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反常
她的琴棋书画,那可是连授课的妈妈们都自叹不如的。
但正所谓枪打出头鸟,逝水越出众,那些小娘子就越嫉妒。
花魁只有一个,做花魁的好处又那么多,谁不想坐上那个宝座,好让贵人们瞧见了,伸手拉上一把,让她们从泥潭里解脱出来。
“你们知道那个夏玉都做了些什么吗?”
桂花自问自答:“她在逝水的床上放虫子,在她水里下巴豆,把她的衣服剪烂,绣花鞋里放绣花针……”
夏玉比逝水早来两年,因为长得好看,嘴又甜,会来事,哄得一众妈妈们都喜欢她。
逝水的到来,让她有了危机感。
这小娘子从前在闺中争宠争惯了,心比毒蛇还要毒,什么下作的招儿都使得出。
逝水因为她挨过骂,挨过打,最严重的一次,被罚跪在雪地里整整一宿。
那可是一年中最冷的几天,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她穿着一身单衣,冻得瑟瑟发抖。
夏玉撑着伞慢慢走到她面前,抬起绣花鞋便是一脚,逝水被踢倒在地。
夏玉上前一步,踩在她的手上,用力捻几下。
“我这人最恨有人压我一头,谁压我,我就弄死谁。逝水,我劝你不要跟我斗,你斗不过的。”
逝水掀开眼皮,声音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话:“只怕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
“当时我躲在暗处,这话很清楚的传到我的耳朵里。”
桂花咂了咂嘴,“我细细想一想,逝水的话,每一个字都很有道理。这世上一个人能吃几碗饭,喝几碗汤,享多少福,受多少罪,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于是你就出手帮她了?”晏三合试探着问。
“是!”
桂花松开晏三合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
“我娘说的,女人欺负女人不算本事,女人欺负男人才算真本事;我娘还说过,娼/妓是下贱,但贱的是身子,不是心,一个人的心不能坏。”
“你娘的话说得都对。”
晏三合看着桂花,真心诚意道:“可惜我晚生了这么些年,否则这样的奇女子一定要结交一下。”
桂花眼皮狠狠一抽,看着晏三合的双目通红,却没有眼泪。
人老了,泪就少了,可心里的感动不会少。
娘是什么人?
可这姑娘却说她是奇女子……
其实她在心里也觉得娘是个奇女子,换成别的小娘子早就一碗滑胎药喝下去,哪里还会有她。
晏三合的这一句话,让桂花决定要把心里边边角角的事,搜搜刮刮,一件一件都说出来。
“其实娘的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在教坊司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像逝水这样外表看着柔顺,骨子里却倔强的要死的人。”
晏三合突然来了兴趣:“你说她倔强?”
“嗯。”桂花点点头。
晏三合:“能不能举个例子?”
桂花想了想,“她被罚跪在雪地里的那次,就是个例子。”
那次书法课,按往常的惯例,所有小娘子一人抄一段佛经,别的小娘子都用楷书,只有逝水用的是瘦金体。
授课妈妈点评的时候本来没说什么,偏那夏玉插了一句话,瘦金体是狂人所写,是对佛法的不敬。
逝水看她一眼,说:“佛渡众生,狂人亦是众生,何来不敬?”
夏玉冷笑一声:“可别说得那样好听,不就是想用这一笔字,搏一个花魁吗?”
逝水一双黯黝黝的瞳仁中全是不屑,“搏不搏是我的事,何劳你操心,管好自个,手别伸得太长。”
夏玉像隻蝴蝶一样,扑进妈妈的怀里,眼泪汪汪道:“妈妈,你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
教坊司两个最出众的小娘子,调教好了就是最值钱的摇钱树,妈妈想做个和事佬。
“逝水,你快来和夏玉赔个不是。”
桂花忽的笑了笑,看着晏三合问:“姑娘知道逝水答了一句什么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