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剑「佩姬」-168 实质上的战败
「佩姬小姐您误会了，我并没有您想像中那样善良，也不认为自己拥有那个条件……事实上，打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自己只是教皇大人为了对抗帝国而拱上舞台的冒牌货，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会对自己终于握有能够改变环境的权力这件事沾沾自喜──我是个丑陋的人，只是比其他人都还要擅长伪装自己而已──」
我打断了她：
「可是，爱琳妳想帮助大家的那份心情是货真价实的吧？」
爱琳怔怔地愣在原地。
我朝她露出和煦的笑容：
「爱琳妳说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同样的，我也没有。」
距离拼图完成只差最后一步──
「我们两个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圣女。」
我俯身牵起爱琳纤细白皙的手。
「妳要一起来吗？」
爱琳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擦干眼角的泪珠，抿紧唇，将犹豫一股脑通通吞下肚──
「好！」
爱琳回答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很坚定。
穿越冗长的廊道，击杀驻守的躯灵，最终在塞维亚圣殿正厅等待着大家的，是十隻全副武装的「融合个体」，这些犄角上遍布螺牙纹路，面具中央刻有螺旋眼珠符号的「融合个体」们，六隻手臂上都各自拿着不同武器，与以往赤手空拳的模样截然不同。
阿戈泰尔这次是认真的。
阳光穿透了墙上的彩绘玻璃窗，像是瀑布一样洒进室内，将「融合个体」那被尖刺固定在下颚上的绛紫色舌头映照的无比鲜艳。
全身上下都瀰漫着杀气的「融合个体」们纷纷举起刀剑。
卢克曾经估算过，一隻「融合个体」的战力大概趋近一支千人编制的军队，考虑到高阶魔物的体力一向都远超人类想像，「融合个体」实际上的危险程度恐怕只比预想中更高。理论上，十隻「融合个体」已经是足够将半座城市都化为废墟的等级。
使徒阿戈泰尔与他的追随者们正站在大厅尽头的演讲台上。
从木製舞台地板间隙散发出来的雾白色光辉，彷佛绸缎般温柔地包裹住了他们全身。
无数如同雪花似的光点在阿戈泰尔和信众周遭闪烁。
那是转移魔法阵的光芒。
──原来如此！使徒阿戈泰尔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在这里一决胜负的打算，他之所以要等到菲利斯率兵攻打教会再撤离的原因，全都是为了刚刚那段短暂的演说。
擅长蛊惑人心的教皇非常清楚如何透过语言去左右他人的想法。
从阿戈泰尔对广场上的众人发表演讲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那些宛如病菌一样充满感染力的语句，一定早就深入现场众人的骨随，像是寄生植物那样在每个人心里扎根。
接下来只要等谣言以类似传染病的形式在帝国内部持续扩散就行。
目睹作为圣女的自己成功闯进圣殿，使徒阿戈泰尔先是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随即阴鸷地扬起嘴角。
他应该完全没料想到冈萨雷斯能一下就突破超过五百名躯灵的防守。
毕竟传说中的英雄究竟拥有何等惊人的实力，不亲眼见识过个一次是很难想像的。
不过老谋深算的使徒，显然早就把躯灵无法有效地遏止对手进攻这件事给纳入考量。
证据就是由超过十具「融合个体」所组成的人墙，正如同塑像般挺立在彼此中间。
我焦虑地望向冈萨雷斯，眼下有能力突破「融合个体」们的防守，阻止使徒阿戈泰尔透过转移魔法阵逃走的只剩他一个。
察觉到我的烦躁，狮子伸出粗壮的手臂拦住了自己，对着我缓缓摇了摇头。
伊莎也扯了扯我衣服的下摆。
她望向自己的视线充满告诫。
我轻轻嘆了口气，阿戈泰尔的深谋远虑确实令人嘆为观止。
以冈萨雷斯的实力来看，狮子确实有办法在转移完成之前一下拍碎阿戈泰尔的脑袋，可是在此同时，失去冈萨雷斯保护的自己一定会瞬间惨死在十具「融合个体」的手下。
……阿戈泰尔缜密地计算好了计画的每个步骤跟每个环节，只为了有效牵制我们的一举一动，令事情朝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临近正午的烈日从大厅上方的透明圆形穹顶倾泻而下。
沐浴在日照与转移光芒中的阿戈泰尔看起来无比庄严。
笑容乍看之下十分温暖，眼神却瀰漫着讥笑的阿戈泰尔举起手，用力地打响指节──
「我们总有一天会再碰面的。」
话音刚落，阿戈泰尔与其追随者的身影在炽白光芒的包覆之下逐渐变得淡薄。
眼见拉拔自己长大的教皇就要离去，爱琳仓促地推开保持警戒状态的「融合个体」，踏着凌乱的步伐气喘吁吁地跑向年迈的使徒。
她似乎有非常多事情想找阿戈泰尔彻底问个清楚。
上气不接下气的爱琳俯身扶住膝盖，扯开喉咙大喊：
「──教皇您曾经跟我提过的那些教诲全都是在说谎吗？」
使徒阿戈泰尔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用满盈着讚许的目光凝视爱琳，直至身影完全消逝在转移魔法阵的光芒之中。
阿戈泰尔长达三十年的潜伏终于结束了，这场战斗自己输的一蹋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