日里陈倚会直接无视他,但如今多出来的逼竟让他生出了一丝授受不亲的尴尬,眉间微微皱出一个川字,只得弯起手肘将对方推开些。

对方收紧放在陈倚右侧肩膀的大手,再次逼近,传来的热量让陈倚感到窘迫,明明从小到大身体接触得不少,可今天陈倚就是要跟他较劲,扔下一句“离我远点”便彻底将他推离自己,自顾自地走在连廊上,自然看不见对方僵在空中的动作和堪称变脸的表情变化,以及眼底透出来的担忧。

梁辞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三魂不见了七魄,觉得出奇便追上去问他道:“怎么了?昨天的事你还在生气吗?我不是说了我要去打比赛,作业本迟点还你,谁知道你们班这么快就要收上去……”他笑着解释,陈倚却神不守舍,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梁辞见状只好一把把人拉住,让他将身体转过来,自己则低下头去看对方的情绪。

眼前放大的一张脸,是陈倚最熟悉的脸。从娘胎里出来没多久他们就认识了,春去秋来十八个年头过去,这是他最亲近最可靠的朋友。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和不断靠近的脸,陈倚这才回过神来,那优越的五官占据了他全部视线,即使顶着寸头仍没有减少他半分的帅气,梁辞不再吊儿郎当,深邃的眼逼得陈倚愧疚起来,一路的无视实在不妥,终于在对方问第三次“怎么了”的时候,陈倚暗自叹气,心里天人交战一番后犹豫道:“你放学来我家。”

直到回到房间,陈倚才回想起对方毫不怀疑就应下的时候眼中复杂的情绪。梁辞没再追问,或许看陈倚忧心忡忡,只拍了拍他的的肩膀便放过了他,转身走回自己的教室。“要说吗?”陈倚纠结地想着,又找回今早给自己的借口,对了,这只是梦,他只是还没醒来。走神间门铃突兀地响起,吓了陈倚一大跳,摇了摇头就跑去开门。

按下门把手的一刹那,陈倚想起梁辞今天没去篮球队。下课了他就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完全把梁辞忘在了学校。他应该是等了自己一会儿,没见到人才往这里来找。而在梁辞眼里,陈倚纠结又懊恼的样子像吃了苍蝇一样,脸上表情异彩纷呈,于是他自然扯起嘴角,眼弯起好看的弧度,语气故作轻松问:“这么快跑回来,是有什么好东西等不及要给我看看吗?”

好东西。陈倚回忆起小时候他俩可没少分享好东西,有课后冒着被骂的风险买的零食,周末躲在房间玩的游戏机,就连陈倚的作业本,也是梁辞嘴里的好东西。

可今天要看的东西,于陈倚而言算不上好,还有点麻烦,单身十八年的经验让他对此毫无经验。而梁辞看起来也不像有的样子。

对方笑眼里的期待让陈倚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完全不知从何说起。他深觉这是个梦,但平日良好的教养和沉稳谨慎的性格令他说不出口。

人们说在梦里失重就能马上醒来,可陈倚没这个胆子,他恐高。他不禁懊悔今日为何没有好好寻找不寻常的地方。不过,梦里的梁辞也这么真实吗?

“愣着干嘛?不让我进去吗?”梁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陈倚赶紧侧身让路,只听见身后对方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姿态懒散地再去厨房给自己接了一杯凉水,转身就进了他的房间。

陈倚也只好慢吞吞跟着进去,反手锁上了房门。坐在桌前的梁辞听见落锁声,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问:“你今晚家里没人,为什么要反锁?难不成你要给我看什么不见得光的东西?”

“……”被说中的陈倚僵硬地坐到了床边,脑子里无数个词语掠过,他试图从中找出几个来拼凑出他的下一句话。说什么?我身体好像有点怪?我可能生病了?我的第一性征出了点问题?

看他眉头紧锁,梁辞也不急着追问,只得拿水杯和抬头的动作来掩盖他打量的目光。只见陈倚拳头一握,双眼一闭,像是作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梁辞拿水杯的手也跟着用力,视线对着他深呼吸微张的嘴唇。

陈倚出门前习惯把木窗打开,晚风捎带冷凛往房间里撞,高置在书架顶上下垂的绿萝被吹得簌簌作响,白纱窗帘鼓动出一大块,尽管桌面堆砌的书籍挡住不少,但梁辞挺拔的肩背还是不免被纱织的小球挠着、搔着,他却毫无知觉,仿佛失去智识,一切关于陈倚的都值得等待,只是一切令人等待的时间会变得静滞。

“我长了个逼。”陈倚的表情看着别扭,说出口的语气却跟平时一样不轻不重,像他本人一样稳重。另一边的梁辞还故作深沉,实际早就被对方的情绪带动着一起紧张不已。

于是他根本没听清,又或者听清了,只是这五个字组合起来的句子让他无法理解,水还含在嘴里,梁辞只能用喉咙反问:“嗯?”

“嗯”这个反应算什么?陈倚眉头皱得更紧,眼睛突地睁开,他对梁辞偶尔的不耐烦此时显露,这人聋的吗?于是他只好稍稍提高音量重复:“我说我长了个逼没听到吗?”

这次的语气比上次要重,重得像一巴掌拍在了梁辞的后脑勺,他嘴里的水一时间不知放在哪里,尽数喷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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