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稚宁搬家
周寄安并没有很注意他描述的另外一个人,她从手机文件的一个压缩包里,快速地点出了一张照片,似乎是不想看到文件里的其他照片,放到路问渠面前时,又停顿住了,整个人突然显得有些郁郁。
找一张程舟的照片居然要在这个文件里面找,真是天大的讽刺。
路问渠不明白周寄安为什么不说话了,看上去好像还有点难过。
他看着自己面前反着的照片,歪了歪头,确认道:“是这个叔叔。”
照片上面那人正在睡觉,很明显看得出来是偷拍的,那人睡的很安稳,一头黑发遮住了一点眉毛,或许是房间光线昏暗的原因,那人的五官显得十分温柔,不似刚刚路问渠看到的要吃人的样子。
周寄安得到路问渠的回答之后就退掉了后台,从表情上面也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路问渠就是再傻也不至于现在还看不出来刚刚那个叔叔和周寄安的关系匪浅,心里十分后悔说了他帅。
一双有点凉凉的手指突然放到周寄安的眉心,她眼皮一跳,路问渠的小手顺着她的眉毛走向滑动,似乎在抚平那些不好的情绪:“姐姐,不要不开心。”
她抱着路问渠,主动把头埋到他的肩窝,眉头随之舒展开:“你一说话我就会觉得很开心。”这种感觉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周寄安也很难加一个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面,这种体验确实很奇妙,要知道在此之前她都没有觉得自己和哪一个小朋友有这么投缘的过。
一个小小的嘴巴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周寄安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
路稚宁一进门就看到这幅画面,问了一个相当双关的问题:“什么时候你们亲成这样了,这才认识几天?”
周寄安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周身的不愉瞬间消失无踪,她正欲起身:“没办法,就是这么投缘,看到小路就像看到了我儿子那么亲近。”
没想到蹲久了一下子起得又有些猛,再加上这病还没好,差点又要摔倒,路稚宁提着东西扶住了她:“首先你要有个儿子,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有儿子也是够呛,不知道是他照顾你,还是你照顾他。”
周寄安道:“那个时候我应该是有个对象的,你别忽略掉。”
路稚宁见她站稳了就松了手:“那你对象会被累死。”
“那边厨房有点问题,先借你的用一下。”
周寄安在那边呸呸呸几声:“随便用,别见外嘛,路哥哥。”
这绰号的源头还是高中时候,路稚宁的一个追求者一上来就叫他路哥哥,当时只有周寄安一个人听到了,就老是拿这个外号打趣他,结果他们那几个朋友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新型的py就都开始叫起来,最后还是路稚宁挨个把他们收拾了一遍,这个外号才算绝迹。
此时的路稚宁听到最后那个词,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买的东西撂在地上,快步向周寄安走过去,吓得她后退了几步,那架势好像是要来揍她的。
谁知她的眼睛一闭,脑袋就被重重地按了一下,这一下好像还没完,路稚宁又逮着她的头发一顿乱搓,让原本顺滑的秀发翘起了几根呆毛。
“喂!”周寄安睁开冒着火星的眼睛,握住了他的手,但随后这点火星子像被一瓢冷水盖住,燃起来的速度还不及熄灭的十分之一。
她紧紧抿着下唇,时不时地抬眼瞅一下一副恨不得吃了她表情的路稚宁,战战兢兢地像被卡住命运咽喉的小鸡。
路稚宁炽热的掌心贴在她一侧的脖颈上,似乎在迫使她往前倾,但最后那只手突然拾级而上,拧着她的白皙的耳朵间,用力地往上拽了拽,生怕周寄安听不清楚他要说什么,还屈尊弯了下腰,腾着热气的双唇贴着她的耳廓,只剩下以毫米计数的距离,低哑的嗓音似乎带着磁性:“再叫,收拾你。”
周寄安浑身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倾身向被他抓住的肩膀一侧歪去,趁机拉开了让她敏感的距离:“我错了,我错了。”
路稚宁直起挺拔的身躯,也帮她回了正,郑重言辞:“再跑,饶不了你。”
他从相遇的那一天起,就总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寄安又突然杳无音讯了,这下搬到她旁边,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又给她安了一个小间谍,心算是稳稳地放下了。
周寄安开心得像是把星星藏进了眼里,显得又透又亮:“你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
“我才不要离开了!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饶是路稚宁也被这话给震得能同时运行好几件事情还不出错的大脑此时也一片空白,好像程序错乱了一样。
周寄安也被自己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惊的两手交叉捂住了嘴巴,心里骂自己开心到丧失理智。
此时此刻,两人似乎都听到了很细碎的声音好似在说:“在一起,在一起。”
两人偏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吃瓜群众路问渠正从沙发里探出一双如火如炽的大招子,握成拳头的两只小手还在一动一动地跟着嘴里的话打着节拍,见自己被发现了,就嗖的一下藏进了沙发里,像一只要被打的地鼠。
反应过来的路稚宁松开她,生硬地转移话题:“该洗头发了。”似乎在说该洗洗脑子了。
石化在原地的周寄安抓起自己的头发闻了两下,这番动作让已经走到厨房门口又转过头的路稚宁笑出了声。
这下周寄安算是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两天就洗一次的头发怎么也不可能有除了香之外的味道吧!
等她跑到厨房门口的时候门就只剩下一个小缝了,怪只怪路稚宁的反应太快了,周寄安把手伸进去抓了抓:“你烦不烦啊你,有病吧,我那么爱干净的一女孩子!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邋遢大王了!”
路稚宁一只脚抵着门:“这么不经逗啊,你这样……我推荐你看一部电影。”
周寄安都快跟不上路稚宁话题的节奏了:“什么电影?”
“生化危机。”
周寄安气得七窍生烟:“你才像丧尸!”
路稚宁感受着周寄安推门的力气变大,蓦地一松脚,往后退了一步,周寄安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路稚宁的腰,只见他笑得花枝乱颤:“虽然很久不见了,但也不至于这么投怀送抱吧。”
周寄安觉得这家伙就是再过一百年,性格也都是这么恶劣,抱着路稚宁的一只手正欲行凶,就被他抓住了手,还拽的老高:“怎么的还搞上偷袭了?”
周寄安瞪着他:“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让人讨厌!”
路稚宁故作沉思道:“可能有点难,毕竟只有你在说我讨厌。”
周寄安满脸的‘我不相信’:“还有美人好吗?”
路稚宁嗤笑一声:“贱人?你俩就是穿连体裤的,投票的时候只取一人。”
周寄安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样全身都很酸。”
路稚宁手一松,周寄安就直起腰,还没等她绝地反击,他就慢悠悠地说:“某人的hp恐怕连半格都没有,还是不要企图做什么小动作了。”
周寄安气得直咬牙,转头就走了,过了好一会儿又回来了:“刚刚美人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能约饭。”
路稚宁用勺子搅拌着粥:“不出意外,下周周六周末都没什么问题。”
周寄安忍住想要踹他屁股的冲动:“那就定周六好了。”
等路稚宁把饭菜都准备好了之后,周寄安还在和傅羡人打电话。
“小姐妹,聊什么聊那么久。”路稚宁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开了小蜜蜂一样,丝毫没有收敛的样子。
周寄安真怕这两个隔着手机都能打一架的人不小心伤害到她这个吃瓜群众。
傅羡人那边出现了一瞬间的沉默:“呵呵呵,一个称呼而已,总比有些人扭扭捏捏了几年,什么都没得到的强。”
虽然他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在意这个称呼,不过路稚宁的气人功底真的是非常人所能及,这点周寄安深有体会,如果他们的生气点是靶心的话,那路稚宁一定是个百步穿杨的小能手。
周寄安已经把手机开了免提,方便他们两个人怼架,不过这句话她听得迷迷糊糊的。
路稚宁丝毫都不吃亏:“至少是比某些连情书都没送出去的人强。”
周寄安直觉这两个人有猫腻:“你们能不能不要净打些正常人都听不懂的暗号!稍微顾忌一下我的感受好吗?”
傅羡人心里默念就是太顾着你了好吗?
他主动退让一步:“不说了,再说两句晚饭都给气出来了,这人过了这么久嘴巴还是一如往常的臭,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周寄安被提醒了刚刚被欺负的事,也突然不爽了。
趁着路稚宁去拿碗筷的工夫,她捂着手机,悄悄道:“你先给我出出主意再挂,他老是欺负我,我又斗不过他,怎么办?”
路稚宁就算是听到了这个问题也不会太在意,三个臭皮匠才顶一个诸葛亮,更何况只有两个,而且这俩人还不如臭皮匠。
傅羡人一度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的熟悉,像是被人问了千百遍,和打娘胎里一起出来的亲兄弟一样的亲切:“要想用正常方法去斗得过大魔王,你还是要再修炼个几百年,此时此刻,偏方就显得尤为的重要……”
周寄安突然说道:“你有点像个卖假药的。”
傅羡人一脸呵呵:“哎呀,怎么被你猜出来了,这么隐秘的身份你都知道,那你自个儿去解决吧,相信要不了多久敏锐的你就能独自破解掉这个问题了。”
周寄安觉得团队作战才是正解,至少漏网了还能拉上一个垫背的:“别啊,我这脑袋再想个百八十年都想不出来的,只有具有聪明才智的你才能够做到。”
“找到路稚宁的弱点,然后戳戳戳!”傅羡人本来是想说无解,毕竟弱点本身都不知道自己是弱点,不过他还是大发善心地提示了一下,虽然说了等于没说。
周寄安估计这两人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所以她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那他弱点是什么?”
傅羡人心道我倒是知道弱点是什么,重点是有口难言啊,说出来肯定下一刻就立即毙命,只能一本正经的撒谎。
“我要知道的话,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还是怼不过他了。”
“开着免提大声密谋?”路稚宁按压了一下她那一撮一直翘着的头发,随即朝着手机另一边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傅羡人直道没救了没救了,无可奈何地按掉了电话。
周寄安都傻眼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是不是烧昏头了。
路稚宁见状把温度枪拿出来给她测了测:“你现在很清醒,甚至还退了烧。”
周寄安脸上仿佛浮现了四个大字:人艰不拆。
路稚宁一挑眉,又按了按那一撮头发:“与其去咨询他这个一问三不知,还喜欢乱给人出主意的人,不如来问问我,兴许我心情一好就给你说了。”
周寄安弹掉他的手:“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路稚宁又继续按:“还不错。”
周寄安懒得管他的动作,问道:“那所以你的弱点是什么?”
路稚宁故作神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只见周寄安眼睛一转,迟疑了半晌。
路稚宁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心脏难得有些紧张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结果她来了一句:“小路啊?”
被点到名已经脱离了他们的二人转,正在专心致志看电视的小朋友转过头,似乎在问:叫我吗?
路稚宁那一刻内心的沉默震耳欲聋。
而周寄安也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达成了自己的今日成就,让路稚宁吃瘪了。
餐桌上面的食物被分成了两半,一边只有一碗小白粥,而另一边却是“山珍海味”,至少在周寄安眼中是这样的,她一脸幽怨地看着面前的那碗粥,似乎是要看出一个花样来,拿起勺子还没有送到嘴里面又放下,食之无味,哎……
偏偏正大光明开小灶的路稚宁还一直催促她:“是医生说的不让乱吃东西,这可不怪我。”
这人借着医生的名头虐待她,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烫。”
路稚宁道:“你一口都没吃,烫到你哪里了?”
“还在冒烟你没看到吗?”周寄安端起碗,把烟朝他面上那边扇了扇,然后放下碗,“碗都还是烫的。”
路稚宁:“……”
周寄安拿勺子搅了搅热粥,烟气儿更多了,见状她得意地朝路稚宁挑了挑眉。
路稚宁:“……”
“这么大的人了,连粥都不会吃。”路稚宁吐槽了一句,顺势把她的碗拿到自己面前,“看好了。”
他用勺子轻轻地勾了下最外面那部分粥:“先把表面的这一层舀起来吃掉,勺子不要放太深了,不然会舀到下面烫的粥,等你把上面这一层吃完,又可以从你开始舀的地方吃,那会儿就不烫了。”
路稚宁一抬头就看见周寄安那副让他头皮发麻的表情,身体往后仰了仰:“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周寄安仿佛看到了他以后教小朋友的样子,毕竟只有小朋友才需要教怎么吃饭,她是个例外。
路稚宁现在如果在吃菜,估计人已经给呛住了:“你自己试试。”
周寄安学着他的动作,拿起勺子往嘴边上试探,下意识地吹了吹,手肘就被某人拐了一下,粥就被顺利地送到了路稚宁的嘴里:“教你那么多,第一口孝敬给爸爸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