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他心中一惊，正要当面询问，却在对上了百富那双暗红色双眼的一瞬间，只感觉到一阵凌厉锋芒扑面而来。在那一瞬间，他竟险些被百富眼中的血腥色泽所刺伤。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转向天台入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通往天台的楼梯间的灯已经熄灭了。天台没有了光源，百富的双眼再次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出诡异的光芒。在星川和明同样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双眼映衬下，百富那双原本如同温暖火焰的橘红色双眼，此时竟多了几分血腥肃杀之感。

诸伏景光不由得心底一阵发寒。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诸伏景光如此深刻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竟然会是深受组织迫害的实验体。哪怕他们在各自的领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天才，也无法改变他们注定要与组织这个庞然大物命运纠缠的残酷事实。

只要组织一天不被彻底铲除，他们就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和安全。然而哪怕到了组织彻底被消灭的那一天，哪怕已经没有了外界的威胁，组织曾经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痛苦也会一直伴随着他们，直到生命的终结。

诸伏景光的心情更加晦暗了，仿佛有一块石头卡在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星川和明很清楚百富的那套价值理论有问题，而此时被他半请求半逼迫着的诸伏景光，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适应的这么良好的。于是星川和明上前拦在两人中间，伸手暗暗将百富往后推，并且抬头时却朝着诸伏景光露出一个歉意的温和笑容。

“抱歉，警官先生，百富他刚才其实是乱说的，请您千万不要在意。”这么说着，星川和明又在身后狠狠推了百富一下。

百富被星川和明推得直皱眉头，但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倒是诸伏景光这次主动开口道：

“没关系。其实我是想说，既然组织已经盯上了星川君，那么我自然会尽力在公安内部为星川君争取一份保护名额的。而且我保证，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就我个人而言，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一定会尽力保护星川君的安全。”

诸伏景光的视线在星川和明那双散发着莹绿色光芒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在星川和明发觉之前，又快速将目光移开。他再次看向百富那双比三年前更加诡异的泛着血光的双眼，认真说道：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们。警方之所以会对民众提供保护，并不是因为被保护者有多么高的利用价值，而仅仅是因为保护民众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这是道义律法的约束，而并非是一场冰冷的利益交换。”

百富闻言心中却不以为然，他甚至还想直接问“那公安呢？你们公安在乎的其实是国家安全吧，和民众能一样吗？”这种话，只不过他在开口之前，就已经被提前猜到的星川和明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诸伏景光见状心中叹息一声，不用说他也猜得到百富到底在想些什么。作为从小就被人贩子卖去当实验体，又在犯罪组织的尔虞我诈中艰难长大的孩子来说，警方既然没能在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及时救出他，自然就永远失去了获取他的信任和倚靠的可能。

但是好在，即使被命运如此嘲弄，百富的心中也依然保留下无法磨灭的光明。让他哪怕深陷泥淖也依然没有向黑暗妥协，如今更是选择主动付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