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下次吧
这周家政课做的是西米露,因为成品终於不再是家常菜,所以蛮多人都不约而同要拿去投喂给直属。
顺便一提,把家政课成品和一个月一次的外送餐点拿去孝敬直属学长姐,是我们学校的传统,有些更夸张的甚至会连底下的学弟妹一起孝敬,这时老师就会笑说我们明明都还不会赚钱,却扛起了上有高堂下有孩子的重责大任。而我明明没有高堂只有孩子,却还是懒得拿去给蓝尉澄,毕竟送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很麻烦,但这当然不是主要原因。
看着前几节才刚从高一教室回来的康茹静又要往直属那里跑,我不禁佩服地五t投地,不过当我莫名想起她中午借的那本书时,好像忽然就找到合理的解释了。
作为少数没去找直属的奇葩,我理直气壮地走回教室,远远地却听见隔壁班传来nv生的惊呼声,还不需要走近,我已经先注意到了站在柱子後的乔宇,紧接着就看到莫名其妙蹲在地上的蓝尉澄。
「姿萤学姊回来了啊?」他手撑着下巴,楚楚可怜仰头看我,而落後我几步的冯岳巍也靠过来时,他却又马上狂妄了起来,「喔,冯岳巍也在啊?」
「喂,你这小子怎麽直呼学长的全名?」乔宇在蓝尉澄耳边小声纠正他。
冯岳巍没说甚麽,只是轻轻咳了一声。
「所以你来这里g嘛?」我眯起眼冷冷问他,却看不透他想耍甚麽把戏。
蓝尉澄手cha在口袋缓缓起身,像是甚麽猛兽幼崽瞬间长大似的,毫不留情地吞噬掉原本迎面而来的光源,「我刚发现学姊今天有家政课。」
「对、对啊。」我竟不自觉口吃。
「可是我却甚麽都没有收到,所以就想来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麽可怜。」
「蛤?你这家伙!明明就不缺nv生送的点心吧!」乔宇速速扫了我一眼,又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蓝尉澄轻狂的口吻明明和讲话的内容格格不入,但我还是认真向他解释了一番:「因为是汤汤水水的东西,不好拿去送人,等下次吧。」
讲出口了才发现我怎麽顺口就答应了下次会送给他?我真是失策了。
「蛤??」没想到他瞬间又摆出委屈巴巴的脸,下一秒还不忘给我投下一颗原子弹,「真是的,又被姿萤学姊无视了啊,我上次明明就已经说了喜欢……」讲到最後几个字他刻意小声地含糊带过,成功引起了围观的nv生又一阵sao动。
也许是周围的杂音突然放大好几倍,我突然觉得紧张,脑袋还有点晕晕的感觉。
「蓝尉澄,你在跟学姊乱讲甚麽啊!」这次乔宇也不再控制音量了,表情浮夸地惊呼。
连一直站在我旁边不吭声的冯岳巍都开口了,狐疑地向我确认:「姿萤,你学弟在说甚麽?」
「没甚麽,只是在说他上次有告诉我他喜欢吃西米露而已,我还有其他事要跟我学弟聊一下,你先进去吧。」我临危不乱应道,然後转头拽着蓝尉澄的手就要往楼梯间走,但刚踏出几步就惊觉,下课时楼梯间的人也没少到哪里去。
我深x1一口气,安慰自己反正冯岳巍都已经离开了,我跟蓝尉澄也没有要说甚麽见不得人的事,索x直接就地解决算了。
「你刚刚到底想说甚麽?」我松开手,把头仰到最大角度问道。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我只是要说,我正准备去合作社抢刚出炉的面包而已。」他优哉游哉抓着痒,光是这个动作也引来些许的低声尖叫,我真是服了。
我不耐烦蛤了一声,「你又在耍我吗?你刚刚明明不是要说这个。」
「没办法,因为没吃到姿萤学姊做的西米露,所以现在饿到快si掉了。」他打了个哈欠,r0u了几下眼睛,活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充满野x的眼睛挑衅似地眨了眨,反问我:「还是学姊想听我把刚刚没讲完的话讲完?」
「不必了。」我立刻竖起手掌阻止他,「你快走吧。」
「嗯,那走吧乔宇。」蓝尉澄边挥手边转身,喊了不知何时退到柱子後的乔宇。
「你自己去啊!我又没说我要吃!」乔宇跟他唱反调,往反方向走远。
看着蓝尉澄离去的背影,我忽然叫住了乔宇,「学弟,等一下!」
「怎麽了?」乔宇肩膀抖了好大一下,停在原地。
我回头确认了好几次蓝尉澄已经下楼以後,才跑向乔宇,刻意压低声音问:「那个,蓝尉澄他……跟你平常都喜欢吃甚麽?」
「我的话甚麽都吃,至於那家伙的话……」他的食指放在下唇,若有所思,「好像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看不出来那小鬼喜欢吃甜食啊?我还以为他会喜欢更实际的、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这时,那张对世间万物都兴趣缺缺的脸突然浮现,我眉头一紧,才惊觉自己居然在意起他的事了?!
不对、不对,我只是在尽直属学姊照顾学弟的职责而已,这很正常。
我自我安慰完,才心满意足地旋身往教室走,刚好撞上康茹静投来的目光,先不谈她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现在走廊上的人群早就已经鸟兽散了,她在看谁呢?
我不想自恋地推断她在看我,但从这个角度来看确实是如此。
一阵风吹过,教室的白se窗帘被高高刮起,刚才一直被挡住的半张侧脸也跟着映入眼帘,我这才想起了坐在窗边的人是冯岳巍。
视线从他的侧脸慢慢往前拉远,我总算确定了康茹静的确是在看他。
我原本还以为她喜欢的是直属学弟。
唉,看来我真的对ai情一窍不通。
「铃–铃–铃–」熟悉的闹钟声响起,我反sx伸手按掉。
在意识稍微清醒以後,我依稀听见房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翻了个身,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似乎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b平常更快从床上起身,迫不及待走到餐厅,果然看见了妈妈忙碌的背影,还有早就入座的爸爸和姊姊,他们貌似正在讨论病例,而小宙还没起床。
距离上次我们全家聚在一起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爸,最近诊所都很忙吗?」我抓准爸爸跟姊姊聊天的停顿点,加入话题。
「对啊,刚好昨天b较早下班,就想说回家一趟看看你跟小宙。」
爸爸只回了我一句,又继续和姊姊讨论诊所的事,这时妈妈走了过来,「小萤,怎麽不坐下来吃?」
「喔。」我才刚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妈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又叫我先去叫小宙起床,我也跟着看了一眼手表,小宙的闹钟可能根本还没响。
等我从小宙的房间出来时,爸爸他们还在讨论那些我听都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我觉得无趣,就先从锅里舀了粥到我跟小宙的碗里,又跑去厨房帮妈妈把平底锅也洗好,再回到餐桌时,总算全家都到齐了,爸爸和姊姊也正好停止了话题。
「姊,你已经毕业了吗?」姊姊大学时住宿舍,就算难得回一趟家也几乎都在诊所帮忙,从早到晚都跟着爸妈忙进忙出,加班时也会跟着睡在诊所,因此这几年我根本鲜少见到她,更无从得知她的事情。
「对,刚毕业。」姊姊把左手的筷子换到右手上,然後把左耳边的鬓发g到耳後,露出漂亮的下颚线。
我坐在旁边近距离看着她冷yan的侧脸以及优雅的动作,每每都觉得羡慕,还有一丝丝憧憬。
「爸,妈,平常都没空好好吃饭,今天就多吃点。」姊姊起身各夹了一块玉子烧到爸跟妈的碗里,他们俩马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也起身夹了一块给小宙,妈没有注意到,只顾着又开始细数姊姊这几年的课业表现有多优秀、诊所里的人有多欣赏她、楼下的邻居阿姨有多喜欢她等等,这些陈腔n调明明都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每次都会耐心听完,毕竟姊姊从小就很完美,爸妈也一直都把她当作诊所的接班人来培养,她理应收获最多的期待和赞赏,所以相应的也会承受最多的压力,我没甚麽好不平衡的,但要说完全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妈说着说着,爸也跟着加入了夸赞的行列,我默默听着的同时,注意到小宙的牛n不小心洒了一点出来,连忙ch0u了张卫生纸擦拭桌子。
「小萤,你又瘦了,多吃点。」我把脏掉的卫生纸捏成球状,这时姊姊把她碗里唯一的虾仁夹进我碗里,小声对我说。
我侧过头看她,她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饭,於是我只好自顾自地漾起了浅浅的笑容。
吃饱以後爸爸心血来cha0说要顺路载我跟小宙去上学,我很快就准备就绪,穿着制服、背着书包等在房门口,妈妈经过我房间时,匆匆朝我房内瞥了一眼,显然并没有发现墙上又多了几张奖状,我还以为那很显而易见。
「小萤,这学期的学校日是不是快到了?」妈妈边问边帮我把翘起来的衣领压好。
「对,应该在下个月。」
「妈妈有点忘了,你现在是在几年几班?」
不是你忘了,而是我开学以後就没再和你聊过学校的事了。
「敬班。」我省略了年级部分,觉得应该没必要特别强调,但事实是,国中时确实有一次学校日,妈妈居然跑错年级。
「好,那到时候你记得再提醒我一次。」妈妈转身进到小宙的房间,帮他收拾书包。
在车子开往小学的路上,小宙坐在副驾驶座上,兴高采烈拿着他画的画展示给爸爸看,爸爸虽然顾着注意路况无暇多看,但还是耐心听着小宙的童言童语,并适时给予称赞。
「哇–小宙小小年纪就画得出立t的东西,好bang喔!」在某次等红绿灯时,爸爸认真端详了小宙的画,发表完评语以後转身把画本拿给妈妈。
我托腮看着窗外,从玻璃倒影看见妈妈手里的画,那明明就是我幼稚园时就画得出来的东西,可是他们从没称赞过我,也可能是他们根本不知道。
这种类似的小事我起初都没有很在意,但就是会记得,久而久之就会不自觉变得想要博取爸妈的关注。
小宙下车以後还有五分钟的车程才到景渊,一路上爸妈都轮流问着我关於学校的事,让我几乎没发现我其实快要迟到了。
车子好不容易开到校门口,我拎起书包匆匆忙忙就要下车,在打开车门时,姊姊出奇不意抓住了我的手腕。
「小萤,你照顾小宙真的辛苦了,谢谢你这麽能g。」姊姊的嘴角罕见掐出浅浅的梨涡,眼底也挤出一对漂亮的卧蚕。
我愣了一下,也回以一笑,「你也辛苦了,再见。」
跟爸妈也简单道别後,我才下车,但直到车子驶离学校以後,我却还站在原地。
「姿萤?」匆促的脚步声朝我靠近,我一回头便看见冯岳巍朝我跑来,「今天要朝会吧?你怎麽还站在这里?」
「喔,对,那走吧。」
「你的表情怎麽这麽复杂?」冯岳巍歪头仔细端详我。
「有吗?」我两手放在颊边,自言自语:「我发现我好像还是很需要被称赞。」
午休的时候,我本来打算照常到图书馆自习,经过篮球场时却被男生们肆无忌惮的嘻闹声所x1引,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明明还没看清楚是哪个班在练球,但我脑中已经率先闪过了一句话。
「觉得不想再逞强,想找个人示弱的时候就来找我吧。」那浑厚的嗓音清晰的像是附在我耳边说一样。
等我回过神时,场上传来了高声的喝采,以及刚才被我莫名忽略掉的,场边nv生的热情尖叫。
「水啦!你的三分球果然很准!」一个我想不起名字的一忠学弟激动地跳起来g住蓝尉澄的脖子,但他板着一张脸,视线没离开控球的那个人。
怎麽说呢,虽然他还是和平常一样不苟言笑,但总觉得眉宇之间似乎添了几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