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9
温过抿着唇不接话。
「当时您和姚安舜在一条船上,我在另一条,收到的消息是您跳海了。」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温过,眼底带着疑惑地打量。
「继续说。」温过的力道加重。
男人额上开始渗出细汗,他不敢隐瞒:「我和其他兄弟们到岸上後等了姚安舜很久,之後才辗转得知他们那边出了意外,一船人都没了,没想到您活了下来。
「为什麽要抓我?」
男人察觉到温过的语气中带着颤抖,他偷偷调整位置活动手腕,想趁机挣脱,却没想到温过的动作b他快一步,他被拽着头发狠狠往地上一砸,这下他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是为了报复,温河清害姚安舜失了势,被自己的侄nv夺权甚至追杀,他想报复温河清!」
「小少爷,我当年也不是故意要折磨您,我个做手下的就是听命行事,现在已经洗手不g了,您放过我吧。」
短短几句话,温过感觉自己全身的血ye凝固,他强忍着心头泛上来的闷痛,努力保持声音平稳,问:「你们当时去的,是哪片海域?」
温河清第一时间收到温过回国的航班信息,说到底,他不会真的让弟弟一个人在外,发现温过离开的当下,他就查到了对方的去向,并派人去到温过身边保护。
然而没几天,温河清就收到了大批「丢失温过行踪」的消息,原因是有人在搅局,搅局的那个人,是易天。
温河清质问过容京,得到的回答是:易天已经从容京那里辞职,现在谁也管不了。
後来是易天先联系的温河清,他说他会保护温过,但温河清不能再派其他人过来。
温河清其实不愿意把弟弟的安危全权交给易天,只是如今这情况,也只能暂时和易天达成合作。
每次温过去到新的国家,易天都会通知温河清,也算是让他放心,这次温过要回国的消息也是易天告诉他的。
许是台风要来的缘故,这里的海风算不上友好,被卷起的沙粒打在脸上,让温过不适地眯起眼睛,他拉下帽檐遮挡住一部分风沙,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和拖行行李箱的轨迹,很快又被掩埋。
易天在远处看着温过沿着海岸边缘来回走,他的足迹没被留下,总是走过就被海水冲刷殆尽,温过走累了就坐下休息一阵,随後继续走。
「呵。」易天发出一声嗤笑,他觉得温过这种行为特别蠢,但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对方。
天se渐暗,夕yan与月光交互倾泻在海面上,两种不同的颜se就这样相撞,渐渐地相融,最後合而为一。
温过被这样的美景x1引,他停下脚步,静静感受自然带来的无声震撼,耳边的风声依旧凌冽,但温过已经注意不到了。
时间随着海风一起掠过温过,眼前的美景转瞬即逝,夕yan燃尽最後一束光,圆月皎洁银白的光辉占据海面,像是洒下一片闪烁的宝石,很美,也很冰冷,毫无生气。
温过就地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身边,随後吞了两片白se的药片,他没有喝水,任由苦味在喉咙深处蔓延开来。
把背包垫在脑後,温过躺倒在沙滩上看月亮,海边的风势逐渐减小,偶尔有飞鸟从上空飞过,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平静地闭上双眼。
「起来!」
温过是被人强行拽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不算熟悉的脸,看对方这脸se应该是相当生气的。
易天架着温过的一臂把人抬起,夜晚涨cha0的速度非常快,刚刚温过的腰部已经完全浸在海水里。
「这算什麽,自杀?别再这麽蠢好吗?温过!」
听到对方开口,温过才算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是叫做易天,之前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温过靠在易天身上,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全身都在细微颤抖,掩盖在凶狠表情之下的是深深的後怕。
身为演员,温过对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但他不理解为什麽易天会害怕成这样。
温过醒了醒神,轻轻推开易天自己站稳,他的目光直接对上易天,看表情对方大概还没从那种愤怒的害怕当中ch0u离。
易天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住,当他看到海水漫上温过的身t时,不可言说的恐惧感瞬间包裹全身,易天甚至没多思考,身t就先行动了。
「你放心,我没想自杀。」海风绕着温过的声音一起吹进易天耳中,他听到对方说,「我只是,想休息一下罢了。」
温过後退几步,轻轻拍了拍头发和上衣,把上面附着的沙子抖落,随後抱起刚刚搂在怀中的盒子,退到海浪拍不到的地方,重新坐下。
易天跟着坐到温过身边,两人没再交流,只是沉默地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海面,看着不断涨上来的海水。
易天对这片海没有好感,他看着海面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思绪飘远,会回神是因为温过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易天侧头看了一眼温过,对方正屈着膝,手臂搭在那个盒子上面,眼神专注地看着大海,他把视线收回,生y地回了句:「没有。」
对话断在这里,抬头看,月亮走过中天,该是後半夜了。
一夜未阖的双眼酸涩得厉害,温过打了个哈欠後用力眨几下眼睛,b出一些生理泪水,嘴唇很乾,上面有薄薄的盐粒,他伸出舌头t1an了一下,舌尖传来微微的苦咸味,起皮破开的细小伤口被盐水浸到,有些痛。
天se逐渐明亮,耳边除了风声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还多了不少海鸟的鸣叫,易天感受到身边的人站起,他侧头看去,温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背包,抱着盒子离开了。
离开前,易天听到温过对他说:「你是对的。」
易天没再看温过,他的视线穿过海面,停在天空中的一只海鸟身上,他盯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拿出手机,视线瞟到了日期显示的地方。
商明予的忌日快到了。
收到易天消息的当下,温河清其实并不开心,甚至有点委屈和烦躁,自家弟弟回国,不提前和他这个哥哥说也就算了,还没有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愣是在外待了一夜之後才想着要回来。
陈一烨看到温河清的表情,知道对方这是生闷气了,他这个上司,在生意场上是多智近妖、手段狠辣的角儿,但一面对温过,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陈一烨好笑着把一杯红茶放到温河清面前。
温过一回家,就看到在客厅等着他的两人,他定定地看着陈一烨好几秒,才转头对着温河清开口到:「哥哥,我回来了。」
温河清看着温过一身狼狈的样子,责问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神中带了明显的担心和不满,担心温过的身t,不满易天的隐瞒。
温过听到哥哥的轻声叹息,对方说:「欢迎回家,小过。」
尽管有很多话想说,温河清还是催着弟弟先去休息,在手搭上温过肩膀时,他注意到了对方头发中藏着细小的hse沙粒,有几颗掉到了他的手背上,又滑落坠地,消失不见。
目送温过上楼休息,温河清无意识地伸出手,又放下,他从来没有这种迷茫的感觉,思绪像是被缠乱的毛线球一般,理不出缘由,他下意识求助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烨,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一烨轻轻掰开温河清握拳的手指,安慰道:「没人能做出百分之百正确的选择,再说了,当初做这个决定时我也是认同的,就算真的做错了,你也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温河清看着搭在自己手心里的手,紧紧回握住对方:「嗯。」
温过回国的两年里,开始帮着温河清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
温河清一开始拒绝弟弟想从商的请求,温过也没有坚持说服哥哥,只是他转头就跑去容京的办公室,从处理小案子开始学,慢慢累积经验。
易天没有回到容氏,但他待在容氏教导温过。
温家父母大概是把基因对半分了,温河清对商业的嗅觉敏锐,温过在这方面的天赋却基本为零,纵使他没出过什麽大错,但也做不出成绩,遇到难一点的提案,温过就算是熬好几天都想不出具t有效的解决方法。
易天教得很是头疼,他看着温过眼下的乌青,憋着一口气也说不出什麽过分斥责的话,只能r0u着额角再去找简单一些的案例。
又是一个深夜,温过好不容易才把该处理的事情做完,他长吁一口气,疲惫地後靠贴上椅背,整个人都放松倒在椅子里,他的视线看着天花板,短暂地放空大脑。
突然间,温过坐起了身子,他打开上锁的桌柜,拿出一本厚厚的资料夹,熟练地翻到其中某一页,上面是一份未完成的企划书。
温过把企划书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才把书和资料夹重新锁回柜子里。
做完这些事後,温过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手上的戒指反s出灯光,他慢慢地转动戒指,像是对谁撒娇般小声说到:
「商业可b音乐剧难多了,我好累。」
「我想唱歌了,阿予。」
一段时间下来,温过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毕竟易天看他时,眼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
温过没有强求,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拖累别人,於是转而做起了助手的工作,只是他也没有放弃,跟在易天身边努力用自己的方法x1收、消化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
温河清知道後,亲自去容京公司把人拎回,他看着弟弟无辜的眼神,无奈地轻敲温过的脑袋,他这个弟弟看上去懂事听话,其实有主意的很,一旦认定要去做的事,就一定会想办法完成。
陈一烨透过车内後视镜看温家兄弟的互动,眼中染上明显的笑意:「小少爷想学是好事,之後不如就跟着我吧。」
能跟着陈一烨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温河清也有些担心,毕竟陈一烨做的可不单单只是助理那麽简单的工作,他带着温过也是增加工作量。
陈一烨自然清楚温河清的考量,他不是贸然说出这句话的,他的工作量自己清楚,况且温过也不是什麽都要他教,带着并不会太累。
和镜子中的温河清对上视线,陈一烨微微g起嘴角,他把眼神移向温过问:「你觉得呢?」
温过看到易天回复的消息,收起手机,认真答了一句:「麻烦你了。」
一日,晚宴。
易天坐在角落的沙发中无聊地摆弄手机,今天是温过的生日兼庆功宴,庆祝温过成功凭着一份优秀的企划,谈下和政府合作的大案子,让温氏企业坐稳龙头。
易天看向远处被众人簇拥的温过,他的脸上挂着得t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回应每一句祝福,却也把握着距离,举手投足间的疏离感不减。
收回目光,易天站起身拿了一杯j尾酒,他朝着温过的方向高举酒杯,随後一饮而尽。
容京因突发工作和路上塞车的关系,b原定时间晚半小时才赶到,等他进入晚宴会场时,温过已经准备上台致词了,长期从事演艺行业让温过的气质与一般人有很大不同,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让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原本嘈杂的会场有一瞬间的安静,几秒後,又响起掌声。
容京不错眼地盯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温过,脑子里快速闪过这麽多年来,自己见过的所有「温过」的形象,他恍惚了一下,好像有些分不清其中的一些画面,应该要属於谁。
「你现在还能一眼认出他吗?」
容京回过头,发现易天正站在他的斜後方,对方眼神专注地看着台上,随後视线偏移,向自己抛出了一个问题,容京对上易天的眼神,分辨不清其中情绪。
直到最後,容京都没有回答易天。
温过又要离开了,去继续他的旅途,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选择偷偷走掉,而是好好和家人、朋友道别,樊月在离别前更是抱着温过不撒手,像无尾熊宝宝似的黏住对方。
道别过後,温过进了安检口来到候机休息室,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面前的桌上放着自助吧台提供的冰淇淋球,易天正边刷着手机边吃冰淇淋。
温过想了想,主动坐到了易天对面,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问:「要吃冰淇淋吗?」
「不了。」
「好。」
温过的旅途中多了一位同行者,但说实话,有没有易天在身边没多大差别,因为温过不ai说话,易天也常常「玩失踪」,不过没事,过个几天他总会自己回来。
这个国家已经步入冬季,易天结束一日的晨跑,他的头发被薄汗和雾气打sh,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易天用手把刘海往後拨,水汽混杂的汗沾sh手掌,他又一次奔跑,想快点回去冲澡。
温过在一个国家停留的时间不一定,但最少都有一个月,所以他们只在刚到的几天里住在市中心酒店,之後就是走哪住哪。
易天推开大门,看见温过已经坐在餐桌上吃饭,中式早餐,温过自己做的,易天之前就嚐过,味道在平均水准之上,挺好吃的。
「早。」温过见易天回来,招手向他打了个招呼,「我准备下周离开这里。」
「嗯,我知道了。」
临走前,易天借了一辆车,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挺乡下的,附近都没有出租车愿意过来,易天就先去市里租了一辆,多付了钱让对方直接去机场拿车。
弯腰搬行李上後车箱的时候,有项链从温过衣领里滑落出来,上面挂着的是一枚镶嵌着淡红se钻石的戒指,垂在半空,随着温过的动作来回摆动,易天看了一眼那颗钻石,又把视线移开。
温过的随身行李少了一个小盒子。
温过离开後的第三个月,温河清心血来cha0想自己打扫温过的房间,他们兄弟关系亲近,但也互相尊重ygsi,所以,这还是温河清在温过离开後第一次进弟弟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大型家具和一些小摆件,几乎没有任何代表「人气」的东西,温河清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悲伤,只是这点情绪还没来得及侵入他的内心,就被陈一烨的话语打断了。
「你准备从哪里开始?」
「扫地。」温河清对打扫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为了讨父母欢心,他拿扫帚随便挥舞两下的「打扫」上。
陈一烨看着铺在房间地板上的高级地毯,再看一眼已经准备去找扫具的温河清,反问对方一句:「直接扫地毯?」
「……」温河清停住了动作,背对着陈一烨没说话。
「不然还是我找专人来做吧。」
「……好。」
温河清听到陈一烨的笑声,他脸上一热,随便找了藉口到yan台吹风,一进yan台,他就发现墙角边种着几丛蔷薇,无数的淡红se花朵点缀在枝条上,有些枝条已经伸出yan台外,微微向下垂。
陈一烨联络家政公司後也走进yan台,看见站在花丛前一动不动的温河清,他轻声靠近对方,站在温河清身边一起欣赏这些盛开的蔷薇花。
「我不知道小过原来还养了花。」温河清的视线转向下方的玻璃温室,「他不告诉我,也不把花移去温室,就这麽丢在这里。」
「但它们开得很美,不是吗?」陈一烨的视线随着温河清一起看向温室,中心处的火红玫瑰依旧热烈夺目,他把视线重新放回墙角的蔷薇身上,说:「和处在温室中的玫瑰一样美丽。」
温河清没再说话,看了一阵後,转身离开这里,他身後传来陈一烨的问话:「要找人把它们移到温室里吗?」
「不用了。」
易天陪着温过走过了很多地方,对方依旧在唱音乐剧,只是次数变少,听的那批人也变了。
温过好像偏ai有神像类建筑的广场,他在这些地方开口的机率最大,即便这种地方的大部分人都听不太懂他在唱什麽,会为了他的歌声驻足的人不多,有些是他的粉丝,有些是单纯觉得好听而留下来听一阵,不一定会听到结尾,更多是提前离场。
温过每两三年就会回国与大家团聚一次,多半是过年期间,他也不会待得很久,年假过完,也就差不多离开了。
在国内的时候,易天并不会跟着温过,他会去找容京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鬼混,有一次回去,易天听说容京被一个小海归缠上,对方就算知道容京有个「离了婚的白月光」都没放弃追求他。
易天马上来了兴趣,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是调侃容京「桃花旺」,手机里传来容京无奈的声音,易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约了对方明晚喝酒。
时间过得很快,年假也不例外,首都的机场休息室里,易天边挖着冰淇淋球边观察温过。
「怎麽了?」温过放下热咖啡,疑惑地回看易天。
「你知道在追容京的那个江煜城吗?」
「知道,前几天才见过。」
「他都找上正主了,可以啊。」易天无视温过投来的复杂眼神,继续问,「你怎麽想?」
「顺其自然。」
易天还想再问些什麽,却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是容京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容京焦急的声音马上传来:「易天,小过被绑架了!」
「啊?」易天下意识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温过」要是被绑了,那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察觉到易天难以言说的眼神,温过的表情疑惑,他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里面是容京迟疑的问声:「小过?」
「是我,怎麽了?」
电话那头瞬间没声音了,倒是易天努力憋笑的动静一直传来,易天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温过说:「容京以为你被绑架了。」
温过愣了好几秒,突然间想起自己答应了会配合江煜城演出戏,他没忍住也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重新郑重地开口道:「容京,从现在开始,我被绑架了。」
「……别闹。」容京略显无奈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和他,你只能救一个。」温过先是严肃着语气,随後逐渐转为温柔,他笑着嘱咐,「容京,别选错。」
易天和温过来到了一个新的国家,才刚落地没几天,温过就接到一通「求救」电话,是aria打来的,原定两星期後表演的音乐剧男主角突遭车祸,临时根本找不到人救场。
这部剧是老剧新改,虽说温过之前就看过,但这次在台词、剧情上都做了一定改编,在这麽短的时间里要熟练台词和表演,对温过而言也是很大的挑战,心理压力不b出演新剧低。
aria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她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她不想放弃,更不想让期待的观众们失望,走投无路之下,aria才选择给温过打电话。
而温过也是答应了aria,他再次回到了纽约。
易天不喜欢演员们紧锣密鼓的「战斗」氛围,所以在温过排练时,他都会自己去其他地方找乐子。
似乎是今天的排练特别困难,都到了後半夜,温过还没回来,易天想了想,决定动身去剧院等对方。
但直到到达剧院门口,易天才惊觉自己不认识去温过排练厅的路,在问人无果,独自找错好几次之後,他决定去ch0u根菸。
没找到x1菸室,易天就顺着楼梯上到天台,外面天se很黑,他发现靠近栏杆处站着一个人。
易天没有放轻自己的脚步,那人在听到声响後果然回过头来看向他,楼道里的灯光照不进整个天台,易天看不清楚那人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戒备的。
没理会那人的反应,易天站到了栏杆的另一边ch0u菸,打火机的光亮短暂地驱散黑暗,微小的火苗在易天眼底跳动。
「还有吗?菸。」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易天侧过头看去,原本对他倍加警戒的nv人主动靠近了自己,站在一旁问他要菸。
易天眯了眯眼,从菸盒ch0u出一支递给对方,正当他要拿打火机时,nv人突然含着菸凑上来,两支菸的前端相抵,火星燃向另一头。
易天没有後退,他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妖yan美丽的nv人,猜测对方应该是这里的演员之一,并且见过自己。
aria深x1一口菸,朝着易天耳边缓缓吐出:「你是cyril的男朋友?」
「不是。」
「哦?」aria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起易天,「也是,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易天没接aria的话,aria自己继续问了下去:「那你认识yu吗?商明予。」
空气安静几瞬,只能听到气t被x1入又吐出的声音,易天叼着菸含糊到:「认识。」
「他现在在哪里?」
「si了。」
aria瞳孔微缩,自从上次新剧演出结束以後,她就没再见过商明予了,温过也是连着好几天都失魂落魄的,她本以为两人只是感情破裂,没想到事实是天人永隔。
两人沉默地ch0u着菸,直到口中的菸燃尽,aria才像是喃喃自语般开口:「现在的cyril很像yu,像到让人担心。」
打火机被按动的声音响起,aria看着易天再次点燃了一支菸深x1一口,吐出白雾之後又把菸撵灭,离开了天台。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商明予头痛得一晚都没怎麽睡,身t也是瘫软着提不起力气,他一直躺到下午,才算是恢复过来。
商明予r0u着脑袋进了卫生间,镜子中的人非常憔悴,眼神无光,眼下泛着浓重的乌青,发型也是乱糟糟的,商明予盯着这样的自己,突然笑了出来,他想如果是温过,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出现这麽不修边幅的一面。
猛地掬了一捧水到脸上,商明予觉得双眼被轻刺了一下,眼眶瞬间泛红,他用力r0u了r0u眼睛,试图缓解这种想流泪的感觉。
洗漱完之後,商明予下楼去到厨房,冰箱里放着用保鲜膜包好的食物,他拿出来加热好後就坐到餐桌吃饭。
网路上的资讯每一秒都在更新,但商明予刷来刷去都没什麽感兴趣的内容,点开聊天软t,都是一些之前加的商业合作对象发来祝福新婚的消息,他全部没有回复。
用完餐,商明予再次回到房间,他坐到书桌前,准备写他的遗书。
商明予总觉得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但真当他要下笔的那一刻,他发现他写不出来。
遗憾的、不甘的、不愿放弃的东西太多,多到他无从下手,如果全部写上去,这大概不是遗书,而是一份愿望清单。
商明予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他伸了个懒腰,说到底,他还是不想si啊。
最後,商明予决定只写一样自己最想要的,思来想去,他提笔写下一句:
【可以的话,把我的骨灰给他吧。】
商明予靠着椅背,头後仰着看天花板,眼神有些虚焦,就算是不被选择的人,也会希望有人能一直记得自己,被说自私也罢了,他不愿意温过忘记自己,所以,至少让自己的骨灰在他身边吧。
「呵。」一声轻笑飘出,商明予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也变得这麽「青春疼痛」了,他用手臂遮住眼睛,阻挡房内惨白的灯光。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容京发来询问商明予身t状况的,商明予没有立刻回复,他重新坐直身子,看着容京的消息发呆一阵,随後在遗书上补了一句:
【容京,对不起。】
这张纸被对折後丢进了书桌的ch0u屉里,直到很久之後,才又打开。
在容京的记忆中,他第一次见到温河清和温过是在温氏夫妇的葬礼上,自己随着父母一同前往,但是对於当时还小的他来说,葬礼就是一个很无聊的活动,所有人都沉默哀悼,气氛压抑,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即便是不喜欢,教养良好的容京也没有吵着要离开,他安安静静地待在父母身边,学着大人的样子微微低头表示悲伤。
在场的人们照着顺序去到温氏夫妇照片前献花、哀悼,容京也被母亲牵着手前,他看到在棺木旁站着两个男孩子,大一点的那个站在前面,对每一位上前的人鞠躬致意。
另一个男孩儿低着头,看起来b他还小一些,容京走近了发现,这个小男孩在哭,他的双肩不受控地颤抖着,没有扯着嗓子大喊,就是沉默地、压抑地流着泪。
眼泪大概是最直观的悲伤,原本对葬礼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容京在看到这一幕後,心口瞬间像是被浸水的棉花塞满一样难受,他的鼻尖开始泛酸。
在遗像前鞠完躬,容夫人牵着容京要走时,容京突然跑到了那个小男孩面前,一把抱住他,手在他的背後来回抚过,无声安慰着。
浸在悲伤中的人是不能被安慰的,尤其是小孩子。
压抑在心底的痛苦被这样的安慰全数释放,温过再也忍不住,紧紧回抱住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孩痛哭起来,稚neng的哭声回荡在空中。
悲痛的情绪随着哭声传递到每个人身上,有些心软的nv士看不得这样的画面,背过身偷偷抹眼泪,男士们忍着没哭出来,但也红了眼眶,在场的其他孩子们也被这气氛影响,纷纷哭了出来。
一时间,葬礼的会场被哭声包裹,温河清也没忍住掉了眼泪,但他还是强撑着把葬礼办完,直到送走最後一批来悼念的人们,他才敢真正放开自己,大哭一场。
那一年,温过十三岁,温河清十七,正处於高三冲刺学测的阶段。
再次见到温过是在容京高二时。
容京和简辰炀这对儿时玩伴总是习惯在放学後打一会篮球才回家,放学後的篮球场很热闹,到处都充斥着青春和热血,唯有今天例外。
一个长相优越的男生坐在篮球场旁的椅子上,他不和别人交流,也不上场打球,只是戴着耳机坐在那,倒是x1引了不少nv生的视线,走过都可以听到nv生们讨论他的声音。
「容京,你的校草地位岌岌可危啊。」简辰炀笑嘻嘻地用手肘t0ng了t0ng容京,被容京嫌弃地挥开。
顺着容京挥手的动作,简辰炀自然地转变姿势,双手交cha垫在脑後:「之前没见过啊,新生吗?」
「可能吧。」容京顺口回了一句。
天se渐暗,球场上的人数减少到零星几个,容京和简辰炀也准备收拾收拾离开,但他们发现那个男生还坐在椅子上,他已经把耳机收起,大概是因为p3没电了。
「你不回家吗?很晚了。」简辰炀x格大剌剌的,没怎麽多想就上前搭话了。
温过先是摇头,随後想了想,补了句:「等人来接。」
简辰炀听到温过的回答,满不在乎地脱口而出:「都这麽大人了还要家长接送啊,你自己回去啊。」
「辰炀。」容京叫了简辰炀一句,走近他们。
简辰炀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冒犯,他不好意思地开口补救:「抱歉啊。」
温过摆摆手,表示没事。
容京看了看时间,说:「校门要关了,出去等吧。」
温过思考了几秒,站起身和容京、简辰炀一同出了学校,在校外的一家甜点店坐下,这家店是简辰炀选的,他常来这里买甜点,和老板娘很熟。
简辰炀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份甜点,大手一挥把菜单递给温过,让他随便挑,说自己有会员卡,不差钱。
温过不太会应对这样的热情,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眼神在眼花缭乱的菜单上徘徊,最终还是挑了个贴着「店长推荐」牌子的黑森林蛋糕。
容京不ai吃太甜的东西,只点了杯咖啡,每次看简辰炀叫一堆甜点,他都隐隐觉得牙疼。
这段期间,简辰炀一直在想办法让温过开口说话,这样「调戏小朋友」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有趣,但他也把握好了玩笑的限度,没有再说出太冒犯的话。
简辰炀吃到一半,被一通电话催着回家,他一边「好好」地敷衍着电话那头的人,一边快速往嘴里塞着蛋糕,几口就把原本还有一半的小蛋糕吃完,剩下的几块他让店员打包,转头对着容京和温过说了几声「抱歉」,风风火火地走了。
看着简辰炀离开,温过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马上又紧张起来,简辰炀虽然热情过头,但不会让气氛冷下来,现在他走了,和容京单独相处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更尴尬,温过眼神看向窗外,心里祈祷哥哥快点来接他。
「不给家人打个电话吗?」容京看得出来温过的紧张,他尽量温和语气,开口问温过。
温过摇了摇头:「我不想打扰哥哥,他很忙。」
容京没问温过为什麽不是给父母打电话,他把聊天内容引到了一些艺术相关的话题上,刚刚听简辰炀和温过的聊天,容京觉得温过该是喜欢艺术的。
两人间的气氛逐渐轻松起来,温过在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话会多一些,眼睛也是亮亮的,很漂亮,看到这样的温过,容京不自觉g起嘴角笑了。
一串好听的铃声打断两人的聊天,是温河清的电话。
温河清熬了好几个通宵做项目,本来想着小憩一下,没想到过於疲惫的他没能听到闹钟的声音,一醒来才发现早就过了温过放学的时间,这才急急忙忙打来电话。
得知温过和同学一起待在甜点店後,温河清暂时放了心,他让温过别离开店里,自己会尽量快地赶去接他。
温过挂了电话,发现容京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麽了?」温过疑惑着开口。
「没什麽,就是觉得你哥哥很关心你。」关心过了头。容京在心里默默补充。
「是不是觉得他小题大做了。」温过笑着开口,「我和哥哥说过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哥哥也让我了。」
温过的话停了下来,容京难掩好奇地问道:「然後呢?」
「然後,我发现哥哥更累了,他还是放心不下我,时不时会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温过摩挲了几下n茶杯,语气自然,「所以我觉得,还是继续让哥哥来处理我的大小事吧。」
容京听完哑然,他对温过哥哥的弟控属x有了新的认识。
但,温过没告诉容京最关键的一点:他偶尔会有「有人在监视自己」的感觉,并且他觉得哥哥是知情的,只是出於某些原因没告诉他。
温河清在甜点店角落的位置找到温过,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坐在温过身边和他聊天,应该就是温过说的同学了。
看到温河清走近,温过站了起来喊了句:「哥哥。」
「等急了吧,抱歉小过。」温河清轻轻r0u了下温过的头发,转而向着容京说,「麻烦你陪小过了,我来结帐吧。」
说话间,温河清不动声se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他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没关系,左右我也没事,有个人聊天挺开心的。」容京也站了起来,他看着简辰炀留下来的会员卡说,「我有会员卡,直接刷就行。」
听容京这麽说,温河清也不再抢买单,他对容京再次道谢後就带着温过离开,开车回家的路上,温河清想起为什麽自己看这位少年眼熟。
少年是容京,容氏唯一的继承人。
容京本以为自己和温过不会再有交集了,谁知两个礼拜後,简辰炀领着温过出现在自己面前。
「容京,看我把谁带来了。」简辰炀笑着跑向容京,用手臂g住对方的脖子,兴奋地介绍到,「我们可ai的小学弟,温过。」
温过是在甜点店被简辰炀「抓」到的,温河清最近格外忙,能按时来接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所以在温河清迟到的时候,温过就会来甜点店坐着。
今天正好有一场篮球赛,简辰炀是来店里打包甜点给队友们吃的,在等待期间,他发现坐在角落位置的温过,於是上前打招呼,一来二去就把温过给拐来看他们b赛了。
和上次c场旁的露天篮球场不同,b赛的场地在t育馆内,稍微大声点说话就会有回音,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涌进温过的耳膜,让他有些不舒服地r0u了r0u耳朵。
温过被简辰炀带到观众席坐下,是前排视野非常好的位置,他环顾一圈,发现来看b赛的也不是只有nv生,甚至男生的人数还会更多一点,温过像是想到什麽,偷偷笑了几声。
b赛很jg彩,就连温过这样迟钝的人都被热血的氛围感染,心情随着b分不断起伏,最後容京卡着倒数的一个三分球更是点燃了全场,温过跟着人群一起站起来欢呼,激动得脸上都热了起来。
散场时,温过本打算跟着观众们一起离开,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跟简辰炀打个招呼,毕竟就这麽直接走掉有些不礼貌。
温过找了一圈没看到简辰炀,倒是和容京撞个正着,是真的撞到了。
容京正在收拾东西,突然感到背部一疼,他转过头看,是温过,对方正在r0u着手腕,应该是转身时恰巧碰上。
这一下像是拐到了筋,手腕处酸酸的,温过r0u了几下手,让酸痛缓解了些,他微微低头说:「对不起,撞到你了。」
「没事。」容京不在意地挥挥手,「你哥哥还没来接你吗?」
「没有。」
「那你……」
「容京!」容京的话被他的队友打断,「收拾好了吗?要走了。」
容京本来是要和他的队友们一起去开庆功宴的。
「我不去了,你们走吧。」
「真的?」那队友跑过来想劝容京一起去,结果在靠近看见温过後,他突然转变态度,在温过看不到的地方拍了容京一下,眼神暧昧,成功收获容京无奈又嫌弃的表情。
打发走队友,容京拎起包对着温过说:「走吧,送你回家。」
容京走出几步,发现温过并没有跟上,他疑惑道:「怎麽了?」
「不等简辰炀吗?」
「那小子早就走了。」看着温过呆呆的表情,容京笑了出来:「你被他托付给我了,走吧,记得和你哥哥说一声。」
温家在安全x较高的别墅区里,计程车进不去,温过本来打算付双倍的钱给司机,让他直接送容京回家的,但在他开口前,容京就动作自然地开了车门,看起来是要送温过到家门口。
温过在车上愣了一会儿,眼神透过车窗落在容京身上,外面的天se已经暗了下来,他看不太清容京的表情,过了几秒,温过也从车上下来了。
两人在路上慢慢走着,距离不远,明明是要回温家,却是容京走在稍微前面一点的位置,天上基本上看不到星星,月亮倒是明显,他们一路没什麽交谈,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学长,不急的话到我家休息一下吧。」温过纠结半天,还是在快到家门口时问了容京这句话。
脚步有瞬间的停顿,容京侧过头看身旁的温过,不算明亮的灯光撒在他身上,暴露了对方的紧张,温过的手指绕着衣摆,他听到容京带着笑意地回答:「好啊。」
回到家,温过发现温河清还没回来,他把容京请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温水给他,容京喝了一口水,眼神不自觉被沙发上的羊驼抱枕x1引了过去。
「不打个电话和哥哥说你已经到家了吗?」
「给他发了讯息,电话就不打了,怕打扰他工作。」
「他也才大学生吧,这麽拼?」
「嗯,哥哥很辛苦的。」温过无意识转着水杯,微微低下了头。
容京看着这样的温过没再继续话题,温过也觉得气氛有点冷,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餐时段了。
「学长,一起吃晚餐吗?」
「好啊,去哪里吃?」一场b赛下来容京确实饿了,加上他本来就和家里说了今天要在外面吃饭,听到温过问了也就顺口应下。
「不出去,我自己做。」温过说完,还紧急补上一句,「不嫌弃吧。」
「哦?」容京挑了挑眉,「当然不会嫌弃,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做饭。」
「哥哥胃不好,所以我学了点。」
温过边说边起身走向厨房走去,容京也跟着来到厨房。
「这麽说,你哥平常都会回来吃饭?」
「嗯,但最近回来的也少了。」温过打开冰箱看食材,「学长有忌口的吗?」
「为什麽你叫简辰炀名字,叫我就是学长?」
「啊?」
话题转得太快,温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老实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
容京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他没要温过给个答案,而是接上了对方的问题:「不吃辣不吃香菜。」
「哦哦,好。」
温过回过神来,熟练地从冰箱里挑出几样食材,看来是做一般的家常菜。
容京靠在桌边看温过洗菜,顺便把对方有些不自在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发现温过的眼睛颜se很浅,像是琉璃一般,很好看。
「还有多的围裙吗?」
温过闻言,转头看了看容京,他眼中有明显的疑惑,而容京透过温过的双眼看到了满脸笑意的自己。
「我不会做菜,但给你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容京这麽说着的时候,已经发现挂在冰箱旁的围裙,他取下一件套上,转头笑着对温过说,「别嫌弃啊。」
在温家吃完晚餐後,容京也没多留,他拒绝了温过要送他的提议,自己走到大门口打车回家。
「妈,我回来了。」
「这麽早啊。」容夫人看看时间,才不到九点,她还以为一群男生在一起至少要玩到半夜。
「嗯,妈你吃蛋糕吗?我买了草莓的。」容京在路上看到甜点店还开着,给容夫人带了块蛋糕回来。
容夫人应了声,在容京把蛋糕放到茶几上的时候,他突然被容夫人问了句:「你们出去聚餐还自己做饭啊。」
容京动作愣了下来,容夫人倒是笑得开心:「好了,快去洗洗休息吧,这一天下来也该累了。」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容京都没有想明白妈妈是怎麽看出自己做了饭的,他拿出手机刷了刷,看到群组里在发聚餐的照片,简辰炀那小子像个花蝴蝶似的到处乱飞,几乎每张照片里都有他。
容京刷着刷着,手机弹出一条好友验证讯息:你好,我是温河清。
思索了几秒,容京同意了这位好友申请。
从那次篮球赛之後,温过的身边就自然而然地多了容京和简辰炀的位置,简辰炀总是喜欢怂恿温过和他一起「发扬冒险jg神」,而容京的职责就是在後头「牵着」简辰炀,不让他带坏温过。
温过第一次去容京家作客,就深得容夫人的喜ai,被容夫人当成了「小儿子」似的谈天说地。
一开始温过还不太会和热情的长辈相处,态度显得局促不安,但到後面熟络起来,他甚至可以和容夫人一起聊八卦、开玩笑。
到了高三,简辰炀被家里强制要求住校,在假期的最後一天,他就像是即将要被行刑一般,哭丧着脸约容京和温过出来吃「散伙饭」,看简辰炀举着饮料装醉酒深沉的样子,连温过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容京,你不打算住校吗?」在回去的路上,温过问了容京这个问题。
「不了,上了大学後不一定能常回家,我想现在多陪妈妈,父亲常年在外,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容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大学志愿,他的成绩很好,顺利考上不是问题。
容夫人不太ai参与其他贵太太们喜欢的活动,至於容京的父亲,温过去容家那麽多次都没见过对方,看来是真的很忙。
「那你呢,要住校吗?」容京看着温过的眼睛问。
温过摇了摇头:「不住。」
少了简辰炀领头,温过和容京放学後基本上不会往其他地方跑,都是在容家陪着容夫人。
容夫人对美食很有兴趣,无聊时常研究食谱和点心,她做的桃su是一绝,就连平时不贪嘴的温过都会多吃两块。
一年後,容京毫不意外地考上心仪的大学,他要去到别市上学,温过就接替了容京的职责,有事没事就去陪着容夫人说说话,到後来容家甚至有了温过专属的房间。
简辰炀的成绩也还行,但他被家人安排到了国外进修镀金。
在离开前,简辰炀靠在栏杆旁笑着对容京说,他其实不想走。
容京只是拍了拍简辰炀的肩膀,没说什麽话,他知道简家的情况,简夫人身t不好但x格强势,生下简辰炀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她对简辰炀这个独子很宝贝也很严格,为他安排了一条顺遂却不容偏差的路。
从小到大,简辰炀都是照着母亲的安排走,就算他心里可能不认同也不会反抗的,他算过一笔帐,反抗家里的成本很高,还会让母亲伤心,不值得。
这段时间里,温河清也是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周末,他基本上都睡在公司里。
有一次,温过打电话过去说要给温河清送饭,但温河清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甚至以後也都不用麻烦温过送饭,他新招了一个叫做陈一烨的秘书,十样全能,包括做饭。
温河清让温过安心读书,剩下的就交给陈秘书就好。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又是一年高考,温过也到了要选填大学志愿的时候,只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没有选择特定的艺术学院,反而是填了和容京同一所大学的音乐专业,看到温过的选择,温河清深深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麽。
十二月,冬至。
「没酒了啊。」樊月翻看着空出来大半的冰箱,对着不远处的人说,「容京,买酒去!」
樊月是这次聚餐的发起人,也是容京的同班同学,但她反而和温过玩得更好,坚持不让温过喊她「学姐」,而是以平辈相称。
「温过,你陪着容京去啊,做个伴。」
容京正要拒绝,就看到樊月一个暗示的眼神扫过来,他的话卡在嘴边,又给吞下了。
「好哦。」温过起身走到门口,容京取下搭在架子上的围巾递给温过,在温过戴好之後还细心整理了一番,两人才出门。
便利商店的位置不远,走路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他们还顺便买了些零食,装了满满两大包。
冬天的夜晚还是冷的,天空飘下细小的雪粒,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周围不算太安静,时不时有车经过带起一阵嘈杂的引擎声,持续一段时间後又重归平和。
街角边,一群小孩子在放着仙nvbang,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笑声,温过经过孩子们时,眼神在那些小小的火花上停留了很久。
「小过,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啊?」
容京拉着温过站到一旁,对他笑了一下,还没等温过反应过来,人就跑远了。
温过看着容京消失在转角,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含着,眼神不自觉被风卷起的细雪x1引。
没一会儿,温过听到向他而来的急促脚步声,他一转头,看见容京护着一支燃烧的仙nvbang向他跑来,温过惊讶地张大眼睛,火光的倒影在他眼中,越来越亮。
「小过,给,把火接上去。」
容京递给温过一支完整的仙nvbang,在他手上这支燃烧殆尽前,容京把火花带给温过。
温过拿着仙nvbang在空中轻轻划过,划出一条条浅蓝se的光线,容京的目光随着被划出的光线移动,最後定格在温过眼中。
——「温过,我喜欢你。」
这和容京想像中的告白场景天差地别,没有jg心准备,没有鲜花礼物,只有一支小小的仙nvbang在燃烧。
火花燃烧的声音成了两人之间的主旋律,等火光熄灭,空气中只留下了淡淡的硝烟味,温过朝手心哈了口热气,气化作白雾飘远、消失。
「容京,很抱歉,我要拒绝你。」
温过直视容京的眼睛,用着他一贯的温柔声线,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嗯。」容京拎起放在地上的两个零食袋,「回去吧,樊月要催了。」
「不问为什麽吗?」温过搓了搓手,轻声问。
「不问。」容京声音闷闷的,难得耍了把小脾气,不回头看温过。
温过无声笑了笑,他快步走到容京身边,接过一个袋子说:「走吧。」
「温过是今天的飞机吧,你不去送送?」樊月靠在椅背上,偏过头问容京。
「和上课时间冲了。」容京整理文件的动作没停。
樊月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g了g唇,笑着说:「好吧,那我也不去了。」
「随你。」
上课前十分钟,容京收到了一张飞往纽约的机票照片。
上课前两分钟,容京冲出了教室。
同学们包括讲台上的教授都愣住了,樊月在教授开口前举手道:「报告,容京身t不舒服,去校医院了。」
教授要樊月提醒容京记得补假条,她甜甜地应了声好。
「这小子,可千万别白费我这麽帮他。」樊月暗自低声笑骂了句,「要赶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