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了多久?
即使做完了,赵寒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我被他搂在怀里,脑袋倚在他梆硬的胸口,硌得我不太舒服。
可我只要一动,他就立马将我搂紧,好像我是只随时都会跳走的兔子。
他打开微信,毫不避讳的当着我的面回复马行远的消息。
对于我深夜拨通他这个我避讳不及的经纪人的电话这件事,马行远对此只有三个字的回应:别太过。
甚至回应的是与我关系僵硬的赵寒,而不是当事人我。
我再次感慨于马资本的舍义取利,他那么敏锐的人,肯定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没有犹豫地、果断地抛弃了我这个只有半年合约的废牌,转而好心告诫赵寒:
别太过。
赵寒自然地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说实话,赵寒的脸很小,头也不大,但脑袋真的出乎意料的沉。
像是一摞秤砣黏在了我头顶,我甚至被压的有一瞬间的恍惚感。
直到他出声问我:“六哥,你说我怎么回?”
“你问我?”我回过神,不太情愿地开口敷衍他,同时试图将他从我脑袋上推下去。
而他抓住我推他脸的手,将手机塞给我,乐盈盈地看着我,说:“你帮我回。”
我捧着手机,问他:“你说真的?”
“骗你干什么?”赵寒饶有兴趣地抚摸我的肚子,漫不经心地说:“我都听六哥的。”
听着他没有一丝真心实意的话,我捏紧手机,又问他:“什么都行?”
“当然了”,赵寒不假思索地回答。
得到他的肯定,于是我也不假思索的将他的26键换成了我更加顺手的9键,然后迅速地打出“操你妈的”四个字,发送成功后,在赵寒震惊的目光中,用尽全力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手机屏幕四分五裂黑了下去,而赵寒也终于如我所愿的松开了我,下床去捡他的手机。
他在尝试开机无果后,脸色一点点黑了下去。
他的眼神绕过我,落在床角的手机上。
于是在他震惊的表情中,我再次将我的手机抢过来,摔了个粉碎。
我有些心疼地看了眼我的新款手机的残骸,抬头对上赵寒满是怒气的目光,说:“这是我的手机,你生什么气?”
赵寒看向手中还在掉着玻璃渣的手机,又看向我。
我笑出了声,回他:“不是你说的什么都行?怎么,反悔了?”
赵寒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会低头,他冷冷瞧我一眼,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僵直的背才一点点放松下了,整了人失了力一样仰倒在床上。
手机被摔坏了,我也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只能穿好衣服,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已经有点泛白,想来也睡不成了。
我刚想关门收拾行李,却忽地瞥见一抹黑影,我愣了一瞬,将门彻底打开,这才看清门旁站着个活人。
我额角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开口问他:“你在这站了多久?”
秦匀没说话,看向我脖颈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沉。
我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匀,想起我求救时他的无动于衷,有点反胃,于是不再管他,直接关上了门。
我摸了摸鼻子,又突然闻到手指间的檀腥味,有点恶心地皱了皱眉。
等到了新片场,我才得空洗了个澡,将我身上的腥味扫了下去。
原主年龄不大,但演个高中生也算是厚着脸皮,化了妆才有点青涩的学生样。
赵寒是男主,来得比我晚几分钟,黑眼圈有些重,看着萎靡不振的。
我见他冷着张脸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里骂了句活该。
我的戏份不多,跟主角几乎没有对手戏,所以能同时开机。
说实话,除了被霸凌的部分,我也不算演戏,毕竟刚从高中生活中脱离了没几天,所以也挺像模像样。
同组的人不怎么爱搭理我,我一个黑闻缠身的人,他们这样做,我表示非常理解。
连带着赵寒也开始跟我避嫌,这让我轻松许多。
中午太阳大的厉害,我站在树荫下,额头的汗都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没有经纪人,连张椅子都没有,停机的时候,只能背靠着树看剧本。
赵寒从房车出来,便看到汤校六整个人从头到尾红透了,像只烤熟的虾倚在树旁。
他脚步一顿,问身旁的人:“他的生活助理呢?”
顺着赵寒的目光看过去,王益这才意识到他问的是汤校六,想到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含糊道:“马哥已经再安排了。”
赵寒收回眼神,没再多说什么。
王益抱着剧本跟上去,心道:公司哪还会给他配助理,赚不到钱不说,合同也要到期了。
今天拍的是重头戏,我将剧本放到一旁的衬衫外套上,深吸了两口气。
我脸上化了几道伤口,换上了校服。
导演喊了开机,我背对着镜头,乌泱泱过来一群人将我围住。
我眯了眯眼,倒是在一群人中发现了张新面孔,只是没等我仔细瞧,就有人拽着我的领口将我推到了地上。
我没想到他真用了力,一时反应不及,重重摔到了地上,细碎的小石子划过手掌,传了一阵挫疼感。
导演没喊停,我也只能继续演下去。
对面的领头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旁边的人有眼色的开口骂道:“你眼睛瞎了?!看不见吕哥正在走这条路吗?”
这条路不窄,三人并肩齐行也是绰绰有余,吕寻只是因为在学校里被杨程易压了一头心又不爽,又碰巧遇到我扮演的这个怂包角色,所以才把火气全都发泄到了我身上。
他们这种人就是这样,靠着吸食弱者的恐惧滋养嚣张的火焰。
我手指微蜷,低着头小声解释,语气中充满了恐惧,整个人因为害怕而小幅度颤抖起来:“对对不起,是我没看到。”
“一句没看到就完了?”
李云效狗腿地将我从地上粗暴地拖起来,扔到吕寻面前,抓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抬头仰视吕寻的眼睛:“跟吕哥道歉!”
顺着剧本演下去,我被人按在水池旁边,整个上半身悬空在池边,被人按着脖子压进了水里。
原本过个几秒钟就该放手让我跌进池子里,他们嘲笑我一番后,我带着一身伤回家。
可直到我开始有窒息感,身后的人也没有松手的迹象,我察觉到不对,扶在池沿的手开始小幅度的挣扎起来,按住我的人看出我的意图,不仅没有放开我,反而加大了力气,让我动弹不得。
我心跳开始加速,求生的本能让我开始用肢体疯狂地求救,似乎看出我变得激烈的动作,身后的人才将我提起来扔到一边。
我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声,头顶的几个人开开合合的张嘴,我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直到导演大声喊了句“卡”,我才稍稍回过神来,我用力撑住水池边缘,慢慢站了起来,抬头就看见导演拍了拍扮演吕寻的演员,说了句“辛苦”。
我上半身已经湿透了,头发上的水顺着皮肤一滴滴往下流,刚才的窒息感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我回到树下,将剧本拿到一旁,坐在了外套上。
缓了将近有两分钟,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种心悸感才被我压了下去。
我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感觉有些疲惫。
娱乐圈果然是勾心斗角的要死,资本家多,资本家的奴隶也多。
我想着,闭上了眼睛,头发把牛仔裤浸出一块湿痕,我也没去管它,脖子被掐地有点闷疼,我伸手摸了摸那处,没忍住喊了一声。
“你你还好吗?”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刺眼的阳光直射我的眼睛,我下意识地闭了闭酸涩的眼,生理性的分泌出了些眼泪。
我无所谓的直接用手背擦了擦眼,就看到面前的人走近了一步。
他又重复了一边:“你还好吗?”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般,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了我:“你擦一下吧,别受凉了。”
我有些惊诧地看着这个进剧组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对我示好的人,愣了一瞬才伸手接过了毛巾,说:“谢谢。”
他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坐了下来,我这才看清,他就是那个刚来的新面孔。
我接过毛巾毛巾擦了擦头发,身边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让我无法忽视。
只是当我扭头看他的时候,他又立马红着脸躲开,我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却又因为收了他的毛巾不好催他走。
正当我准备把毛巾还给他的时候,他却猛地抬起头来,眼红的更厉害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往旁边歪了一下,被他拉住手腕拽了回去。
我看他通红的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赶忙把手抽了出来。
“要不你先……”
“对不起”
我俩异口同声的开口,我本来就不好意思说的话,又硬生生被他噎了回去。
他又重新抓住我的手,我怎么甩都甩不开。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真挚地快要落泪的大眼睛,问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先把我松开。”
他情真意切地好像我俩结过八百次的婚:“刚才我不该像他们一样不管你,我哥说得对,我一点都不勇敢。”
“这跟你没关系”,我尝试着扯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我无奈开口:“真的,我理解他们,也理解你。”
“我不信”,他已经带了点哭腔:“我哥跟我说,你这样的话还是在生气。”
他固执地像头纯种遗传的驴。
“你哥说的并不一定都对”,我有点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哥宝男。
他开始疯狂摇头,并且自顾自地决定:“我要请你吃饭,我哥说做错了事就要请别人吃饭。”
“别了”,我赶紧拒绝:“我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他泪珠一颗颗滚下来,比我刚才被水池里爬出来的时候水还多。
我求你放过我。
我无奈妥协:“那就这样吧。”
反正一会儿收工之后,我直接逃走也无所谓。
他这才满意地放开我,他被风吹得有些毛燥的头发向四面八方炸开,好像只被人撸傻了的智障小狗。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递到我面前:“我们加个微信,好不好?”
我把他快贴在我脸上的手机推开,说:“没这个必要吧,我到时候就在这棵树底下等你。”
他睁大了眼睛看我:“要是你提前走了怎么办。”
我:“……好吧。”
我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却并没有点击加好友:“好了。”
“我没收到你的好友申请”,他又把手机推到我跟前儿。
我低头,手指点了“好友申请”。
对方的手机这才叮咚响了一声,他这才笑了起来,配着他那红的像刷了漆一样的眼,显得有点滑稽。
对面发来了备注:宋云珠。
这名字是怎么琢磨也不像个男孩名儿。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只能礼尚往来,手指硬生生拐了个歪,才没有发送“汤和平”三个字。
“汤哥”,宋云珠指了指手机,自来熟地称呼起我:“我等你的消息。”
我给了个肯定的回应,他这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等确定他走远了,我立马拿起手机拉黑了他。
我来剧组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没那么多心思应付他这种……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一个特别贴切的词来形容他。
我的戏份拍的差不多了,打开手机一看,还没到四点。
于是我拿着剧本和沾了土的外套,果断溜了。
我回到剧组安排好的宾馆房间,洗完澡后,连头也没擦,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我闭上酸涩的眼皮,忽然开始想念起我那些傻逼但单纯的高中同学。
在义务教育嚣张跋扈这么多年没遇到的校园霸凌,在电影剧组谨言慎行当个缩头乌龟碰见了,真是倒运。
算了,反正只剩明天最后一天的拍摄,我就能逃之夭夭。
我开始放空大脑,想着我银行卡里的钱,又想起我那正在装修的新房,心里瞬间舒服了不少。
在未来美好生活的丑恶当下,我竟然奇怪地回忆起过去。
正回忆到我那写的绝妙的语文作文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我正奇怪是谁的时候,一个有些怯懦的声音响起:“汤哥,你在吗?”
我即将踏出去的脚步,瞬间收了回来,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敲门声持续了几秒,随后就消失了。
我抽出一个枕头扔到一边,打算睡个下午觉。
只是我刚闭上眼,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心猛地一跳,我抬眼看着房门。
心想:坏了。
果不其然,在我手机铃声响起的下一秒,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中多了几分惊喜,怕我听不到一样,敲门声也加重了几分:“汤哥,我就知道你在里面!”
没有办法,我只能打开了门。
宋云珠看到我,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见我没有表情,高兴的表情黯淡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向我解释:“汤哥,对不起,我收不到你的消息,只能来这找你。”
我看着他发了一串消息的微信界面,叹了口气。
我还是屈服了,他简直是死缠烂打,让我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
他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长着张看着就会大红大火的正经演员脸。
我从口袋中拿出口罩递给他:“遮上点脸。”
宋云珠两手接过去,听话地带上了。
他那张脸太显眼,我是真怕别人盯着他看的时候认出我来,冲过来劈头盖脸骂我一顿。
“汤哥”,宋云珠轻声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什么有钱的样子,顺着街道一直走,随手指了个大排档,说:“就这个吧。”
宋云珠站在店门口有些犹豫,他有些不太自然地说:“汤哥,真的要吃这个吗?”
我看他一眼,直接抬步走了进去,他这才赶紧跟了进来。
这时候人还不多,我随便找了隐蔽的角落,这才摘下口罩深喘了口气。
我看宋云珠有些坐立难安地扭来扭去,把一次性筷子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这地方没什么认识我们的人。”
宋云珠学着我把口罩摘下来,跟我的口罩整齐地排在一起。
见他摘了口罩就没有动作,我只能打开手机扫了桌角贴的点菜二维码,然后递到宋云珠面前,说:“看看想吃点什么。”
我看他托着手机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能将手机拿回来,说了几个这家店的特色菜,问他:“这几个菜都吃吗?有没有什么忌口?”
宋云珠低着头,我也不明白只是单纯让他说个忌口,他的耳朵、脖子就能红的连成一片。
他动了动身子,小声地说:“我都可以。”
我看着他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真看不出他哪里“可以”。
我只能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几个菜,我喜欢吃辣却又不怎么能吃辣,所以点了水煮鱼的同时又点了锅包肉中和一下。
菜上的很快,我已经吃了大半,抬头却看见宋云珠举着筷子一脸犹犹豫豫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实在搞不明白他,于是开口问:“怎么不吃?”
宋云珠抬头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太辣了。”
水煮鱼确实是辣,于是我的目光落在锅包肉上示意他:“这个不辣。”
他还是没动筷子:“这个有胡萝卜。”
我长舒了口气,又指了指白灼虾:“这个不辣,也没有胡萝卜。”
他再次摇头:“我不喜欢海鲜的味道。”
我攥紧了筷子:“皮蛋瘦肉粥你总能吃吧?”
宋云珠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耐烦,他连忙点头:“可以吃的。”
然后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粥,拿起勺子后深吸了口气,视死如归地抿了一口,艰难地咽下去后,我甚至能看到他的眉毛在生动的舞动。
“算了”,我将他面前的粥挪开:“你别勉强了,重新再点几个菜。”
说着我拿出了手机:“你到底还有哪些不吃的?”
宋云珠见我冷了脸,也不再敢隐瞒:“葱姜蒜,洋葱,黄豆芽,芸豆,豆角,海带,萝卜,香菇……”
宋云珠洋洋洒洒来了一大段,最后加了个气的我嘴角抽搐的后缀:“这些我都不吃。”
他说完还毫不掩饰地来看我的眼色,甚至问我:“汤哥,你不会生气吧?”
我咬着牙回了个“没有。”
反正挑食挑到天边儿,最后营养不良的又不会是我。
我在一长列的菜单里,看到眼角酸涩才给他挑出来几个能吃的菜。
于是最后加上粥俩人一共点了足足七个菜,理所当然的没能吃完。
我把菜打了包,想着半夜饿了爬起来也能当成夜宵凑活一顿。
见我起身,宋云珠也跟着我站了起来,向着柜台那边走,说:“汤哥,我去付款。”
他刚抬步,就被我拽住:“不用,我在手机上付过了。”
宋云珠慢慢睁大了眼,急忙拿出手机,生怕我误会他一样说:“那我把钱转给你。”
我嫌饭馆里太热,提着东西走了出去。
宋西贺在我后头跟个小鸡一样跟着,追问我饭钱多少。
“反正你也没吃多少”,我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剩了不少:“不用给了。”
宋云珠眼尾趴趴下来:“汤哥,是我请你吃饭。”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说实话,你根本就不需要请我吃饭。”
宋云珠的歉意来的没头没尾的,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心里的回路。
“汤哥”,宋云珠弱弱地喊我:“你别生气,那下次我再请你,好不好?”
我确实没生气,可也不想跟他再耗时间了,于是随口回了句:“有时间再说。”
等我到了房间,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半躺在我床上,懒洋洋地看着我想要打发时间而刚买的书的赵寒。
我几乎没有思考,转身就要关门离开。
但不知道赵寒步子怎么这么大,我刚跨出去一步,他就从床上跳下来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着他抓住我胳膊的手绷起的青筋,说:“放开。”
“六哥,我今天可没得罪你”,赵寒笑得开心:“突然发什么火。”
说着,他将我拉进房间里,将门关上后才又开口:“气性别这么大,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娱乐圈的人都这么热衷于请人吃饭吗?仔细一想还真是,多少火热八卦不都是从饭局里传出来的。
“我吃过了”,我如实开口,意思是别来沾边。
赵寒愣了一秒,随即冷不丁靠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他握住脖子在我衣服上闻了几秒。
“没骗人”,赵寒说着,眼睛一笑就弯了起来,似乎是我的话得到了他的考验,他满意道:“味道好重。”
“那就当你陪我”,赵寒恬不知耻地说,然后钩住我的脖子让我动弹不得。
我瞥他一眼:“不怕被人看见?跟我一起上热搜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寒闻言眨了眨眼:“那就点外卖好了,我不挑的。”
他说这话时,正正看着我,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笑意猛地朝我扑过来,冷冷地打在我身上,好像我变成了他这句话里的主角一样。
赵寒虚伪地要命,我一直都知道。
明明恶心对方恶心的要死,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我猜他是在电视上做惯了戏,所以整个人从才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虚假的镜头感。
他点了的菜都很清淡,看过去白青一片,连鱼香肉丝都像是被水冲过一样,除了胡萝卜和木耳炸眼的黑红,只剩看着就柴的塞牙的鸡肉丝。
见我一直盯着,赵寒递过来一双筷子,说:“一起吃?”
我没接,撑着下巴指了指他面前的鱼香肉丝,问他:“这个能有味道?”
他把没拆封的筷子随手一扔,直接夹了鱼香肉丝送到我嘴边:“你自己尝尝。”
我往后撤了一下躲开他已经用过的筷子:“算了,我没兴趣。”
其实主要还是嫌他恶心。
我的行为很明显,就像是揪着他的领子冲他吼:老子不吃你的口水。
虽然我并没有这么说,但赵寒肯定这么想了。
因为在我躲开他的下一秒,他就慢悠悠地开口:“刚才秦匀给我打了个电话,就在我来找你之前,你知道他问我什么吗六哥?”
我口袋中的手机一震,我拿起来一看,是宋云珠发来了消息,问我明天还有没有戏份。
我回了“没有”,然后抬头看着赵寒:“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赵寒长腿伸展,脚放在我的大腿边,他亲昵地蹭了蹭我,像是跟我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口吻告诉我:“他问我操你爽不爽。”