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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不过页的旧日子05:回家还是蛮好的

 

後来,他们聊了许多,火锅店、考研、高中生活??。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话语传来阵阵回音。

沈芷溪忽然有种错觉,就像是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了一样。可能是在上辈子,又或是在某个平行宇宙中。

沈芷溪提到从朋友那里听说,邱子橙高中得了许多竞赛的奖,邱子橙一听,重点全然放错了,「你们还会聊到我?」

语气极其自然,也没有打趣的意思,不过沈芷溪就是莫名心虚,脸不禁有些红。「跟朋友聊一聊上课都遇到了谁,发生什麽事,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邱子橙虽没有追问,但心底乐开了花。

「不过你也很厉害啊,好像以前得了什麽文学奖吧?」

丘杉文学奖,是丘杉文学奖,他记得很清楚。

「你怎麽知道?」

「学校那个时候不是大力宣传了吗?」

沈芷溪有点害羞,只点点头,喔了一声。

邱子橙他没有说,这些当然都是他特意打听的。不然,谁看学校新闻稿啊?

「对了。」邱子橙问:「你这周末要不要回学校园游会?」

沈芷溪觉得,这「对了」似乎有些刻意,但当然没有提。

「园游会啊……,我问问我朋友吧,看要不要一起回去。我大一回去找过班导,之後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回母校这种事情,沈芷溪是万万不敢自己行动的。她从前就一向不是那种会和老师打好关系,如朋友般,还会私下倾诉烦恼的学生。

即使遇到再怎麽尽心尽力的班导师,她也做不到和老师亲近,所以老师对她的印象多半也只是个擅长写作的nv孩。

和同学们也是,除了要好的几个,其余的平淡如水。

母校这种交杂回忆的地方,一个人回去,实在太危险了。更何况若再遇到些称不上多熟悉的故人,那和过年应付远房亲戚有什麽区别?

「不然一起回去吧?我也好久没回去了。」邱子橙尽量笑得真诚。

实际上,他每年都回去。

学校就在他家旁边,他去年也没回去找老师,就散个步,进去买个糖葫芦就又出校门了。

邱子橙见她犹豫,狡猾地适时再补上一句:「一起回去的话,就不用害怕遇到同学和老师了。」

沈芷溪诧异,他怎麽又知道?他会读心术?

竟然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答应了。

回家路上沈芷溪都在纳闷,是邱子橙给她催眠了,还是徐扬的饮料里加了酒jg?

回到租屋处,沈芷溪越想越不对,在群组里留言:「江湖救急!」

二位朋友很快就到了。

滔滔不绝一番後,阿苗用尽理解的能力,摘要:「所以,你跟邱子橙周末要一起回丘大附中?」

沈芷溪下意识想狡辩什麽,却发现她说的都是事实。

吴月安补充:「你忽略了一个重点,邱子橙可说他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她,还去找过她,甚至还知道她得了什麽奖。」

沈芷溪这就有反驳空间了:「那是因为他迟到登记成我了,还有得奖也是因为学校宣传了。」

阿苗:「欸欸欸。」她恨铁不成钢,「迟到登记簿上面又没照片,他怎麽知道你长这样?不觉得可疑吗?还有,你看学校新闻稿啊?」

「……」沈芷溪想,阿苗最近可是越来越会从现象看本质了啊。

她楚楚可怜地开口:「还是阿苗,我们一起去园游会?」

「谁要当电灯泡?」阿苗嫌弃地回:「我一想到我还要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我就起j皮疙瘩。」

「谁会跟他眉来眼去!?」

吴安月同意,「难免是会眉来眼去的。我是你的话,我就打扮漂漂亮亮的去,反正漂亮总是没错。」

沈芷溪吓得久久缓不过来,弱弱地提问:「那这样不就很像约会了吗?」

对面二位异口同声:「本来就是约会啊!」

「……」沈芷溪後知後觉地不安起来。她可是从来都没和男生约会过的啊!

阿苗气愤,「你都白写了!反应那麽迟钝。」

「欸!」沈芷溪委屈,「我已经很久没有写ai情了,我最近都写悬疑……。」

二位再度重声,「那不是重点吧!」

沈芷溪赞叹,真是有默契啊。

这短短几天,沈芷溪想过无数个藉口来推掉和邱子橙的约会,但最终还是认命地等到那天的来临。为此,她还提前做好了报告进度,和家教调了课,才得以安心回家。

是呀。这麽一来,就要回家了。

她在家庭群组里留言:「我这周要回家,礼拜五晚上的火车。」

很快,她就看见父亲回:「我来载。」

简短而温暖的话,让她产生了些愧疚感。心里彷佛有一塞子,被悄悄撬开。

周五晚上,沈芷溪放学过後急急忙忙地赶往在租屋处收拾行李,丘杉只剩下些秋冬的衣服,她要从衣柜里打包一些薄衣服,一同带回家。

她搭上七点多的火车,因来不及吃晚餐,至火车站的便利商店买了个饭团,却因为车厢太拥挤,站了一路,根本没有机会打开。

「就不该贪小便宜坐区间车……,肚子好饿。」她灰心地想着。

夏安离丘杉并不远,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过上了大学之後,沈芷溪却很少回家。

她抬头看向提示灯,再二站就到丘杉了。她尝试从後背包里翻出手机。果然,被一旁的中年阿姨啧了一声。她轻声道歉过後,传简讯到家中群组:「大概再五分钟就到车站了。」

沈芷溪缓慢移动到车厢出口,短短的几步却十分艰难。她绕过几个行李箱,又注意到置物处放满的行李袋,才深刻意识到,原来其他大学生都是那麽喜欢回家的。

不像她。

「丘杉站要到了──下车时请注意车厢间的缝隙──」

车门缓缓开起,她总算挤出了车厢。经过电梯旁时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所以她没有停留,提着行李袋,走下阶梯。

沈芷溪很快嗅到那空气中cha0sh黏腻的气味,像夏天午後教室里的烦闷。这是丘杉的味道。

似乎,她此生都会和这气味牵连。

沈芷溪刷卡出站,远远看见朝她挥手的父亲,笑着靠近。

其实,她也不过二个多月没回家,为什麽感觉已经过了许久呢?

她的父亲沈建安是个极其老实的中年人,沈芷溪从未看过他出过出格的事,但她也曾听叔叔说过父亲年少轻狂的往事,只不过在组建家庭时收敛了。

沈建安接过她的行李袋,走向那辆熟悉的银灰se中古车。她记得,这辆车是在她念国中的时候买的。

「吃饭了没?」他问。

沈芷溪老实回答:「本来刚刚要在火车上吃的,但人太多了。」

於是沈建安在回家前,开车绕去她小时候常吃的面馆。沈芷溪就这样坐在内用区,看着他忙进忙出的点餐,最後坐在她对面。

他就这麽静静地看着她吃饭。

一阵子过後,他走去门外ch0u菸,那阵阵白烟淡去在夜里。他们隔了很远,但她都彷佛闻到了,菸草带来那刺鼻、浓郁的,令她皱眉,却又习惯的味道。

他接了一通的电话。即使没开扩音,但沈芷溪猜得到,大概是妈妈问她怎麽还没回来。

她的母亲陈家芳总是这样,一刻都等不了,急急躁躁的。

沈建安说:「带她吃饭,才刚吃。」之後妈妈不知又说了什麽,沈建安应了几声就挂断了。

後来他也没进来催,就是继续ch0u着菸,等她吃完。

换作任何人,沈芷溪就这样被等待都会不好意思,但是家人不会。

她不得不承认,回家还是蛮好的。

真正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沈芷溪的家住在一栋旧大楼的十一层,隔音不是很好,她才刚推开家门就看见妈妈已经等候在门边。

「宝贝,回来啦?快去洗手。」陈家芳已换上睡衣,见她回来总是很高兴的样子。

「回来了。」沈芷溪笑着上前抱她。之後却很快发现,在玄关找不到她的拖鞋。

妈妈也察觉了,赶紧说:「喔拖鞋,我上次打扫的时候收起来了,我去帮你拿。」

虽说这也没什麽奇怪的,但却让沈芷溪有些失落。

「我才不在家多久,就连拖鞋都找不到了!」她想这样耍耍脾气,却说不出口。

妈妈一边找拖鞋一边还远远地喊:「宝贝,明天想吃什麽呀?妈妈帮你准备。」

沈芷溪随意应了下,经过客厅,将行李袋提回到她的房间。应该说,她和妹妹共用的房间。

家中只有三个房间,大姊已经工作了,还留在丘杉,家里最小的那个房间一直是她的。这也没什麽,大姊青春期的时机正好,二个妹妹都还没长大,她正巧有空间安排自己的房间。

之後,沈芷溪就和妹妹共用一个房间,爸妈其实也用了心,给她们一人一张单人床和书桌,除了衣柜要共用,都至少拥有了自己的东西。

「姐,回来啦?」沈墨云甜甜地叫唤她。

沈墨云是家里最小的nv儿,也是成绩最好,最优秀的,在丘杉市里最好的高中里上学,父母自然宠她。

沈芷溪也是喜欢这个妹妹的,笑咪咪地回应:「对啊。大姊呢?还没回来?」

「加班吧,这几天都这样。」

「那你呢?这几天去面试学校了吧?顺利吗?」

「顺利。我一定能进北方大学。」沈墨云笑道。

沈芷溪真心恭喜她。她这个妹妹,一直有她一辈子可能都拥有不了的自信。

大方明媚,像个暖烘烘的太yan。

沈芷溪很快收拾东西,准备洗澡睡觉。

十一点,房里的灯已经关了,仅剩沈墨云的桌前台灯还亮着。沈芷溪躺在床上,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大姊回来,在客厅传出的细碎的声音。

她本想着要不要出去迎接,但眼皮重得让她根本下不了床。很快,她便听见妈妈经过她们房间的脚步声。声音听不大清,反正大致是问她怎麽这麽晚回来,一个nv孩子晚上在外面危险之类的话。

沈芷溪翻了个身,虽然很困,却因为生理时钟,睡不着。

她静静看着沈墨云坐在书桌前用功的样子,虽感到欣慰,但她也难免想起从前高中,她因为妹妹浅眠,熄灯过後一个人抱着书到客厅里念书的日子。

客厅没有书桌,所以她总是在沙发上曲着身t,背书、写东西。

有几回,妈妈半夜起来,见她还没睡,会烦闷地吼:「睡觉了!几点了!?」

「我明天考试。」沈芷溪不擅於争执,就只会这麽说,之後让她回去睡觉。

不过妈妈不会只说一次就罢休,回房一阵子後,只要还没睡着,发现客厅灯还亮着,就会再出来说几遍。

「大半夜客厅灯一直开着!你说像话吗?」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我读完就会回去睡觉了。」真到不耐烦,她也会这样说。

那时的她青春期激素作祟,觉得自己无b委屈,总是在妈妈回房後,一个人在客厅哭了好久。抱着一大包卫生纸,不敢哭出声,轻轻地擤着鼻涕。

到最後书也没念完,也没早睡。

有一回,半夜偷哭被发现了。陈家芳更是不解:「唉呦,哭什麽啊?也没说你什麽,抗压力那麽差?」

於是,沈芷溪哭得更厉害了。

那时大姊被吵了起来,还起床替她声张正义:「人家是在念书,也不是在玩,你就不能安静吗?」

闹到最後,爸爸也醒了,在房间里低低地喊着:「那麽晚是在吵什麽?」

那好几个不安宁的夜。

之後隔天一早,妈妈又会准备丰盛的早餐,让她带去学校,还会说:「以後早点睡觉,熬夜对身t不好。我听人家读书读得好的小孩都是早起念书的。」

沈芷溪这时只会默默接过早餐,不发一语。

他们家很擅长这样,搧了一巴掌过後,冷静下来再给一颗糖吃。然而,那颗糖也并不好吃。

不过家人是ai她的,这是每次风雨之後依然确信的事情。

她记得国小的时候她最好朋友在学画画,她看着羡慕,也吵着要学,墨云那时更小,听到她要学才艺,就也吵着要学大提琴。

他们家当时二话不说就让她们去学,这让沈芷溪很感激,在那一瞬她至少觉得自己的童年是恣意无畏的。虽然真正开始学之後,每次缴学费的时候,都要再被强调一次,要认真学,学费不便宜。

後来她升上高中後,因为学业没继续学画画,到现在妈妈提起这件事,还会说当初让她去学是浪费钱,後来也没学美术。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後来才会嚐到一点自由的甜头便上瘾。现在就是这样,罪恶的享受那在外可以偶尔做点梦的时候。

大学实在太美好了,自私地拿着家里给的生活费,学想学的专业,不现实地想着高飞。虽然偶尔接到家里的电话也会愧疚,但很快又会沉迷在自以为的主宰生活。

自欺欺人,没有家人,又哪有这些甜头。

她蒙上被子,夜晚总是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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